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天无绝人之路

    罗贯中一来就开门见山道：

    “都督可是为攻打潼关一事烦恼？”

    朱文正见他神情颇有兴奋，忍不住问道：

    “难道先生有对策？”

    罗贯中也不卖关子，直接侃侃而谈道：

    “家父经商，早年间我也曾游历多省，有幸到过关中，曾听当地人提起，潼关虽险，却也有办法绕过。

    在黄巷坂以东，顺着小路往南走一段，还有个地方叫做铁沟，经过铁沟，可以穿越秦岭，直接绕到潼关身后。

    只是这条路线要绕一个大圈子，翻山越岭也颇为不易，须得挑选精锐，仔细准备才行！”

    朱文正一听大喜，没想到罗贯中博学多才，竟连这种当地秘闻也知晓。

    他心中一阵权衡，当即作出决定，留邓愈、冯胜八万兵马正面驻防潼关，以迷惑李思齐。

    朱文正亲率蓝玉等五万虎威军，趁着黎明前的夜色掩护，悄悄向铁沟开进。

    从黄巷坂到铁沟，直线距离大约一天就可以到，但山路崎岖，朱文正硬是走了整整两天才到。

    他站在铁沟跟前一瞧，顿时皱起眉头，关中地形实在险要。

    这铁沟虽然不像黄巷坂一边是峭壁，一边是黄河，却也是条一眼望不见头的峡谷，两侧都是长长的陡坡。

    冯胜中伏后，朱文正愈发不敢大意，当即下令道：

    “赵德胜！你带五百精兵，攀爬左侧山坡，以备侦查！”

    赵德胜当即领命，扛着诺大一根狼牙棒而去。

    很快，五百名虎威军士卒扛着刀枪藤牌，身子前倾，一步步缓慢向坡顶走去。

    蓝玉一身铁甲，见士卒爬的费劲，他站在这里又等得不耐烦，忍不住瓮声瓮气的说道：

    “这里距离潼关尚远，李思齐不至于会在此处设伏吧？”

    朱文正却一脸严肃的教训道：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一旦疏忽，就是灭顶之灾！”

    他话音刚落，就见山顶突然射下一支响箭，紧接着弓弩箭矢如雨而下。

    亏得虎威军都是精锐，反应丝毫不慢，几乎在响箭射下的同时，他们就飞快竖起藤牌，一边结成阵型抵挡，一边退向半山腰的一块巨石后。

    紧接着，山顶边际线上，突然站起一片黑压压的元兵，人数之多，竟似占据了整个山头。

    中间一员大将头顶金盔，手持长枪，正是关中四大军阀之一张良弼。

    这些元兵兵械齐全，精神旺盛，竟似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张良弼见赵德胜躲到巨石后，当即大手一挥，元军箭雨骤然而止。

    张良弼随即傲然一笑，冲着明军大喊道：

    “朱文正！你那点伎俩早已被我识破，有我张良弼在此，休想绕过潼关！”

    蓝玉看到眼前一幕，恍然大悟道：

    “我说在潼关时，怎么没见到张良弼的兵马，还以为他躲在后面没出来，原来竟是提前守在了这里！”

    罗贯中更是一脸惭愧道：

    “都怪我疏忽，忘了他们才是本地人，怎么会不知铁沟可以绕行！”

    只有朱文正一脸镇定，还能从容安慰罗贯中说道：

    “先生不必自责，关中可以通行道路本就不多，即便不来铁沟，我们也没有更多选择！”

    汤和更关心眼前战事，出言问道：

    “请问都督，我们该如何进退？”

    朱文正看向站在山顶，一脸自傲的张良弼道：

    “这里地形比潼关稍好，既然来了，就打打试试，看看这个张良弼到底几斤几两？”

    汤和瞬间明白，进关中总共就这两条路，不如摸摸虚实，看看哪边好打，再最后定夺。

    决心定下，朱文正当即下令道：

    “王弼！你带五千步卒进攻左侧山坡，顺便把赵德胜接应下来！”

    王弼大声领命，转身而去，他身经百战，尤其率领步军，还是很有两把刷子的。

    朱文正又看向汤和道：

    “汤和！你用弓弩支援王弼进攻！”

    “是！”

    汤和两手一拱，立刻就去准备。

    明军是仰攻山头，对弓弩射程要求很高，距离太近的火铳就根本用不上了。

    只见王弼的五千铁甲排列井然有序，在藤牌手的掩护下，开始坚定向山顶推进。

    张良弼一看，明军没有地利，非但不撤退，反而胆敢进攻，顿时大笑道：

    “放箭！”

    漫天箭雨，从山顶倾泻而下，打在明军盾牌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密集响声。

    不时有流矢穿过盾阵，射中一两个倒霉的明军，飙起一簇簇鲜红的血花。

    即便如此，却没有一个虎威军士卒慌乱，前面的倒下了，后面很快就有人补上，整个五千人的大队井然有序，坚硬犹如一块钢板。

    张良弼也打了一辈子仗，一看到这种场面，顿时皱眉感叹道：

    “明军操练竟如此有素？”

    其弟张良臣当即请命道：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还请大哥许我出战！”

    张良弼也有意试试明军斤两，立刻点头道：

    “也好！你和四弟张德一起，带五千兵马下山！”

    山地作战，兵力不易展开，双方出兵合计一万，已经不是个小数目。

    只见张良臣的五千元军一出手，双方还未交战，站在山下的罗贯中已经看出来差距。

    明军是仰攻，地形又崎岖，却始终能维持住三条较为整齐的进攻线。

    元军就不同，下山这么一跑，队伍很快就变得凌乱起来。

    这还没完，等两股人流狠狠撞在一起时，差距变得更加明显。

    王弼的五千虎威军全部装备了铁甲，而张良弼的元军披甲率还没有三分之一。

    明军不光甲械精良，还更加注重团队作战，藤牌长枪配合得相得益彰，而张良弼的关中元军，作战虽然悍勇，却是三五成群各自为战。

    双方一交手，刹那间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只是倒下身亡的大多都是元军士卒。

    王弼指挥五千士卒游刃有余，不断利用自身优势，将元军打得哭爹喊娘，稀里哗啦。

    张良臣心中大急，眼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当即带领数百亲兵，直冲身先士卒的王弼。

    可没想到，王弼也不是好惹的，两把双刀舞得虎虎生风，两人大战二十回合不分胜负。

    五弟张德一看苗头不对，急忙赶来支援，可这个时候，赵德胜也冲了过来。

    张良臣兄弟俩对阵明军两员大将，打着打着，竟然渐渐落到下风。

    更要命的是，周围的元军比他们打得还要吃力，一个个被乱枪戳成了血葫芦。

    张良弼立于山头，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终于意识到不妙，下令鸣金撤退。

    张良臣带着弟弟和五千元军就往山上跑去，那些跑得慢的一个不落全成了虎威军刀下亡魂。

    就在王弼精神大震，准备乘胜追击时，突然听到张良弼高声大喊道：

    “放!铁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