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1-2）
第二章：（1-2）
等两人抵达酒店门口，傅卿才知道便宜闺女为啥同意他跟着来。
门口负责迎宾的是两个人高马大、西装笔挺的壮汉保镖。他们像古代负责把守宫廷禁门的守卫一样，伸出手臂拦住了傅卿的去路。
其中左耳朵后面有刺青的壮汉冷脸对傅卿说：“我们这里是会员制，你不能进去。”
傅卿指着和自己隔着一条粗胳膊的便宜闺女，表示非常不理解：“唉不是，我是她爹，工作人员家属知道不？我咋不能进去？我就要进去！”说罢，作势就要扒拉开挡住自己的粗胳膊，准备硬闯。
那拦人的男保镖双眼一眯，就要动手。
不想，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竟被李溪兮递到傅卿面前的五十元现金硬生生打断。
“我当爸的到底也不想叫我闺女为难……”傅卿干咳两声，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接那五十块钱。
李溪兮一巴掌拍开便宜爹伸过来的满怀渴望的爪子，没好气地说道：“你跟我来。”她先是转头跟领班的姐姐说了什么，然后顺利走出来，带着傅卿来到了马路对面的一家报摊边。
“有来包中华。”李溪兮把五十块钱递给报摊老板并说道。
老板伸着脖子往她身后瞟了一眼，打趣地笑道：“我家那闺女可从没给他老子我买过烟，你爹还真是好福气呦。软包没进货，硬包要么？”
李溪兮点头。
“烟，还有找你的五块钱。”老板把烟和零钱一起递给李溪兮。
身后的傅卿不知什么时候从雪柜里拿了个蛋筒，他朝老板一举，说：“五块钱不用找了，我拿你个雪糕。”
李溪兮眉头一皱，却还是将才接到手上的五块钱再度递给老板。
她早该料到的，就她爸这“耗子见不得半滴油”的德行，不把这五十块钱全部花光绝对不罢休。
可是这爹该怼还是得怼。
“你才吃过热饭，也不怕拉肚子。”
傅卿一边拿过李溪兮手里的烟，一边不怎么耐烦地冲她挥了挥手：“你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了。”说完，转身就顺着步行街往商区里走。
李溪兮也就不再管他，过马路进了酒吧。
也就在李溪兮的身影没入酒吧后，傅卿竟然退了回来。
只看他走到徘徊在报摊边上、雪柜旁的一个流着鼻涕、五六岁的小男孩身边，将手里未开封的蛋筒递到他面前：“要不？”
小男孩盯着近在咫尺的蛋筒冰淇淋，吸了吸快流到嘴边的大鼻涕虫，诚实地点了点他的脑袋瓜子。
“用你刚刚捡到的东西来换。”傅卿蹲下身，朝小男孩脖子上挂着的护身符努嘴道。
小男孩顺手抓住胸前的小红袋儿，一脸怀疑：“你不骗我？”
傅卿挑眉，直接将蛋筒塞到小男孩手里：“这只冰淇淋还是你亲眼看到我从雪柜里拿的，可没作假哦。”
小男孩肯定地点了点头，抬手取下护身符放到傅卿摊开的手掌心里，然后乐嘚嘚儿地举着蛋筒跑开。
傅卿颠了颠手心里的护身符，不紧不慢地跟上了小男孩。
才了走不到百来米，傅卿就迎面撞上了一名四下张望着、像是在找东西的年轻男人。
而那年轻人一抬眼，就盯上了傅卿用食指轮着圈的护身符！
“大叔，你手里这东西……”年轻人抬手就拦住了傅卿的去路。
大叔？
傅卿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胡茬，心下有些好笑。到是他忘了，现在的自己已经四十一了。
“你说这个？”傅卿拎着护身符上的绳子举到两人中间。
年轻人看清楚后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嘴里还说：“没错！这就是我丢的护身符。”
“哎？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有证据吗你？”傅卿猛地缩回手，一脸怀疑地看着年轻人，“这可是我花了五块钱从别人手上买来的，你说抢就抢啊！”
年轻人失而复得的欣喜因为傅卿这一番话瞬间僵在了脸上。只见他眉头微皱，勉强耐着性子跟傅卿说：“那我现在花两百向你买总行吧。”
要不是这护身符是他妈花大价钱从名寺里请来的，他也不会在这里跟这种无赖掰扯。
傅卿见状，一双桃花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他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道：“看来你很想要这玩意儿……成，我也不欺负你这小年轻。这样……”
傅卿越过年轻人走了几步，来到一个卖古玩的小地摊跟前，随手指着摊面上一个并不怎么起眼的土釉碗说：“你帮我把它买下来，我就把这护身符给你。怎么样？”
傅卿突然来的这么一下子，倒叫以为他会狮子大开口的年轻人愣住了。
“你要我拿这东西跟你换？”年轻人弯腰拿起傅卿指定的土釉碗，表情有些一言难尽。以他从小就练就的眼光来看，这碗明显是人为做旧的，而且做旧的手法烂的一匹。
傅卿点头。
年轻人也不打算跟傅卿多说什么，他只想赶紧决绝这破事儿。于是他蹲下来问摊主：“这破碗多少钱？”
摊主下意识抬手推了推额角的细汗，干笑道：“这只民国二年的红釉碗本来是要价五百的……不过翁少您开尊口要的话……这小玩意儿就直接送给您吧。”
看样子，这摊主认识年轻人。
年轻人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冷笑，道：“我不会白占人便宜，我就按市价付你。”说完，他就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元按在摊面上。
那摊主陪笑着拿过那五块钱，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站在一旁目睹这一幕的傅卿双眼微眯，并没有说什么。
年轻人把到手的土碗递给傅卿：“东西拿来。”态度不可谓好，也不可谓不好。
傅卿一手递出护身符，一手接过土碗。
他看着年轻人麻溜转身离开的背影，嘴角扬起一个有些莫名的弧度，整个人跟在李溪兮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一边用手指捻搓着土碗的边沿，一边闲庭信步般走进了左手边的一个细胡同里。
等傅卿走出胡同，手里的土碗整个儿变了个大样！这哪是什么人造的民国土釉碗啊，看那碗身连绵不断的大片铭文，还有那成色。
分明是距今两千多年的殷朝古董啊！
博古斋的鉴宝师傅手拿放大镜，围着傅卿送来的青铜碗是转了一圈又一圈。每转一圈，就倒吸一口长气。
傅卿都担心老师傅再这么转，会背过气去。
“开个价吧。”傅卿老神哉在地翘着二郎腿坐在客位，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
老师傅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宝贝上撕下来，他转头看向傅卿，一双与年龄完全不符、还冒着精光的眼睛似要将傅卿看穿。
这个中年男人目测三十多四十岁，头发打结胡子拉碴，身上穿的短袖裤子干净是干净，但已经洗得发白了。还有脚上那一双解放鞋，要不是上面没沾上什么泥巴，还以为他是从哪个工地里跑出来的呢。
倒是他这一双眉眼……或者应该说，是他整个五官，当真不俗。
老师傅在博古斋干了几十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不知凡几，眼前这个中年男人的相貌是真的打眼。只不过……
老师傅眨了眨眼睛，再看他，心里直摇头。
真是白瞎了这副好相貌。
老师傅走到柜台后面把自己吃饭的家伙收好，然后慢条斯理地回道：“像先生您这种完全没有任何凭证材料的宝物，我们这边是要收取鉴宝费的。”
“继续。”傅卿挑眉道。
“会员的话，是宝物估值的25。”老师傅一边捻着下巴上的三寸胡，一边说道，“非会员是45。”
“我不办会员，你直接告诉我你能给我多少钱就行。”傅卿直截了当地说道。
老师傅又道：“如果先生您真的决定要卖的话，我得打电话去请示一下我们东家。”
傅卿点了点头。
“那就劳烦先生您在此稍候片刻。”老师傅说完客套话后就撩起帘子进了里屋，独留傅卿一个人待在前堂。
百无聊赖之下，傅卿的视线落在了那只被老师傅供在红色软缎上的青铜碗上。
都说无奸不商，无商不奸。
他倒要看看，这请示能请出个什么价格来。
按照这两年国内青铜器的行情，这个碗就算不能叫到两百万，一百五十万也是绰绰有余的。就算依对方所言要扣除45的鉴宝费，傅卿也能有六十七万五到手。
就看这通电话能“话”掉他这“门外汉”多少钱了。
呦，东家的人到了。
傅卿的左耳突然动了两下。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店门口。
“田叔？”那人的右脚才迈过门槛，声音就先一步跑了进来。
而当他看到坐在客位上的傅卿后，原本舒展的眉宇瞬间隆了起来。
来人正是刚才找傅卿要护身符的年轻人。
里屋的老师傅，也就是田叔听到年轻人的声音后，马上走了出来。
“少东家您怎么来了？”田叔几步来到年轻人跟前，问道。
年轻人不去理会田叔，反而神色厌恶地对傅卿说：“你竟然找到这里来了，你还有完没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