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短命鬼新娘9

    苏离跟着君澜泽坐在最前排，戏曲刚刚上演，台下人聚精会神地听着。

    这是一则关于茅山道士下山除暴安良的故事，每逢精彩之处台下便响起热烈的掌声。

    他们旁边有人也带了女伴，女伴正将身旁的大官伺候得服服帖帖，又是倒茶又是剥葡萄。

    倚在大官身上，像是没有骨头。

    苏离看得眼疼，好像周围的人似乎都是这样的，女人只管伺候好自家的老爷，老爷就能给她撑起一片天。

    就连老板都说，在世道更乱的时候，生而为女都是原罪。

    幸好出了君家这么个大家族，幸好君家有君澜泽在外奋勇杀敌。

    没有君澜泽，就没有海市，更不会让什么歪瓜裂枣都能飞黄腾达。

    真就映照上那句俗语了——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苏离望着君澜泽的侧颜入了迷。

    这样一个人，却因为自己弟弟的背叛，死在无人发现的角落。

    君澜泽对人的目光很敏感。

    他生而为人三十载，有人畏惧他，有人厌恶他，有人敬佩他，也有人痛恨他。

    可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心疼他。

    如今……台上在咿咿呀呀的唱戏，台下在热烈地鼓掌，谈笑声不绝于耳，欢乐的氛围充斥周围。

    这他身边的小女子却突然心疼起他来。

    似乎是在看到旁边那个女人忙前忙后地伺候自家老爷后不知就想些什么有的没的了。

    君澜泽伸手揽过苏离，在她眉间落下一吻，“怎么了？是腻烦了么？”

    苏离摇了摇头，“这出戏很精彩，可我却觉得被道士打死的女鬼很可怜。”

    苏离凝视着君澜泽的双眸，喃喃道：“你说……人和鬼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君澜泽倒是没想到苏离注意力全放在他的侧颜上竟然还能知道台上讲的是什么。

    他慢慢靠到座椅上，“不能，寿命不同，习惯不同，甚至不能触碰，不能亲近，不能感同身受，长久下去，总有一个先疯……”

    苏离一怔，似乎没想到君澜泽这么认真地回答她。

    君澜泽将苏离带出场地，“不管你刚刚想了些什么，苏离，我都要你记得……”

    他吻着苏离的眼眶，鼻尖，唇瓣，呢喃着，“永远不要委屈自己，不论是身体还是感情。”

    “女鬼爱而不得，你不一样，你要学会只爱自己。没有人会比你自己更爱自己。”

    苏离仰头回应，心里默默道如果真有这么个爱她如命的人呢？

    但到底，没有说出口。

    两人来到君澜泽的别院，苏离对君澜泽产生了很多好奇。

    君澜泽笑着，“本家不待见我，觉得我身上都是血味怕污了家里的地板。”

    苏离乖乖站在他的身边，接过他的外套。

    “我有个弟弟，比我小两岁，还有个妹妹……”

    君澜泽目露怀念，嘴边挂着笑意。

    “她是我爹在外面带回家的私生女。死了娘，就剩她自己了。初见她时小小一个，又脏又黑的，像是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一样。”

    说起妹妹来，君澜泽的神情都跟着温柔起来。

    “她很聪明，什么东西都是一学就会，起初还小心翼翼看人眼色，直到我有次回家给她买了条特别亮的小裙子。”

    “那是她第一次叫哥哥，之后就像条小尾巴一样时常跟着我。”

    小姑娘在君家人的宠爱下长得很好，她很机灵很漂亮，很会看人眼色，连府中的下人都十分喜爱这个小姐。

    “可后来……”

    君澜泽自嘲一笑，“那是我第一次上战场，足足有五年。回来之后，妹妹看我的目光都陌生了，怯生生地站在那，害怕得不敢抬头。”

    “二弟因为这件事，头回顶撞我，跑到我爹面前，叫我没事别再回家。跟尊煞神似的，吓死个人。”

    “然后我就不回去了，唯一一次回家还是给我爹发丧……”

    君澜泽笑着望向苏离。

    苏离没说话，也没哭，她只是过来抱了君澜泽，紧紧抱着，“妹妹还是爱你的，只是分离的时间太长，你又变化得太大，总要给妹妹一个缓冲的过程呀。”

    君澜泽一愣，没想到苏离会这么说，“我以为你会说，‘既然他们怕你抛弃你，那我就陪在你身边，充当你的家人，永远爱你’。苏离，你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苏离抬头，好笑道：“如果我这么说，你便真的会信吗？”

    君澜泽的心像是泡在蜜糖水中，酸酸涨涨的，他将苏离打横抱起，“我希望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