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留下小健
我委屈屈地冲到他面前，蹲下来抬眼看他，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古大师，我好······”
“想你”还没说出来呢，古大师就给我推到一边：“你不好，他才好”，然后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向小健伸过手去。
“来，爷爷抱抱。”
小健乖巧地小跑过去，然后问了一声“爷爷好”。
什么情况？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忽视我？
古大师手里的礼物还是给小健的，也不是给我的。他一直跟小健说话，问这问那的，丝毫不关心我。
我特别不高兴，连带着现在看小健，我都没那么喜欢了。
他把小健放在他那双不能用的腿上，然后让我推着他的轮椅走。进了家院子，还在给小健介绍这那的，我第一次来的时候都没介绍那么详细过。
我真是越来越生气，直到把他俩推进屋子里，我生气地自己去院子里了。
古大师这院子也有大树，还不会说话呢，我气的爬到了最上面。
小健透过窗户看见了，拍手叫好。我心里有点高兴了，可还是不想理他。
我背过身去，可我现在长大了太沉了，竟然给树枝压断了，掉了下去。
好在我灵敏点，掉的时候不停地抓着还在树上的树枝，有了个缓冲，腿只是轻微地骨折，没什么大碍。
我都这样了，古夜都没说带我去医院拍个片子，大概给我伸了伸又拽了拽，然后用两块板子固定了一下，就告诉我没事了。
我可是俩大夫生的孩子，你这么糊弄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咋的也得打个石膏吧？”我不满地抱怨。
“也行，我把轮椅借给你，你自己开去县里吧。”
他那个破轮椅，想移动除了人推，就得手动转轮子，他还用“开”这个字眼。
可是看着他的轮椅，我竟然有点心疼。我决定，给温爷爷买完礼物，我再赚点钱给他换个电动的。
这次踏雪一定要给我点钱做报酬，我必须收着，不为别的，不能让她欠我的，因果这回事，我懂她也懂。
我望着轮椅想象他收到电动轮椅感动的老泪纵横的场景，心里的不快一点点消散了。
“吃饭吗？”古大师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点点头，不管啥情况，胃口都还是有的。
去厨房端进来吧。
我去厨房一看，锅里有三碗汤饭，我端到了餐桌上，抱着小健坐了上去，又给古大师推到了餐桌前。
“吃吧。”古大师还是宠溺地看着小健说，但我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白菜土豆汤饭，味道还不错，小健狼吞虎咽吃起来。他这个吃相我也是没办法，他说以前去游乐园食堂偷吃剩饭，吃得慢了会被发现的，所以就习惯了。
“古大师，小孩子吃汤饭不好消化，这几天不要做了。”
古夜哼了一声：“要饭还嫌馊。”
那人家说的是事实啊，刚刚还那么喜欢人小健呢，这会儿咋又不乐意了呢。
“心悦啊，你为什么要留下小健呢。”
一说这事我可来劲儿了，我把筷子撂下，就差站起来说了：
“古大师，您不知道，我看见那煞白的小脸啊，我都以为是个小鬼呢，给我心疼完了都。”
“那是你道行不够。”古夜泼我冷水。
“但你不知道，我领他体检，哪哪都不合格。外伤内伤一堆伤，那孩子身上都没一块好地方啊。我还以为他两三岁呢，一问都五岁了。人家孩子都千万宠爱的，恨不得惯上天，咱这孩子差啥了？”
古夜一边吃一边安安静静听我说，小健就像不是说他一样，注意力全在吃上。
“最让我难受的是，这孩子之前那个也不知道是不是亲爹的，就给他带马戏团，跟那些个小动物一起生活，还一起表演。那小动物啊，再通人性也是动物吧，万一少打个疫苗兽性大发，我们小健还有啥活路啊？”
越说我越激动，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用胳膊一抹，继续说道：“我当时都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如果温家不让养他，我也不上学了，我带他给人看事去，我俩一边要饭一边学道，一边看事挣钱。”
说话间，小健已经吃完一碗汤饭了。他站在凳子上，拉了拉我的胳膊，然后亲了亲我的手背。
原来他不是就认吃，而是想听我说完。
古大师没说什么，他也吃完饭了，就淡淡地说了一句：“快吃吧。”
我坐下了，一边吃还一边想着小健可怜的身世，混着眼泪算是把那碗饭吃完了。
吃完后小健要去洗碗，我哪能让那么小的孩子洗碗呢。可古大师却同意小健去洗碗。
我怒了：“古大师我知道，你让小健吃了口饭，不想让他欠下因果。可我觉得啊，这算是人和人之间正常的相处了吧，用不着啥事都要了结这么快吧。”
“是小健明事理、知感恩，我们不能抹杀孩子的善良。”
“那也不能欺负小孩啊。”我觉得他在强词夺理，可我没有证据。
“那我这腿脚这么不方便，以后他住在这里，也不能啥都指望我这糟老头子啊。”
“那不是还有我吗？我这年轻力壮的。”
“那你走了以后呢？”
“那他不也跟我走吗？”
古大师看了一眼小健，又看了看我，良久说道：“小健不跟你走，他留下来。”
什么？我感觉我没听懂古夜在说什么。
“我老了，需要人养老送终。我这一生没娶过妻，没有自己的孩子。小健叫我一声‘爷爷’，吃了我的饭，我也算是有后了。”
这我可不干，他才五岁，难道就没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了吗？
“古大师，他才五岁。你知道五岁孩子现在应该干什么吗？上个幼儿园，一年以后上小学，然后是初中、高中、大学，大学毕业看他的志向再来选择继续深造还是工作。这是正常的。”
“这只是大多数人的。”古夜的语气很平缓，不是想要说服我，也不是和我争辩，只是单纯地表达。
可我还是不能接受。
“那为什么我当初要留下来，您却一定要让我继续回去读书，还要考大学呢？”
古夜笑了，他竟然笑了。
“你这丫头，有时候是真的反应挺快的。既然你问了，那我告诉你，让你像是普通人一样过些平常的生活，不是我要求的，而是你奶奶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