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被毁容的假千金7
血,到处都是血。
女人倒在血泊中,笑容诡异。
“澜泽啊,你为什么不跟妈妈走呀,比起妈妈,你更爱你的杀人犯爸爸,对吗?”
画面破碎,女人穿着洁白的纱裙,披头散发地出现在君澜泽面前。
君澜泽身体僵硬,瞳孔缩小到了极致,望着她的目光带着十足的恐惧。
“妈妈……”君澜泽喃喃道。
面前的女人掩唇笑了一下,身体如幽灵般飘了起来,她瞬间来到君澜泽面前,抚摸着君澜泽的脸,声音温柔,“澜泽有了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呢?”
话音刚落,女人的双眼瞬间变得空洞,血液从空洞的双眼中流出,染红了她的脸,她的白色纱裙。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我一起死!”
女人掐住君澜泽的脖子,“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的存在,我当初也不会嫁给君晟!”
君澜泽呼吸不畅,脸色变得青紫。
忽然,掐住他脖子的手松开了。
君澜泽狠狠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君澜泽忽然被一人影拥入怀中,那怀抱竟然让他感到了温暖。
君澜泽的耳边响起了少女特有的清越嗓音,“你喜欢我,对吗?”
君澜泽猛地抬起头,苏离的脸顷刻间映入眼帘,君澜泽张大了嘴,已经不知作何反应。
下一刻,女孩浑身是血地冲他微微一笑。
画面转到那天,某个昏黄的午后。
君澜泽一心只想快点和苏离切断关系,不去理会身后苏离的呼喊。
他不想让一个只短暂停留一刹那的女人惊扰到自己暗淡无光的岁月。
与其期待不可能的事,不如从一开始就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由他亲手斩断这段孽缘,总比最后被抛弃体面一些。
而后,他听到了身后重物落地的声音,君澜泽的心脏刹那间停止了跳动,他机械地转过了身。
苏离被车撞飞,整个人倒在血泊中,见他转过身来,艰难地抬起胳膊冲他招手,勾起嘴角微微笑了。
眼角因为疼痛而流下泪水,与嘴边溢出的血液形成了对比。
君澜泽僵直在原地,就这么看着苏离的手缓缓垂落,眼睛带着不甘地闭起。
然后……他跑了。
是的,他跑了,逃跑了。
在身体恢复知觉的下一刻,君澜泽选择的是逃跑。
太阳下山,君澜泽拖着一条瘸腿跌跌撞撞往外跑。
撞到了人,撞倒了车,摔倒在地上。
然后爬起来继续跑。
麻木,恐惧,身体紧绷到了极致。
就仿佛身后紧紧跟着一个吃人的妖魔。
天彻底昏暗下来,君澜泽缩在角落抱着膝,目光空洞发直,嘴边溢出的是怪异的呜呜声。
良久,外面下起了雨。雨水打在他的身上,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等他反应过来倒在血泊中的人是苏离而不是一直困扰他的梦魇时,君澜泽已经缩在垃圾桶旁边很久很久了。
君澜泽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缓缓勾起嘴角,随即靠在坑坑洼洼的墙皮上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开始大吼,在大雨中犹如一个疯病发作的疯子。君澜泽的脸已经被雨水打湿,分不清脸上的液体到底是他的眼泪还是雨水。
他的眼珠通红,腿开始颤抖痉挛。
君澜泽不敢去深思此时此刻自己内心的想法,只重新站起来,带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往回走。
没有车,没有人,甚至没有血。
只有一条漆黑的刹车轨迹。
似乎在昭示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君澜泽跪在苏离刚刚倒下的地方,久久不语。
这究竟算什么?
君澜泽的内心似乎比之从前更加阴暗了。
他的目光透着一股灭顶的厌世和厌己。
君澜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该活在这个世界上?”
……
“小泽,我回来了!”
一道如百灵鸟一般带着雀跃和欣喜的声音传来。
随之而来的少女梳着靓丽的高马尾,模样精致,透着一股青春气。
此人正是女主苏蓉。
如今,她还叫杜蓉。
屋内灯光昏暗,窗户全部封死。
杜蓉丝毫不觉得意外,走进屋子一把拉开窗帘,将糊在窗户上的报纸揭下。
阳光瞬间透进房间,将整个房间照亮。
然后,杜蓉就看到了缩在床角看书的少年。
杜蓉心下欢喜,像一只翩然的蝴蝶,朝君澜泽扑去。
然而,却扑了个空。
君澜泽躲得毫不掩饰。
目光看着杜蓉,就像看一件死物。
杜蓉心下一怔,伸手去摸君澜泽的脸,君澜泽眉头蹙了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躲开。
杜蓉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你怎么了?情绪似乎不太对劲。”
君澜泽不想说话,如今他好像连活着都觉得痛苦。
可面前的人是杜蓉,是不惧流言蜚语陪了他十几年的青梅竹马。
他还是开口说了话,“没事。”
声音过分得哑,甚至是嘶哑。
像病入膏肓的人临终前的遗言,又像是声带坏了的病人试图开口说话。
杜蓉一怔,“怎么了小泽,你该不会……又开始做噩梦了吧。对不起,都怪我这次离开得太久了……对不起……”
杜蓉眼眶一红,从很久以前君澜泽自己一个人时就很难入睡,每每都会被噩梦惊醒。
后来,在杜蓉强制留下陪他一段时间后,他的情况渐渐好转。
是杜蓉的陪伴和依赖让他渐渐有了安全感。
这次杜蓉因为团队项目留在京城一个月,对君澜泽来说,二人从未有过如此长时间的分开过。
君澜泽没有安全感,再次做噩梦也是正常的。
虽然是不得已,但终归是她疏忽了。杜蓉这般想着,目光再次带着歉意,她抓住君澜泽的手,“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这么久了。”
杜蓉目光温柔如水,像哄着一个小孩子一样哄着君澜泽,“今晚我在这陪着你,别不高兴了哦。”
每每这样,君澜泽不管生多大气,都会喜笑颜开。
只是这次,君澜泽没有笑,亦没有任何表示。
他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
“没事,只是最近工作不顺。你还有自己的事要做吧,不用管我了。明天……明天我给你做三鲜饺子。”
他说着,不知想到什么。在杜蓉看不见的角落,右手狠狠揪住床单,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杜蓉听到这,欢呼鼓掌,“好呀,最喜欢你做的三鲜饺子了,别人做的都不是那个味儿。”
君澜泽勾了勾嘴角。
只是杜蓉并没有察觉,君澜泽的这抹笑带着几丝勉强和自厌。
就像她不知道,在她不在的这一个月,君澜泽甚至睡了一次比以往十几年都要安稳的觉。
那次,他的心跳乱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