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作为一个实打实的南方孩子，盛祁平日里很少吃这种大白馒头，家里的阿姨偶尔会蒸几个小小的加了牛奶和砂糖的小馒头作为面点，松松软软的有点像简化版的面包，和盛祁现在手里捏着的北方馒头完全是不一样的口感。

    这里的馒头都是家家户户自己蒸的，一个馒头有拳头大小的个头，捏起来能感觉到里面的空隙是紧实的，掰开以后完全看不到气孔，而是层层叠叠的面层，咬进嘴里是醇厚的小麦香味，虽然没有加入奶、蛋、糖之类的调味剂，却因为面粉里残留的淀粉产生甜腻的回甘。

    盛祁学着矮个子他们的吃法，把夹起来会滋滋冒油的金黄鸡蛋夹一筷头在馒头的顶上，再放上一筷头单独的豆角丁，看着菜油将馒头渗得油乎乎的，再瞅准馒头尖尖一口咬下去，满足地品尝一大口的美味。

    巧兰时不时伸着手臂给饭桌另一头的矮个子夹鸡蛋，冬季的乡下，鸡蛋属实属于奢侈的食物，她可不想让这个莫名其妙来到他们家的三阶人都吃了，把好东西留给主要劳动力吃是农村的劳动者的经验，这样他们才会有更好的身体素质去为家族创造更多的收入，以此形成良性循环。

    高个子看着自家嫂嫂殷勤地给矮个子夹菜，边往嘴里塞馒头边若有所思地把眼神往乖乖吃饭的盛祁那边撇，不知道怎的，脸色越来越红。

    “哎呀！”

    盛祁正沉浸在自己的乡村美食小作文的构思当中，突然眼前出现一双握成拳状的大手，吓得他连忙捧着手里的馒头往旁边一躲——一筷头汤汤水水的炖菜就失控落在了盛祁的小睡裤上，烫得他眼泪欻地就冒了出来。

    “你没事吧？！”

    高个子原本只是想像自家嫂嫂一样给夹不到炖菜的盛祁夹菜，却没想到闹出这么大动静，脸一下就红了，又羞又急忙忙从自己胸前的口袋里往外掏手帕，“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俺只是想……小盛老师……恁别哭哇……”

    炖菜是用腥汤炖的，汤面上飘着一层烫嘴的油，盛祁只觉得自己的大腿像是被人用极冰的东西冰过，又残忍地用烧红的炭火贴上去，尖锐地痛意刺激得他生生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嘶……好烫！”，盛祁一边接过高个子手中黑乎乎的手帕往腿上抹，一边跳下温暖的炕头，被烫伤的皮肤极其敏感，本来舒适温暖的炕像是突然变成了不断冒火星子的火海，他只想把那块皮肤扒下来扔进冰水里泡着才好。

    其他人都被盛祁的娇弱惊呆了，他们整日里风吹雨打，尤其是巧兰，一个女人家，娇嫩的皮肤不知道被灶台上的烟火灼烧过多少回了，从来没有因此掉过眼泪，此时瞧着盛祁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心头有些鄙视，这些较弱的三阶人，也不过是会耍些狐媚子把戏惹得男人疼爱罢了，看他家那口子瞧那三儿的眼神都不对了。

    巧兰是个不会作假的性子，情绪立刻摆在了脸上，她拍一拍桌子冷冷朝还在呆愣当中的矮个子说话，“收收眼珠子，吃你的饭！”

    盛祁压根没精力注意其他人的想法，只痛得不知所以然。他虽然从小就体弱多病，性子也娇气，可从来没这么激烈地疼过，可他以前也没被烫过，自然也不知道此时的疼痛是不正常的。

    短暂地愣怔过后，高个子回过神来，连忙从屋外头接来一桶冰凉的水，示意盛祁把腿泡进去降温。

    “嗯……小盛老师，我抱你去里屋吧”，见盛祁就要就地脱下裤子，高个子的耳朵都烧红了，连连出声打断。

    “呜……好”，盛祁呜咽着应答着，他疼得都忘记这些礼节问题了，居然就要当着异性的面儿脱|裤子，他一边觉得因为这一点小伤哭泣实在是丢人，一边又难以抑制想要通过眼泪发泄疼痛的欲望，嘴里含糊不清地道着歉，“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高个子一手把着眼前这个哭得伤心的男孩的细腰，一手勾着两条穿着棉裤也看得出来线条优美的小腿，拦腰将盛祁抱了起来往屋外的卧室走去。

    外面的冷风迎面吹来，盛祁忍不住把脑袋往男人的怀里靠，高个子此刻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

    小盛老师可真是轻巧呀，抱着他跟抱着看门的大黄似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