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国士无双，不外如是！
此言一出。
朱元璋如遭雷击，呆滞原地。
一旁的太子朱标更是被惊到小腿发软。
“陛下！”
刘伯温惊慌失措，竭力平稳着情绪。
“相传学习屠龙术者，一旦学成，反用可洞悉王朝气运，借时势造英雄，屠掉王朝这条巨龙！”
“正用则可称量天下，泽被万民，立下万世之基！”
朱元璋面色冰寒，望向惊惧万分的刘伯温，忽然开口道：
“莫非刘先生也曾学过？”
“没有！没有陛下！臣没有学过！”
听闻朱元璋的反问声，让刘伯温毛骨悚然，连连解释道：
“不敢欺瞒陛下，臣学的是大元国师刘秉忠传下来的那套‘扶龙术’。”
“只能扶有龙气之人登上大位，并无‘屠龙术’改天换地之能。”
“改天换地？”朱元璋惊呼。
“是的陛下，诚如商君屠龙留下的天地新规，百代皆行秦政法，便是一次改天换地！”
听了刘伯温的解释，朱元璋戾气少了许多，转而又问：
“那李善长学的是什么？”
“三千大道，殊途同归，不要说你不知道！”
刘伯温不敢直视朱元璋凶狠的目光，不假思索道：
“禀陛下，韩国公学的是‘附龙术’。”
“自古皇帝高于臣子，臣子在与皇帝的博弈中，发展出来的是依附皇帝，进而达到目的一套规则，便就是‘附龙术’。”
“依附真龙天子才可施展，严格来讲‘附龙术’最多算‘屠龙术’里面一个小小的分支。”
朱元璋扬手拍案，冷笑道：
“行啊，咱的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个个身怀大能，个个藏拙不漏，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刘伯温匍匐在地，没有了平日里的傲骨。
他们所学的这些东西，其实与‘屠龙术’乃是本源，在历朝历代都被誉为禁术。
如今屠龙术更是失传了百余年，岂料却在这里得以一见。
兹事体大，动摇国本，屠斩大龙，即便刘伯温再爱惜羽毛，此刻也不敢有所隐瞒。
“老大，去把刘先生扶起来。”
等到刘伯温颤颤巍巍的坐好，朱元璋这才又道：
“刘先生，关于奏疏里面的国策，昨日在朝堂之上，咱已经说过一遍了。”
“当时，你为何不主动来找咱？”
朱元璋的话音没有多少情绪，却让身旁的刘伯温骇然失色。
“陛下明察，并非臣有心隐瞒，而是当时真的没有辨别出来，更没有敢往这方面去想。”
刘伯温不敢托大，赶忙解释道：
“而方才看过原稿之后，臣才敢断言肯定，这就是失传已久的屠龙术。”
“不会有错！”
朱元璋一手揉搓着下巴，另一手摊开奏疏，若有所思道：
“讲讲，刘先生从何处看出来的？”
“陛下请看这里”
刘伯温抬手拢袖，手指向奏疏的第一列，有条不紊道：
“《国运论》，第一卷《国运与老天爷的固然联系》。”
“上次陛下问及天灾一事，便是出自此处，臣当时无知的认为，苏白是风水相术的大师”
“没想到他竟是，屠龙术集大成者！”
“防微杜渐，远眺百年，知晓王朝毁灭之缘由，以及如何延续王朝之气数！”
刘伯温手指向下移动，继续道：
“陛下您再看这里，关于税法之说，推衍大明的气运，便已然窥破了百年兴衰之国运！”
“通篇看下来，苏白一直都在否定天命，否认天命所归，这就是屠龙术的神鬼莫测之能。”
“屠龙在术，而非在人！”
朱元璋下意识屏息，表情变的极为古怪。
“陛下，您再看这里，第二卷《封建王朝的三百年》。”
“从第一讲开始，就已经开始屠龙了！只是屠的并非大明，而是北方的游牧民族。”
“这其中讲的，掠夺气运，强取生机，便是屠龙术的另外一个关键核心。”
“改天换地，向死而生！”
“还有这里”
等到刘伯温一一解答，做好了全部的阅读理解，朱元璋和朱标早已是震撼到无以复加。
父子俩互相望着对方，谁也说不出一句话。
只觉头皮发麻，口舌发干。
“陛下，仔细看下来不难发现，苏白讲课的内容，一直都在围绕着四点核心，这四点正是屠龙术的精髓所在。”
刘伯温平复了一下心情，重新组织好语言：
“一，天时来借运。”
“二，地利来造势。”
“三，人和平天下。”
“四，衰亡逆破局！”
“其中最关键的点，便是第四点，衰亡！”
“从殷商开始，直至如今，所有的王朝衰亡他都提到过，而关于大明的衰亡，出现次数更是不胜枚举”
刘伯温眼底露出悲凉，声音也是开始颤抖，仰天长叹：
“或许在他的眼中，大明朝的国祚，早已成为定数！！”
“他押上了自己毕生所学，希望能在所剩不多的时间里，教会燕王殿下如何正确使用屠龙术！”
“让这唯一的变数，为大明延续国祚，为大明破局求生！”
“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话落。
一片死寂。
朱元璋虎目圆睁，呼吸逐渐变的粗重起来，心情也是复杂无比。
一个被牵连致死的囚犯，正在燃烧仅剩的生机，为大明朝续命！
国士无双，不外如是！
念及至此，朱元璋难掩自责，紧盯手里的奏疏，身形巍然不动。
过了良久。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忽然转头望向刘伯温：
“刘先生，今日之事”
“陛下今日没来过，臣什么都不知道！”
听刘伯温都学会抢答了，朱元璋不由地笑了：
“挺好，这不也挺圆滑的？”
“行，以后就这样。”
刘伯温面露尴尬，郑重的点了点头。
关于屠龙术的消息，一旦要是走漏出去，全家几十口人的性命，便是神仙难救了
自己所谓一生贯彻的风骨，与跟家人的性命相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老大，你来跟刘先生讲一下，苏先生留给老四的作业。”
朱元璋斜靠在椅子上，玩味眼神的上下打量着刘伯温，哼笑道：
“让刘先生给咱想想办法！”
刘伯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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