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永远的痛
“也不知道你大哥在下面过得好不好，我可是时常都有梦到他，但每次刚一看清楚他的脸，他就不见了。”
小倩沉默，她明白这是母亲心里一块永远的痛。每次听她说起这些，都能深深地体会到身为母亲的快乐与伤痛。
她看着母亲现在的生活，想到自己以后也要像她这样过日子时，心里掠过一丝悲哀。
在小倩眼里，自从大哥去了之后，就很少再看见母亲笑。
这对她来说，看见她的笑似乎已经俨然成了一种奢侈。她不喜欢看见母亲愁眉苦脸的样子，但她也能理解在母亲的心里，那种痛失爱子的切肤之痛。
这对这个家来说都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尤其是在那个时候。
母亲一共有两个孩子，第一个就是大哥，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就要担当起这个家庭的重任时，他却毫无征兆地死去。
她忘不了大哥对她的疼爱，在他死后的日子里，小倩也记不起自己到底是怎么陪着母亲一起熬过来的。
还好有一个好父亲，他支撑起了这个残破的家。
第二个孩子就是小倩。
她曾经最害怕的事情就是担心自己有一天嫁出去了之后，母亲会变得比以前更孤独。
她看见过母亲一个人孤零零地走到大哥的墓前说话。她总躲在背后哭，不敢出声。每次来到墓前，她就会想起那天大哥的下葬时的情景。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天。
“小倩，以后嫁到婆家后，你要听婆家的话。”
小倩被这句话从回忆中惊醒，她这才明白自己刚才想得太远。
“好。”
这似乎是自言自语，但更像是对母亲的宽慰。
小倩的母亲信佛，是个绝对虔诚的佛教信徒。
在小倩的记忆中，大概就是在大哥死去之后不久，母亲才开始信佛的。她信佛也许就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在为他祈祷。
“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要他做我儿子。只是不知道那时他还记不记得我。”
母亲经常说这样的话，有时候甚至在做梦时，也会说这样的梦呓。
小倩每次听到这话时，就会想起已逝的大哥。她也和母亲一样，经常都会在梦里梦到他，只是梦里的情景似乎都是曾经经历过的时光。梦里的那种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
她喜欢做这个美丽的梦，但梦醒之后又会忍不住哭出声。
“真是个面善的好姑娘。”
阿文的母亲摸着小倩的手说。而阿文，正是那个看上去老实本分的男人，是小倩就要托付一辈子的人。
小倩对着阿文的母亲低着头不好意思地笑，羞涩的脸上生出几分腼腆。
“阿文，以后你要对小倩好些，这么标志又贤惠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阿文听了之后连连点头，当他朝小倩的方向看了一眼时，小倩把头埋得更低了。
“你别看阿文现在不怎么爱说话，他背后不知道跟我提起过你多少次。现在看来，还真没看错人。以后你也不必拘礼，大家都是一家人。”
阿文的母亲这样对小倩说。
只是小倩还不明白，如果不是上一次阿文的家人来这里提亲，她根本不会知道有这样一个男人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只是自己一直都不知道罢了。
她的心里有一丝欢喜，但欢喜过后又成了莫名的空虚。
对于这桩双方父母包办的婚事，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发表过任何的意见。
其实在那样一个年代，女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要被别人所掌控。她只是和所有的女人都一样，一切都听从父母的安排。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的大概就是这个。
更何况嫁给那样一个人，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等阿文的一家人走了之后，天都已经快黑。
小倩今天第一次看清楚了阿文，不知道为什么，她这次看见阿文时的感觉和上次不一样。上次觉得这个人傻乎乎，老实本分，但今天却发现他好像一下就变了许多。变得让人感觉更遥远。
小倩和母亲说话间，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小倩的父亲赶在她们之前就把门打开了，谁都在想还有谁会这么晚来这个家。
“哦，原来是林大师，请进请进！”
这当小倩和母亲都纳闷时，听到父亲说了这样的一句话。那这个林大师又究竟是谁，和父亲认识吗？
等这个林大师刚一进来，父亲再把门锁上时，外面又是一阵犬吠声。这声音听了让人头皮发麻。
小倩的父亲赶紧把这个林大师引到客厅，小倩和母亲此时正在卧室。
“你领着小倩快出来！”
父亲叫小倩的母亲把她领出去，兴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倩和母亲走到客厅。
第一眼看到这位父亲口中的林大师时，小倩愣住了。这不就是昨晚她见到的，那个莫名其妙的和尚？
虽然眼里满是惊讶，但小倩还是没有开口说话。她甚至暗自庆幸，要不就真以为昨晚见鬼了，怎么会大半夜地遇到一个和尚。今日一看，才明白是自己多虑了。
“这位是林大师，前几日刚来这里，本说好昨天就来家里的，但不知何故一直都没有出现。”
父亲这样给小倩母女介绍这位林大师。他的脸上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激动。
小倩听到这里，好像多多少少明白了什么，但又说不出自己到底明白了什么。她想起昨晚的事情，觉得也许是这林大师其实昨天是来了的，只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连个招呼也不打，就一个人大半夜地出现在院子里。
谁也弄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进这院子的。
小倩和母亲站在一旁，并不怎么说话。只是父亲和这位林大师一直细细地盯着小倩看，似乎是要在她的身上找出点儿什么。
“林大师，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小倩不关心父亲和林大师到底在说什么，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这样称呼一个看上去明显比自己年轻很多的和尚。
林大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微地点点头。但小倩从他的眼神里又看出了一种莫名的悲哀。她说不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觉得这眼神一定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好熟悉。
这位林大师的出现竟让小倩的思绪突然有点乱，还有点硬生生的头疼。
父亲把他口中的林大师安排睡去之后，又回到了客厅。小倩和母亲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