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起程

    抢救室外，一行人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一个小时，三个小时，五个小时……

    他们之中有的是父亲的工友、电力局干部、要好的亲戚朋友，以及母亲一人。

    她瘫软在抢救室外的座椅上，双手掩目，泣不成声。抢救室里已经好几个小时，没有传来任何动静了。

    刘噜噜听着电话那头，说话的是抢过母亲手机的小姑，听完她的阐述，刘噜噜全身冒出森森寒意，心里如同套上了重重的锁链，让他喘不过气来。

    从小到大与父亲的点点滴滴，如同眼角流出的几滴垂泪，浮现于脑海中。

    小时候，一个小男孩骑在父亲的肩上，两人摆开双手，满面笑容，穿梭于田野间的黄色油菜花林。

    一所小学里，大雨倾盆，周围的同学被一位位接走；最后一位满脸苦笑的父亲也没有带伞，只好将自己的蓝色大衣披在小孩的头上。双手相牵，顶着泼盆大雨，消失在远方。

    ……

    电话那头依旧是喋喋不休，小姑愤怒地数落着刘噜噜的不孝顺。这些年父亲郁郁寡欢，她都看在眼里，她早就想好好替他父母教育下刘噜噜了。

    刘噜噜没有半句狡辩，只是默默听着小姑的谩骂。

    双目闭着，想要包住那愈发汹涌的洪水；一手将嘴巴捂住，想要止住那咽不进的啜泣。

    泪水顺过脸颊，嘀嗒嘀嗒，在被褥上绽放出一朵朵晶莹的水花，映在其中。

    哽咽声如同被挡在石头下的嫩苗，任你千钧重负，仍然势如破竹般缭绕四周。

    明明自己今天中午可以告诫父亲的，可最后还是胆怯地逃避了。

    悔恨，不甘，自责充斥着内心。

    “好了，小姑，我现在立马赶回来。”刘噜噜用衣袖擦了擦流淌着的眼泪，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故作坚定地说着。

    就让这还没流尽的泪，化作愤往前进的燃料，自己亏欠父母的，无论如何都要补救回来，哪怕为时已晚。

    浪子回头，千金不换。

    他打开手机，点进了高铁购票软件。

    目的地：老家；时间：今天。开始查询。

    手机屏幕上旋转着的圆圈，牵动着刘噜噜的心弦。

    “当前目的地没有直通车，请更改时间或者中转乘车”，一会后屏幕上如此显示。

    刘噜噜点击了中转选项，心里默默祈祷着。转动着的圆圈也再浮现起来。

    紧绷着的心随着屏幕上出现的一条选项变得庆幸起来。

    这张票已经没有了二等座，但刘噜噜依旧面不改色的订好了票，时间是今天早上七点的，刘噜噜看了看时间，现在已是凌晨三点。

    他先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平复着那悲伤的心情；拿起挂在墙上的一个双肩书包，开始收拾起行李起来。

    这里到高铁站要将近一个小时，时间容不得他肆意挥霍。

    夜深人静，寂静无声，一个人影，借着月色，走在无人的小巷，走到外面的大马路，蹑手蹑脚地进了一辆小轿车。随后飞速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