第95章 证明给我看，就现在
梁宵感觉自己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一样，生疼。
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女孩，不要说弹琴，就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尽办法满足。
“好。”
梁宵亲吻蓝意的眼皮，牵着她的手走到钢琴旁，坐在琴凳的一边。
蓝意用指节蹭掉眼角溢出的泪水，淡淡摇头，“不用，我坐在台阶上就好。”
“好。”
不管她说什么，梁宵都会满足。
他脱下笔挺的西装外套扑在台阶上，“坐这里。”
蓝意有一瞬间的犹豫。
“别怕，一件衣服而已，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谢谢你。”
蓝意吸吸鼻子，整理好裙摆，扶着栏杆缓缓坐下。
“可以开始了吗？”
梁宵收敛心神，提气，骨节分明的手落下，指尖轻触琴键，悠扬的琴声倾泻而出。
初始，曲调轻盈徐缓，似明月初升，清幽的光掩映在层层乌云后，时而飘渺，时而显现。
而后，调式转换，注入感情的弹奏灵动活泼，不断攀升的月亮终将云层撕裂，万物笼罩在凛凛月色中。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曲毕，台阶上的女孩早已泣不成声。
蓝意把头埋进腿间，垂在膝盖前的裙子被眼泪濡湿，纤瘦的身体抖个不停，细碎的抽泣被吞没在钢琴的回声中。
宛如一个玻璃娃娃，清冷而又脆弱。
梁宵坐在旁边，心疼地把蓝意揽入怀中，不停地摩挲她的背。
“老婆，难受就哭出声来。”
闻言，她不再压抑心里的情感，泪眼婆娑看向眼前的男人，尽情宣泄自己的委屈。
“阿宵你知道吗，在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妈妈曾经问过我想不想要一个弟弟或者妹妹，我说我不要，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们的爱，那次以后他们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当时我开心得不得了，以为自己会永远这样幸福下去。”
“可是后来爸爸在接我回家的路上为了保护我出车祸去世了，我没有爸爸了，那段时间我就像行尸走肉一样，所有人都劝我要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我还有妈妈，我用了两年的才慢慢走出来，可是现在妈妈也成为了别人的妈妈。”
梁宵想起在医院时王海明对他说过的话，蓝意受过的苦他想象不到。
现在他懂了。
双手捧起那张楚楚可怜的脸颊。
“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我无法想象这两年你过得多辛苦，但你以后有我了。”
“老婆，你想喝酒吗？”
蓝意不说话，感受到紧握着自己的手蓦然松开，梁宵温柔地抽出胳膊，回房间拿来葡萄酒和高脚杯，坐回到台阶上，给蓝意递去一杯酒。
她接过去，瘦长白皙的手指捏住杯柱，晃动酒杯，月光的照射下，粼粼波光映在脸颊上，散发出勾魂摄魄的红。
蓝意把褪去外套，身上只剩下一条单薄的丝质吊带裙。
她反身坐在梁宵腿上，扯着他的领带，让男人的下巴紧贴在她的胸口。
“阿宵，你不是要证明自己吗？”
蓝意举起高脚杯，一只手将及腰的长发卷起，仰起天鹅颈，暗红葡萄酒沿着她的锁骨一路向下，流进身前的沟壑。
“证明给我看，就现在。”
梁宵眸色暗淡，放下手中的酒杯，密密麻麻的吻沿着葡萄酒经过的地方落下。
酒的甘醇混合着泪的苦涩，他知道，那是心碎的味道。
他抱着蓝意，从台阶到琴凳，再到沙发，一次次用身体力行告诉蓝意自己有多爱她。
顶端相见后，琥珀色的瞳孔里胴体轻颤，梁宵俯身，指节轻拂过她的眼角。
“老婆，你该睡了，睡吧，天亮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蓝意红着眼摇头，亲吻他的手背，“继续，不要停。”
“好。”
他刚才发过誓，今晚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满足。
直到蓝意筋疲力尽沉沉睡去，梁宵帮她清理身体，思索再三，还是留在了她的房间。
这一晚，梁宵一直留意着身旁的女孩，没敢睡得太死，但醒来的时候，她还是没了踪影。
梁宵顿时睡意全无，下意识去摸旁边的被单，早已经没有了余温，他心下一凉，脑海里闪过无数种可能。
正懊恼着，舒缓动听的琴声传入耳朵，还是昨晚的那一首《月光》。
他踩着拖鞋走出房间，映入眼帘的是女孩曼妙的背影。
蓝意换上一袭洁白的吊带裙坐在钢琴前，纤细的手臂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手臂上的筋脉凸起，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
或许是注入了演奏者的情感，相比于昨天，琴声染上了些忧郁的色彩，但依旧能听出深厚的功底，相比之下，自己的水平完全就是个初学者。
之前梁宵就注意到了，蓝意的手虽然瘦，却很有力，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可钢琴送回家里那天他问过蓝意，并且清楚地记得当时她说自己不会弹琴。
更让他意外的是蓝意在细节方面的处理，很像一位故人。
梁宵默默走到楼梯旁，心绪随着琴声飘荡，直到琴声停止。
蓝意形容憔悴，魅惑勾人的狐狸眼肿得像核桃，见梁宵出现在身旁，她愣了一瞬，带着浓重的鼻音问，“怎么不睡了，是我吵醒你了吗？对不起。”
梁宵淡淡摇头，炙热的视线从未从她的手指移开。
还好有自己监督她涂药，那双漂亮的手上才没有留下伤疤，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蓝意低头，动动手指，“很意外吧，其实我会弹琴，就是好多年没弹过了，有些手生。”
梁宵捏捏她的脸颊，微笑道：“自信一点，你弹得很好听。”
蓝意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在身后，扭动身体，“都是施坦威的功劳。”
“你和施坦威，缺一不可。”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要骗你吗？”
梁宵摇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
蓝意心里藏了好多秘密，她现在就想说给他听。
“其实我从四岁就开始学钢琴了，现在想起来，小时候的课余时间不在练琴，就是在跟着老师学琴，不然就是在去练琴的路上，可是我一点都没有觉得无聊，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手指碰到琴键，所有的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了。”
梁宵看着她提到钢琴时瞳孔像洒满了碎钻一般闪耀，心情也跟着明朗不少。
他坐到蓝意身边，握住她的手，“我有同感。”
“爸爸本来是希望我能够接手科尔医院，他看我是真心喜欢钢琴，决定支持我的选择，送我去读了音乐学院，后来爸爸在送我去参加比赛的路上去世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碰过钢琴，没有和任何人商量就去学校办了休学手续，也是因为这个我彻底和妈妈闹掰了。”
梁宵忽然理解了为什么母女两个的关系会这样剑拔弩张，她们爱对方胜过了爱自己，却从来没有好好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梁宵小心照顾着她的情绪，好在蓝意说起往事时情绪并没有太大的起伏。
看来她真的走出来了。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她来说，一定过得非常辛苦。
梁宵知道千言万语都无法抚平她内心的伤痕，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轻抚她的手背。
蓝意感觉压在心底的那块石头好像突然消失了，从来没有这样轻松过。
她深呼吸，吐出一口浊气。
“本来还以为弹到中途就会崩溃呢，没想到再次摸到琴键的时候心里只有坦然和释怀，多亏小时候爸爸逼我逼得紧，这份手艺才没有彻底还给老师。”
“老婆，你有一个好爸爸，他给了你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每当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他和他留下的那些美好回忆会以另一种形式陪伴你，治愈你。”
蓝意颔首，梁宵知道她听进了心里，弯下腰盯着她低垂着的脑袋。
“心情好点了没，如果还是不舒服就请假吧，我陪你。”
蓝意无奈摇头，“不用了，我还是想用工作填满自己。”
“也好，去换衣服吧，我带你去外面吃早餐。”
“今天没有三明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