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捞尸人和老实人
青霞山后山的寒涧旁边，王元眼神复杂的看着躺在地上的李文。
杀不得。
一种发自内心的声音在提醒着喘着粗气的王元，他对李文的杀意也缓缓消散。
“王师弟，你筑基的契机看来不在我身上。”
躺在地上的李文忽然睁开了眼睛。
“师兄，你醒了，这儿哪有什么王师弟，我是顾磊啊。”王元故作镇定的看着这么快就自行苏醒的李文。
“王师弟，你的名字去除了个宝字，刚好，元宝太过市侩，只留元字，元有初始和新生的意思，你说是不是刚好？”
听到李文说起他的名字，知道他识破了自己的身份，王元刚刚消散的杀意再次涌出，他警惕的看着李文，手上的三煞镯已经开始泛起煞气。
李文看出王元的敌意，坐起身摆了摆手说道：“师弟莫慌，我无意与你为敌，还要多谢你传授我那拆解五行丹的方法，不，这等功效足可以称之为功法，现在我已经顺利晋升到了筑基后期，你即便有些手段和底牌，也不是我的对手的。”
王元感受了一下李文释放出来的气势，非常识时务的将手从三煞镯上拿开，“师兄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文双手抱胸饶有兴致的解释道：“不是你回来我就发觉的，而是在帮你寻找筑基契机的时候。”
“何时露馅的，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王元揉了一下太阳穴说道。
李文耐心解释道：“起初只是有些怀疑，才会有心留意你，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你和顾磊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他喜欢两面三刀，很难相信别人，这是你与他最大的不同。”
王元若有所思的来回踱着步。
李文看着王元的动作玩味的道：“嘿嘿，话说回来，王师弟能从那顾黑心手里活下来，我果真没有看错你，单从能屈能伸这一点，就比顾黑心强。”
“师兄，你不要这么盯着小弟，怪瘆得慌。”听完李文的调侃，王元说着话不仅收敛了杀意，还自觉的将李代桃僵的法术也一并撤了，恢复了他本来的面目。
李文满意的点点头，“王师弟，之前咱们的约定继续作数，我现在暂且不适合继续留在门内，待我从这寒涧一跃而下，你那小镇里的住处先借我暂住，作为报答，我房间里的两个储物袋都送给你，如何？”
王元哪里敢要他李扒皮的储物袋，“师兄为何一定要离开？”
李文语气不善的道：“当然是打不过老乌贼啦，难道现在回去让老乌贼和陈老魔拉我去搞研究啊？”
“对了，还有一事，要与你交代一下，我那两个储物袋，其中一个存放的是我修行用的功法和一些心得，你可拿去研习，修行时切记不要轻易示人，以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此外就是一些灵石丹药也一并送给你。”
“重点是第二个储物袋，师弟一定要好生保存，我离开之后，还请师弟想办法将它送还于我。”
王元看着有些陌生的李文试探着问道：“里面放的不会是你扒的人皮吧？”
李文惊奇的看着王元，“诶，师弟果然有望气的天赋啊，这都能猜得到。”
李文面色一变接着说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储物袋，而是一个养灵袋。”
“怎么说？”
李文耐心的解释道：“宗门一年枉死之人近百，都丢入这寒涧之中，本就差不多饱和的冤魂，还不得彻底炸了锅？我有这扒皮的绰号不假，我也确实扒了不少人的皮，不过都是为了让养灵袋里的魂魄有个立足之地，不然他们早晚都会魂飞魄散，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王元冷岑岑的回了一句，“师兄搜集他们魂魄作甚？”
“你看到了顾磊不少的记忆，不知道我是捞尸人的后代吗？”
王元点头。
“那你知道什么是捞尸人吗？”
王元摇头。
“我的先辈领会错了祖师爷的话，他错将祖师的话领会成了放弃修行，一心护持寒涧，在这百里寒涧上将落水的尸体捞起，防止寒涧中冤魂煞气太重，我现在搜集灵魂择机让他们去转世，不让他们进入寒涧之中而不得超生，自然也是捞尸人的行当范畴之内的。”
王元连忙点头附和。
李文自顾自的再次开口，“祖师爷那句传于我李家先辈的谶语：
李氏子孙重归宗门之时，无外两种情形：
一是这百里寒涧再无尸可捞，无数冤魂一起升灵，前往地府转世，万道宗也必然会借此阴德出现一位畅玄境的大能老祖，助我道门重返二等宗门可再次繁盛千年；
二是我李家儿孙不再以捞尸人的身份回归宗门，百里寒涧内的冤魂自发升灵后相互吞噬，最后化成恶灵鬼王，那我万道门距离覆灭之日已经不远，千年宗门，大限已至！
现在家父知道不仅我回了宗门，又拜入丹堂，加上最近寒涧莫名升灵一次，正好对应祖师爷所说的第二种情况，所以他才会失魂落魄。
我的先辈是祖师爷门下最安分守己的老实人，所以才被安排去做这宗门中最重要的捞尸人。
如今看来，当初祖师爷这么做，不仅可以让我李家远离宗门的纷争让功法传承得以保留，更可以借我李家再为宗门续命千年气运。”
终于解开了李文身上的谜团，王元看着李文道：“师兄也算是老实人？”
李文信誓旦旦的道：“当然，今晚我不顾他的反对，亲自为陈老魔试药，也算是还了他的栽培之恩，这还不算老实人？”
王元一拍脑门，“是极是极。师兄说了这么多不会是要……”
“你给我滚一边去，我杀你作甚，你值得我出手灭口吗？”李文坐在地上踢了王元的小腿一脚，不过被王元机灵的躲开。
两人聊天的语气终于轻松下来，如今看来，李文才是王元当初能从丹堂活下来的关键。
李文站起身道：“师弟，你可比顾磊那小子好太多了，若是早生几年，当初吃那四象丹的一定是你，说不准现在陈老魔的位置早就是我的了。”
王元讪讪一笑，“师兄，我几年前还在跟人当牛做马，怎么有机会去吃那四象丹。”
李文摇了摇头，对着王元伸出了手。
“什么？”
李文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王元：“我都送你这么多宝物了，你的储物袋给我，不然我下了山，怎么混啊。”
王元摇了摇头解除了储物袋上的灵气印记，这储物袋本就是顾磊的，除了一些灵石，基本没有王元自己东西，连里面的基本修炼功法都没取出，直接递给了李文。
李文打开储物袋翻腾了一遍，“诶，挺富裕啊，师弟。”
说完他对着寒涧纵身跃下，“师弟，小心陈老魔识破你的身份，记得早些将我的养灵袋送下山。”
王元听着李文最后说的话，梳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对着寒涧发了会呆，知道时间不早，转身往回走。
途经那处刚才奚落他的暗哨时，王元借着煞气隐藏行踪悄悄靠近，走到近处他轻轻拍了一下躲在那里打瞌睡的巡查弟子，“这位师兄，背后嚼人舌根，不怕烂舌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