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意料之外的状况
担心孙良运这边人手不够，朱文正又让莫再将和燕云留下，以备急事时策应。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朱文正就带着一万虎威军先头部队，以及四万多只鸭子，浩浩荡荡的登船出发。
这个时候，蝗灾已经扩散到柘城县南面的沈丘县。
都不用人通报，朱文正只是站在船头，就能看到天空中星星点点到处飞散都是。
朱文正随手一抓，便是一只，他拿在手中仔细一看，只见这种蝗虫个头比常见要大，颜色也从原本的绿色，变成了黄色。
这是一种非常不好的兆头。
蝗虫会在数量非常庞大，互相碰撞时，分泌一种叫做费洛蒙的化学物质。
这种物质能吸引更多蝗虫加入，同时让蝗虫颜色变深，若是变成黑色，那情况就绝对不是人想见到的。
等到那时，蝗灾就成了气候，就算用鸭子也来不及了。
事不宜迟，朱文正当即立断：
“就地登船，把鸭子都带上！告诉兄弟们，要把扑灭蝗灾当成战争来打，动作必须快！”
上万虎威军老兵一声令下，纷纷推着装满鸭子的大车冲下了船。
朱文正带着人手冲到沈丘县田间一看，只见蝗虫已经铺天盖地，草地上，田野间，树木上，几乎到处都是。
沈丘县百姓全体出动，成千上万人，正在一位年轻县令的带领下，用各式农具同蝗虫做殊死搏斗。
一位农妇使劲挥舞着大棒，上面密密麻麻沾满了蝗虫尸体，整根棍子看起来都变了色，那农妇还在气喘吁吁的大力击打。
有个青年拿出了渔网，刚刚撒下去，竟然被密集的蝗虫带着飞了起来。
还有个老汉打断了手中钉耙，急得只跳脚，看着蝗虫肉眼可见的啃食庄稼，老汉眼眶一红，竟试图点燃火把，将庄稼和蝗虫一并烧掉，却被他儿子一把夺了过去。
大家拼尽全力，试图保存自己的庄稼，效果却如同飞蛾扑火。
朱文正赶紧让胡大锤把那名县令叫过来一看，竟然就是前几天刚刚在莫愁湖喝过酒的薛成。
这家伙跟周启浪一样，也是刚刚赶到河南上任，没想到才当了两天县令，刚跟一帮小吏混熟，蝗灾就如末日大火一般，气势汹汹的烧了过来。
薛成立即组织全县百姓，同仇敌忾，从早上跟蝗虫奋战到中午，饭都顾不得吃一口，却压根见不到一点成效。
这些虫子就像怎么也杀不完一样，眼睁睁的看着它们将宝贵的粮食一点点吃光。
薛成急得眼睛都红了，恨不得用脑袋将蝗虫一头撞死。
就在这个时候，看到朱文正带着一万精壮士兵赶到，薛成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喊出一声“大人”，就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朱文正一手按住他的肩头，尽力让薛成先平复下来，然后问道：
“沈丘县的蝗灾是什么来的？”
薛成极力压抑着眼中的泪水，断断续续道：
“今早……今早来的，全县北面大部分受灾……情况无法控制……蝗虫还有陆续增多的迹象！”
今早？
正好赶了个时候，朱文正当即说道：
“我随身带了四万多只鸭子，你让百姓先从田间撤出来，我立即放出鸭子，驱赶蝗虫！”
用鸭子治理蝗灾？
薛成一呆，虽然闻所未闻，但都督大人肯定不会拿这事开玩笑，就算死马当作活马医，也值得一试！
薛成转身就准备去喊话，却被朱文正一把拦住，交代道：
“带虎威军去，百姓杀红了眼，你那点人，只怕不够疏通！”
薛成一想有道理，当即领着几十个小吏和一千多虎威军士卒冲了上去。
百姓果然杀急了眼，许多人怎么劝也不肯退出自己的田地，只能靠虎威军连拖带拽，强行驱赶到一边。
花了半个多时辰，场面还没完全清空，朱文正也等不及了，扭头就冲跟在身边的李继先道：
“立即放鸭子，不能再等了！”
随着一声令下，几百辆大车同时打开笼门，一只只肥大的鸭子，扭着屁股，嘎嘎叫着就冲了出来。
几乎不用人指挥，头鸭一看到田间遍布的蝗虫，带领鸭群就兴奋的冲了上去。
四万多只鸭子，浩浩荡荡，看起来仿佛就是一片移动的褐色海洋，规模丝毫不比蝗虫差。
这片褐色的海洋，飞速向北面靠近，很快就跟黄色海洋狠狠撞到了一起，瞬间形成了一条肉眼可见的分界线。
只见一只只鸭子张开大嘴，仿佛一辆辆小型推土机，冲着蝗虫就是一顿横推猛啄，常常一口下去，就能有三四只蝗虫下肚。
大量的蝗虫，被迅速一扫而空。
海洋形成的分界线，开始肉眼可见的慢慢向北方推移，凡是鸭子大军所到之处，蝗虫都被吃得一只不剩。
甚至排在后面的鸭子没吃到，着起急来，冲着地上的泥土一阵翻拱，将蝗虫产下的虫卵，也吃了个一干二净。
薛成跑回来一看，没想到效果居然这么好，比人力强出太多，顿时喜出望外。
但是好景不长，很快意外就发生了。
鸭子放出来后，跑得遍地都是，虎威军也不能全部看住。
而四乡八里的，已经陆续出现许多从北面逃来的难民。
这些难民家乡早已被蝗虫吃光，身上早就没了口粮，许多人甚至饿了好几天，靠吃树皮野草救命，一看遍地都是肥美的鸭子，顿时两眼放光。
这些蓬头垢面的难民顿时一拥而上，飞快冲上田间野地，就开始玩命般捉鸭子。
当地小吏和虎威军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纷纷上前驱赶，可对于饿得命都快保不住的人来说，往日里看了都让人害怕的官吏军队，在此刻间根本就没有一点威慑力。
任凭那些士卒怎么驱赶叫喊，疯狂的人群始终打着赤脚，四处追逐着鸭子。
随着对抗变得逐渐激烈，有些官兵已经开始跟难民发生推搡。
薛成刚刚看到点希望，没想到转眼变成这副样子，急得跳脚道：
“我去组织本地村民，将这些难民先赶到一旁！”
没想到朱文正却眉头紧皱，脸色沉重，伸手阻止道：
“传令三军，不许跟难民动手！”
李继先一惊，虽然他也很同情难民，可鸭子现在是救命稻草啊，若是没了，灾情只会变得无法收拾！
却见朱文正异常坚定的说道：
“再说一次，不许动手！先把鸭子收回来，准备赈灾放粮！”
说完，朱文正表情说不出的复杂，轻叹一声道：
“这些也是百姓，不能把人往死里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