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贞女之心

    心 之 岸

    第四十四章 贞女之心

    人生有涯爱无涯，

    生命有岸心无岸。

    一一题记

    自从那一次在山庄家里小吵过后，方小贞不仅没有再去打搅齐天明，反而变得越发体贴人心了。她更加细心地待怀绮不说，还特别勤快做家务，很有分寸地待马姨好。方小贞太懂得润物细无声的道理了，她耐心用心的对待马姨每一个细节，在这一段时间里，完全扭转了滨海国际复式楼里的局面。在消弭了马姨不和谐的声音之后，她一个人回老家陪爷爷奶奶过春节去了。

    春节期间，齐天明跟怀绮的外公外婆商量女儿上幼儿园的事情，他特别强调说怕怀绮大了与他们感情也生份了，担心外公外婆反倒会成了陌生人。甘庭华和尚卓琳夫妇也同意齐天明的提议，准备尽快办好内退手续早点到滨海乐享天伦。齐天明把怀绮上幼儿园的事情也已办妥，只等年假完了就送孩子上学。这一切都是为了想让方小贞渐渐地淡出怀绮的视线，尽快改变家里的这种非正常状况。

    大年初三，甘文章和李倩过来看外甥女。马姨放年假不在，齐天明只好亲自动手张罗招待客人了。马姨自除夕放假到初六才能回来，这些年来已经形成了习惯。不管马姨怎么说要留下来照顾怀绮，团圆是中国人的心结，齐天明坚决不准。现在过年不像原来了，吃饭有酒店，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马姨走之前已经把水果点心都分派好了，齐天明从冰箱里拿出来放进盘子里：“来来来，吃点心水果，这樱桃可是最好的山东货。”

    “嘿嘿嘿，套话还是要说的。祝齐总全家人新年愉快，健康发财！”甘文章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舅舅发财！”怀绮又长了一岁，再不是前两年的牙牙学语了。李倩把红包塞到孩子手里：“绮绮新年快乐！来，舅妈抱抱，又长高了。”一阵礼节性的热闹之后，李倩从包里拿出一本杂志：“天明，这是香港华商总会主办的一个刊物，你见过没有？”齐天明接过来一看：《世界华商》。他见过，叶贝明去年就送过来几本。叶贝明借齐天明那年给他们做培训的机会，和当年“白领村”的李茜谈成了恋爱。如今已结婚五六年，孩子都上幼儿园了。李茜是梅州客家人，在香港华商滨海办事处做秘书长。两口子开了家咨询公司，现在是《世界华商》杂志在广东的广告总代理商。

    齐天明回应说：“看过，杂志办的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加盟？”李倩没有直说。甘文章开门见山：“你的节目播出来之后，在粤港澳地区影响很大，港华的人找到电视台来了，他们想请你去主编一个专栏。”“怎么样？你不能再呆下去了。”怎一个“呆”字了得，听得出李倩的话很有份量。“舅妈，你别生气呀。”孩子的眼睛是一面镜子，她都看出李倩的态度好像有点不对劲。齐天明笑着一言不发。文章从李倩那里把怀绮抱过来：“绮绮乖，大人说事。”李倩：“我知道你不愁这五斗米，但这也不是折腰的活呀。节目已经播出来了，一家人面前你就别装了，啊！”齐天明觉得李倩今天特别可爱，毕竟曾经酸过，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懂：“我知道，过完年再说吧。”文章笑了：“嘿嘿，一门杠就砸出这么个屁来！”“舅舅，什么是门杠屁呀？”“就是门框上面掉下一根柱子来，砸在你爸爸的头上，你爸爸就忍不住放了一个臭屁。”“哈哈哈——”一句银湖的俗语把几个人逗得开心地笑了。

    李倩说：“那边有一个客家妹跟我是姐妹，原来是省台的出镜记者，华商挖了省台的墙脚，现就在《人文客家》专栏组。”文章说：“靓妹呀，去看看有没有机会。”“你还真是个好兄弟。”齐天明意味深长地说：“有你这个兄弟，我做什么都值！”“答应了？！”李倩拿了一颗红樱桃送到嘴边又放回去，说：“你说你这人怎么还这样，当年江山追我不成，我追你不成，文章做好人的就成了。”文章还是笑着说：“我知道你们两个成不了。”李倩问：“你说为什么？”文章说：“你们两个都是那种强旺型性格，用银湖的谚语来说就是‘荷叶包钉子——个个都想出头’，那能行吗？你还是只有我这样的人才能包容你。”李倩说：“那就是说天明没有你的胸怀宽广。”“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是说让你捡了他这个大便宜。”齐天明看了看甘文章，接着说：“文章就是一块当干部的料，想的全，摸得透，看的准，有深度。”李倩说：“你就别损他了，都云里雾里了。他最得意的就是你这门亲戚，最在意的就是你的想法。”这一路过来，文章还真是把齐天明看准了，不管是他老爸的事还是他现在的千万家产，他都念念不忘有齐天明这样的好兄弟。所以，无论在什么时候他都会站在齐天明一边，做什么事情都跟齐天明很贴己。这不，前几天刚刚给怀绮过完生日，文章又在张罗方小贞的生日礼物。一个是3月9日，一个是3月21日，这几年年年如此。齐天明答应，等过完方小贞的生日就去华商香港摸一摸底。

    晚上，齐天明依然沉湎着他的沉湎，以至于方小贞昨晚来山庄过夜他都没见动静。早上8点多钟洗漱完下楼，一见方小贞蜷缩在客厅沙发角落里，不禁大吃一惊。他边往楼下跑边问：“贞贞？你怎么啦？”方小贞抬起头皱了一下眉：“肚子疼，请假了。”“怎么啦？要不要看医生？”齐天明紧张地问。“惺惺！你不懂啊？”方小贞很小声地说。“哦，你等等！”齐天明见状转身往厨房去了。“你想干嘛？也不问问人家怎么啦！”方小贞心里嘀咕着。

    不一会，齐天明端着一碗滚烫的红糖姜茶从厨房里出来：“来，贞贞，趁热慢慢喝了会好点。”

    方小贞慢慢撑起来坐在沙发上，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谢谢，谢谢！”她正要伸手去端茶几上的姜糖茶，齐天明赶紧蹲下身来：“贞贞，小心烫，用汤匙。”他不放心地抢先端起碗用汤匙在碗里搅了搅，舀了一汤匙近嘴试了一下：“来，喝吧！”齐天明喂了差不多一半之后，停下来扯了两张纸巾递给方小贞：“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昨晚怎么不叫我？”说完便起身快步上楼去了。

    “谢谢！”方小贞用纸巾捂着眼睛伤心地抽泣着，她无数次地问自己到底错在哪儿？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让齐天明满意，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能换取他的心……此刻的红糖姜茶甜甜地暖着她的心，这一碗甜蜜和温暖把一切都释放了，她任凭眼泪流淌着。流吧，就让泪水尽情流吧，在他面前流干所有伤心的泪水之后就不会再伤心了。这一年多来，她感觉自己在他面前越来越失重，深不得浅不得爱不得恨不得。她除了说声“谢谢”还能说什么呢？她甚至不想求别的，只求他哪怕是在言语上给予一个“爱”字，她就会浑身暖暖的心满意足了。或许此刻，她心里的痛比生理上的痛远远来得更清晰更隆重。

    不一会，齐天明从楼上拿着一盒芬必得下来了。等齐天明下楼的时候，那碗姜糖茶还放在哪儿。齐天明端起碗送到方小贞面前：“来，贞贞，现在不烫了，你自己喝吧。”方小贞慢慢抬起头来，双手接过碗一口气把碗里喝得个底朝天，然后用手抹了一下嘴巴：“谢谢！”齐天明又倒了一杯温开水递给方小贞：“来，再吃一颗芬必得就好了。”“嗯。”方小贞点了点头。齐天明在不知不觉中把师妹的生活经验传给了女儿。不，准确地说应该是罗艾贞教给他的，他才教给了师妹。

    人的心有时候会迷茫，但日子却是透明的。齐天明站起来转过身去，他望着墙上的挂历看了一会，说：“贞贞，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方小贞迟疑一下，压低声音说：“我、我不知道。”方小贞说着，眼里的泪水又开始打转……朦朦胧胧中，她看到齐天明两手捧着一个特大的生日蛋糕向她走过来，她高兴地迎上去和齐天明对视着……她看到齐天明眼里泛着欣喜的光芒，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她，好像是要看透她的所有心思一样。方小贞赶紧把目光移开，低头看着蛋糕上的祝福：“宝宝，我爱你，不管三七二十一。”方小贞还想看清楚下面的落款，蛋糕上的字一下子变了：“我将去你那里，你却不再归兮”……

    齐天明走到日历前面，目光落在3月21日上。他看着这白底红字的阿拉伯数字，从方小贞七岁生日开始，一个个不同的画面都在同一天闪现着。最后，画面还是定格在方小贞七岁的生日蛋糕上：“宝宝，我爱你，不管三七二十一。爸爸。”方小贞的肩膀刚刚冒过方家堂屋的大方桌子，她把两只胳膊伸在方桌上，用力支着身子使劲踮起脚。小小的头左右歪来歪去地看着蛋糕上的字，然后满脸疑惑地问：“爸爸，什么叫不管三七二十一呀？”“就是爸爸爱你是不讲条件的。还有，贞贞今年七岁，生日是3月21日，所以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啰。”方小贞望着爸爸的眼睛，似懂非懂地摇了摇头：“是不是爸爸老不离开我呀，不管到哪里，你都会带上我呀，是吗爸爸？”听到小贞的话，齐天明深深地感受到，一个缺少亲情关爱的幼小心灵在哭泣、在呼唤……

    “你还记得不管三七二十一吗？”方小贞的声音打断了齐天明的沉思，齐天明不自觉地回过身来：“哦对了，小贞，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在福海苑酒楼定了今天晚餐的房间。你……能行吗？”方小贞马上抹了一把眼睛惊喜地说：“真的？我好了。谢谢爸爸。”这是方小贞自写那封信以来第一次喊爸爸。齐天明慢慢缓过情绪，走近方小贞轻声地说：“爸爸怎么会忘记呢？贞贞，祝你生日快乐！”方小贞两眼噙着泪轻轻地说：“你今天不要出去，就在家陪陪我好吗？我好想跟你说说话。”“嗯，好吧。那我今天哪儿都不去了，就在家陪你！”“谢谢！”方小贞轻声地说。齐天明走到方小贞身边坐下，用手背靠了一下她的额头：“还好，不发烧。你这样吧，回房间躺一会儿，我弄个热水袋你敷一下，等下我再叫你起来吃午饭。你看怎么样？”方小贞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

    齐天明把方小贞扶进房间躺下，帮她盖好被子之后，上二楼找到热水袋把方小贞的事情弄停妥了又回到二楼，走进书房打开电脑，他在第一时间就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份不熟悉的文件图标。他先是以为自己记错了，打开一看才知道是方小贞写的：

    这是我为学校下一场辩论赛准备的资料。我庆幸自己能够抽到这么深刻的题目，而且还是反方，它简直就是我的生活写照：爱一个人不是喜欢的情感升华。

    这些日子，我们在学国学。国学是中国的传统学说，而星座学却是最近才开始流行的一门学科。学校里传疯了，我们80后很少有不信的，就像你们60后崇尚国学一样。

    记得小时候，奶奶就教我查生庚八字，教我天地阴阳之说。奶奶说你和妈妈都属虎，一笼不能藏二虎。你们的生庚八字不和，所以你们不能成事。我不懂生庚八字，我只信星相学。

    我喜欢星相学说，因为它不像中国传统的生庚八字，以六十花甲为坐标，总是依附着传统尘俗来卜卦两个人的命相。而星相学就不同了，它可以穿过岁月的尘埃，把远隔数十年的两个人放在同一星座里，测算他们的今世心缘。

    我认真地查了你我的生庚八字，我们都是白羊座。书上说，男女双方都属于白羊座的人，能够组成美满幸福的家庭。但白羊座男女又属于好事多磨的爱情类型，它需要双方的坚定和执着。

    同属白羊座的人，由于彼此的性格好强，恋爱的开始阶段不可能一帆风顺。开始时男方可能要占上风，因为白羊座女性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种希望有大男人来护佑的愿望。

    随着感情的进一步发展，要引起双方注意的是，同属白羊座的男女双方，往往容易在感情上对对方产生妒忌心理，并且还是严人宽已的那种。比如：男方往往会对女方说：“你别来打搅我的生活！”而他自己对女方的要求则是对别的男性瞅一眼也不行。同样，女方对男方也往往这样明确表示：“你不能用藐视的眼光来窒息我！”但她自己对男方的要求，也是不能忍受男方对别的女人好，哪怕是稍稍瞟上一眼。这样，双方在感情上往往会相隔一座山，但翻过这座山，前面的路就是一马平川。

    白羊座的人本来就会有自负的缺点，这种缺点在感情上表现出来往往造成双方顶牛闹别扭，常常会出现不愉快的局面。因此，双方应该学会不断地改变方式相处，抱一种设身处地、推已及人的态度。

    孔老夫子所说：“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西方的《圣经》上也有一条“金箴”，是耶稣训戒他的门徒时所说的：“无论何事，你愿意别人怎样待你，你首先就要怎样待人。”圣人的箴言都是一样的，总是教诲我们处理各种事时，不应只顾自己不顾他人。

    这箴言也可以引用到感情问题上，因为爱情不是一场谁都可以得胜的比赛，不是一场可由一方来操纵的战争，甚至也不是一件能够获取的奖品。爱情是一种相互赠予的礼物，她不可能用金钱交换，也不可能用鞭子降服用铁链锁住，更不可能用冷漠来横加疏远。爱情是一种执着难解的至情，是心心相印，是灵与肉的完美结合。既爱对方，也就应该放纵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