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心机青楼花魁7
最近君夜瑾的动作频繁,且踪迹开始集中在花月楼,很明显是与那个女人有关。
而君澜泽那日意外进入花月楼,碰上苏离,很难不认同为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只是,苏离的态度着实有些令人琢磨不透。
她揭穿了他易容的假面,还帮他疗伤,甚至间接为他提供了救命的药物。使了一个堪称拙劣却适用的小手段提醒他,他被盯上了。
而传言中的她却是个巧言令色,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攀上了端王,飞上枝头变凤凰指日可待,恐怕不久后就会被收入端王府成为端王的姬妾。
而未来储君的妾,能叫妾吗?届时所有人都要尊称她一声娘娘了。
这就是世人的看法,或许也是那个女人自己的看法。
可她竟然对端王隐瞒了自己的行踪。
尽管对方可能不曾知晓自己的身份,然而一个身中毒箭,穿着怪异,甚至不惜易容的年轻男子,不论怎么看,都不会是个普通人。
她瞒下这件事,莫不是想让自己欠她一份恩情?
还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阴谋?
君澜泽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他人,因为他从小就是在杀机四伏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
皇家人向来都是冷血无情。
但愿苏离能恪守本分,能让他的兴趣延长一点。
尽管这样想着,君澜泽还是难免会想起那日所感受到的温暖,让他的四肢百骸重新焕发生机,仿佛下一刻身体就能挣脱束缚,灵魂得到升华。
让他朝思暮想,如堕烟海。
几日后,下属来报君夜瑾调取了数额不菲的金银,准备运往花月楼。
果然,苏离真的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君澜泽心下一阵莫名躁郁,他咧着嘴角皮笑肉不笑了一下,眸光幽深了几分。
“来人,随孤去花月楼。孤倒要看看苏离那个女人的真正面目。”
随着一声令下,君澜泽悄然消失在东宫,没有惊扰到宫内任何一个侍从。
君澜泽易容成那晚的普通模样,姿态懒散地依靠在雕花长椅上。
他百无聊赖,歪头看着台上花月楼上乘妓子们的表演,有些兴致缺缺。
“如果花月楼的妓子都是这般的水平,那苏离也没什么看头了。”
君澜泽低声叹息,声音不算小。
一旁身着锦衣华服的清贵男子闻声瞪向君澜泽。
“你怎么说话呢?一看就是新来的,我们离姐那可是仙女下凡,神仙转世!人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其是琴艺,她称第一,就没人敢称第二!”
“就是!”身旁有人附和,“苏离还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比京中大户人家的贵女们有趣多了。可惜是风尘女子,否则,本少爷必八抬大轿把她娶回家!”
“哈哈哈,那小少爷可死了这条心吧,人家苏离姑娘在楼内说一不二,如今又被端王相中,将来我们都要尊称人家一声娘娘了。”
“哼,便宜端王了。”
“诶~慎言。”
君澜泽倒是没想到苏离在这些世家大族子弟中声望竟然这般好,脑海中随着这些只言片语勾勒出一个笑意盈盈,狡黠如狐的小女子形象。
直到他忽然感受到一道轻柔熟悉的视线,抬头猛地朝那个方向望去。
一道鲜红的身影骤然映入眼帘,红裙少女轻倚栏杆,眼神透着某些复杂的情绪洋洋撒在这些人当中。
那女子姿态娇媚随意,整个人应该是轻松淡然的,可那女子在某一刻和君澜泽对上的视线却让他感受到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切。
她,似乎并不开心。
然后,他听到战鼓响起,耳畔传来悠扬的笛声。
一白衣女子挽着绫罗绸缎踏月而来,如月上仙人一般映入一众人的眼中,心上。
君澜泽瞳孔微缩,她便是苏离吗?
不似妖更似仙,却又有着仙人难以共鸣的丰沛情感。
似妖似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让向来心思缜密,非黑即白的君澜泽也不敢轻易去定义苏离的品性。
一舞毕,他死寂了二十年的心脏此刻仿佛活过来一般不安分地跳动着。
这不是一见钟情,这是病入膏肓的将死之人忽然被告知诊断失误,只是普通风寒一般荒诞无稽。
他的心跳在听到苏离弹下第一根弦音时刹那间平复下来。
而他的眼睛却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视线锁定一人,嘴角无意识上扬到一个堪称邪气的角度。
找到你了,我的剑鞘。
排山倒海,雷霆万钧。这一首镇魂曲让在场所有人幡然醒悟一般再无从前或轻浮或清高的目光。
皇帝被妖女迷惑,耽于情爱美色,不理朝政多年。终有一日,民不将民,国不将国,大厦终将倾颓!
而危巢之下安有完卵。
所有人脑内思维急转,再无人去在意台上的苏离。
他们似乎忘了引导他们所思所想的正是台上那一身素衣的女子。
苏离的目光越过人群远远朝君澜泽望来。
君澜泽适时收起那过分侵略的神态,对她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苏离,你最好永远让我如今日这般兴奋,不然——
在我对你失去兴趣之时就是你的埋骨之日。
君澜泽看了一场大戏,头也不回地走了。
接下来就是苏离进入端王府的情节了。
不知道等再次见面时,她会以何种姿态来面对自己呢?
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复杂的人,君澜泽竟然是生平第一次见。
他生于后宫,对人的所思所想,某些行为背后延伸出的目的早已深入骨髓。
他的母后用自己的生命和自由做威胁,逼他去挣去抢,为的是重新登上那个位子。
甚至不惜让他损耗寿命研习禁术功法,只为在杀机四伏的情况下能保住这个身体。
他身边那些所谓的近臣亲信,有人是为了江山社稷,有人为了前程,有人为了道义,而有些人为的,不过是乱世中寻得一线生机。
他们的行为背后早已暗藏一段规整的逻辑,他看在眼中,不闻不问。
直到遇到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