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提亲修
严深的猜测到底准不准,严静娴不知道,如今事情已经发生,先不论鹤阳王到底会不会来提亲,严静娴唯一的要求便是,
三妹妹开心最重要,她若不愿,便是对方再强大,她也不会同意。
鹤阳王府,北苑书房,
沈穆着墨色交颈宽袖衣衫,端坐于书案前,正低眸翻看染青递上来的密报,身后的兰锜上卧着柄琼兽面纹宝剑,他神色冷肃,堪堪几眼便抓住了所有重要信息,放下信纸,
他掀眸问对面的染青,
“城内的议论走向如何?”
“百姓大都在猜测当晚您抱的女子到底是严府三姑娘还是二姑娘,”
“想办法让百姓知道当晚的人乃三姑娘,并强调是本王想将人娶回家。”
“嘴巴不干净的,该教训的教训。”
“属下明白,”染青应下,
沈穆又吩咐,“让王叔来一趟,”
“是,”染青转身离开。
沈穆十六岁封爵后,便单独开府,王叔乃王府管家,负责府上大大小小事情,听染青说王爷唤他,王叔顿时笑呵呵的,
最近几日外面都在传王爷在上元节当街拥抱了一个女子,王叔好奇呀,但王爷不说,他也不敢问,只好在外面到处去打听消息,这会儿听说王爷唤他去书房,王叔便猜到,王爷这是准备行动了,
如他所料,沈穆唤他前来,是为了让他准备一份聘礼,闻言,王叔乐呵呵道,
“咱们王府也终于要有王妃了。”
沈穆勾了勾唇,明显心情很好。
王叔见此,心中也挺感慨,王爷很快便会拥有一位在他身边嘘寒问暖的人,他这心里呀,也多少能够放心许多了,
王爷自小父不管,娘不疼的,性子养得孤僻暴戾,十二岁独自北上人军营,偶然拜入当年护国公苏护门下成关门弟子,十三岁便孤身入敌营取了敌军首领项上人头,自此一路扶摇直上,十六岁封鹤阳王,本是人人艳羡的事,谁知不过两年,王爷的恩师苏护一家被栽赃因私藏兵器,有造反嫌疑而被抄家,王爷因远在边塞而未能见恩师最后一面,自此之后,王爷的性子更加冷漠,做事也更加阴晴不定,
今日,到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见王爷心情这么好的时候。
没过两日,汴京城里出现了一些新的议论,一个自称是严语宁的小姐妹表示,她从年前开始,便从未见过严府二姑娘,听说是最近被严大姑娘罚禁闭呢,所以,上元节那晚的姑娘,不可能是二姑娘,
既然如此,那便只可能是三姑娘了,
但还是有一些人质疑,谁不知道三姑娘脑子痴傻,还不会说话,可那天晚上那姑娘口齿清晰,明显就不像脑子痴傻的表现,
这时候,又有人出来解答,自称自家表哥在严府当差,
三姑娘前段日子生了场病,病后便也不痴傻了,
这话一出,百姓们皆惊,有人偷偷表示,
不管三姑娘痴傻与否,会不会说话,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鹤阳王当街表示倾慕三姑娘,还主动求娶,虽然被拒绝了,但是……王爷没说求娶一次不成功便放弃啊,
而且,能被大齐的战神当众求娶,光是这件事,就很让人羡慕呢,
也不知这股风是谁吹出来的,一夜间,汴京城里所有人都知道那晚的人是三姑娘,而且人人都开始羡慕三姑娘被战神鹤阳王求娶,
连着几日,严府外总有人在外徘徊,都是为了能够一睹三姑娘芳容,
身份高一些的,便直接递帖子到严府,邀人到府上赴宴,但都被严静娴以严晚身子还未好全而婉拒了。
严静娴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蠢人,外头的流言风向转得这么快,若说没人从中斡旋,根本不可能,再听这流言的重点,她不用查探,都知道是谁在干涉,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照如今的情形来看,鹤阳王估计真如严深所说,不打算放弃三妹。
外头的流言自然也飘进了苏菀的耳朵里,不管外面的人多么羡慕她被鹤阳王求娶,但她心底却是不愿嫁给鹤阳王的,
不管原身曾经与他有过怎样的交流,苏菀都不愿,因为她留在严府,从某些程度来说,会更有利于她查当年苏府一案的真相。
毕竟严国公乃惠元帝身边的宠臣,对当年的事情知道的或许会多一些。
转眼半月过去,这段日子苏菀哪儿都没去,都窝在星挽院里画画了,严静娴也赞成她这样,外头的事情有她,三妹妹只需要开心便好。
二月初一这日,在相国寺祈福的惠元帝终于要启程回京了,
惠元帝自建国以来,每年末冬和早春(1)都要到相国寺祈福保齐朝国泰民安,为时两月,从未有过例外。
三日后,惠元帝的仪仗队入京,百姓在街道两旁夹道等候,高呼吾皇万岁,这是在感谢惠元帝年年从未忘记为民祈福。
刻有龙凤图案的龙辇中,惠元帝望着两旁俯首跪拜行礼并高呼的百姓,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待仪仗队进了宫,惠元帝留下严起单独说了会儿话,想起方才街道两旁的百姓,惠元帝内心激动澎湃,忍不住赞赏严起,
“爱卿的提议果然妙哉,百姓都对朕很是爱戴。”
严起面上情绪没什么波动,只拱手道,
“陛下爱惜子民,乃普天之恩,这并不是臣的功劳,”
惠元帝知道他这是谦虚,也不再多说什么,
“早些回去吧,朕准你休假一天,”
“谢陛下,臣告退。”
严起也不推辞,拱手退出大殿。
严府,严静娴早早的便在大门口候着严起,苏菀因之前通过原身的记忆看到的别院那一幕,对如今的严国公有些好奇,便也跟着在门口候着。
严静娴看她兴致勃勃的,也不拦着,温柔道,
“爹爹一会见到晚晚能说话了,定会很高兴,”
“会吗?”苏菀其实也不知道严国公会有什么反应,因为在原身的记忆中,除了别院那一晚,后来严国公将她接回严府后,对原身也并不热切,甚至有些冷淡,
“嗯,晚晚要记得喊爹爹,”严静娴鼓励她,
苏菀点点头,
等了片刻,巷口传来马蹄声,苏菀抬眼望去,挂着国公府徽标的华盖马车迎面而来,很快停在大门外。
严起撩起车帘下车,抬眼便见大女儿与三女儿一起站在大门口,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了三女儿严晚的身上,发现她似乎比年前他离开时更有活力了一些,浑身所散发出来的精神气也大有不同,他不过是一瞬间的怔愣,转眼面色便又恢复了平静。
严静娴先上前微俯身行礼,
“爹爹回来了,路上可顺利?”
严起:“嗯,府上一切可好?”说着话,严起只淡淡的看了眼边上站着的苏菀,却没有多问什么,
严静娴自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她心中微叹,这么多年了,父亲还是如此,明明心中关心三妹妹,面上却从不表现出来,想到这里,她浅声道,
“都好,只是三妹妹前些日子落了水。好在身子已经养好了。”
话落,严起的目光立刻落在了苏菀身上,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像是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苏菀为了表示自己真的没事,下意识张口,
“女儿没事,爹……爹放心。”
大抵是许久没唤过这个称呼,苏菀临到头磕巴了下,
但这一句简单的安抚,却带给严起足矣让他心脏差点停跳的激动。
定松堂,书房,
严起端坐在书案前,反复与严静娴确定,女儿严晚真的可以说话了之后,他久久不能平复。
严静娴能理解父亲的激动与震惊,三妹因祸得福,这的确让人高兴,只是如今却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同父亲商量。
“上元节当晚,我带三妹上街散心,在宋氏灯行偶遇鹤阳王殿下,王爷不知因何原因,在当晚当街拥抱了三妹,”
“这几日,外头有关此事的流言几乎整个汴京城都是,那晚王爷曾当街求娶三妹,但被三妹拒绝,但如今朝中形势,外头的流言可会影响父亲,若鹤阳王二次求娶,我们该做何回答?”
严静娴尽量简单的将如今的形势告诉严起,听了她的话,严起的关注点却有些奇怪,
“你的意思是,鹤阳王拥抱过晚姐儿?”
“不错,女儿觉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严起却摆了摆手,
“不管他有何原因,既然抱了我的女儿,便要负责到底,”
严静娴一愣,万万没想到父亲会说出这话,
“可……三妹妹并不愿嫁鹤阳王。”
严起:“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容她妄自胡来?”
父亲的反应完全出乎了严静娴的预料,她本以为,按如今朝堂上的形势,父亲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拒绝鹤阳王,但最终走向却出乎她的意料。
严起心中却恍惚松了一口气,当年惠元帝让人在沈穆体内种下蛊毒,他动了恻隐之心,在询问过应姨娘后,他偷偷取了一滴女儿的血滴到了喂养蛊虫的瓷罐里。
二月初四,初春阳光明媚,染青等人很开心,只因王叔要去显国公府替王爷提亲了,他们的王妃,有着落了。
严府,苏菀今儿起得挺早,憋了这么多日,她打算出府透透气,还没收拾好,素心忽然从外头跑进来,大声道,
“姑娘,姑娘,鹤阳王殿下来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