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插科打诨
“你还好意思说,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给我俩打个电话。要不是你大伯打电话到英国来,我们至今还蒙在鼓里呢!”
闻言,安燃一脸吃瘪,她垂下了头,小声嘀咕着:“我这点芝麻大的小事,怎么还惊动了大伯”
安燃的大伯安少华,是安家如今的家主,原任海市纪委常委,现任省纪委书记,目前负责扫黑除恶常态化工作。
“哎呀,我没跟你们说,那是因为我手机丢了。再说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也没什么大碍。你们放心好了,我身残但志坚,很快就能重新投身中华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
说完,她抖了抖那条打着石膏的腿,开口狡辩道:“我本来是想着等我能走会跳了,重新补回了电话卡,再给你们二老打电话的。”
傅娟伸手戳了戳她的脑袋,一脸嫌弃道:“呸呸呸,怎的,还给你傲娇上了!你以为你是史铁生啊,还身残志坚 !”
随后她抬头朝病房里四处张望着,像是在找什么人的样子。
“季礼人呢?怎么不见他过来照顾你。”
“分手了!”说完,她耸了耸肩,看起来有些无奈。
安燃知道那头的傅教授又要开始问东问西了,就先她一步开口道:“现在的年轻人谈恋爱,分手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了。”
傅娟抬手做了一个假动作,佯装着要大力抽她脑门的样子。“你要点脸行吗?你现在都二十六了,还年轻人呢!我在你这个岁数,你都能出门打酱油了。”
“既然分手了,那就赶紧收拾东西给我到英国去!我当时就不同意你回国,一个姑娘家的,孤身一人在国内,出了事也没个照应。”
傅娟:“”
剑桥大学客座教授教训起人来,那实力真不是盖的呀,一通输出都不带停顿的。
安燃现在就好比一个活靶子,那头的傅娟女士就是植物大战僵尸里头的小豌豆,正集中火力朝安燃袭来。
安燃的余光扫过一眼父亲安少康,只见他端坐在沙发上,跟个隐形人似的,半天都没有主动搭过话。
反而在那头战术性喝起水来,安燃见他已经五次拿起手里的保温杯了,每一次都是凑到嘴边呼了呼,硬是一口水也没有喝进去。
原来不接招儿,就是最管用的招儿。
她今天总算受教了,看来这些年她的父亲安少康早已深谙此道呀。
安燃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她勾了勾唇角,扬声喊道:“爸,你觉得呢?”
此时,安少康心里苦呀!人家都说女儿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怎么到他这就漏风了呢,连个背心都不如!
“啊什么?”
安少康的嘴角微抽,他心里嘀咕着:我的乖女儿,你这句话让我怎么接?你这话问得跟“元芳,你怎么看”有何区别嘛?
安燃挑了挑眉,一脸期待地看向他。
安少康从沙发上起身,他托起下巴,细细打量着墙上挂着的那面锦旗。
不一会儿,他就开始插科打诨了起来:“哟哟哟,安燃,你这面锦旗够威风的呀!好一个‘飒爽英姿,巾帼不让须眉’,好,很好!你这回呀,是真的给我们安家长脸啦!”
安燃在那头陪笑着:“那是那是,正所谓,虎父无犬女嘛!我呀,主要是随您!”
“你都不知道,昨天在电话里头,你大伯还夸你了呢!”
“是吗是吗?爸,你赶紧跟我说说,大伯是怎么夸我的。”
“他说你呀”
这父女俩在那头,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恭维了起来,也不见他们害臊。要是给他们搭个戏台子,他们恐怕已经戴上浓妆好戏开场了。
傅娟翻了一个白眼,她没好气道:“差不多得了,你们父女俩少在那头一唱一和的,我懒得理你们!”
说完,傅娟抄起桌上的保温壶就出门打水去了。
就在刚刚,门外一道伫立了很久的身影快速闪过,消失在过道的长廊里。
give me five!
give me five!
屋内的父女两人很有默契的击了掌,为他们刚才的一通配合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爸,你刚才的戏过了,我当时定格了三秒,愣是不知道怎么接。”
安少康没好气道:“臭丫头,你还好意思说,不带你这样坑人的”
这时候,一阵敲门声传来。
只见护士长朝屋里探了探头,然后带着询问的语气开口道:“抱歉,打扰一下,实在是因为这生煎凉了就不好吃了。”
话落,她进屋朝安燃递来了一份生煎,然后弯嘴笑道:“给,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托我交给你的。新鲜出炉的生煎,还热腾腾的呢!”
安燃接过她递过来的生煎,她嘴角微抽,然后打着哈哈陪笑道:“谢谢呀!“
护士长,我可真的是谢谢您嘞!!!
瞧见护士长离开之后,安少康才带着戏谑的眼神看向安燃,一字一顿地说道:“男,朋,友?”
安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初扛义气帮了江途一把,今个儿反倒把自己坑惨了。
她迅速把手里的生煎藏到身后,就开始三连否认:“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安小燃,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不是分手了吗?你哪来的男朋友?”
安燃就差给他当场跪下,然后伸出三指起誓了。
她摆出一脸无辜状,努力地为自己辩解道:“爸,你相信我,真不是!那就是我的一个普通朋友,护士长她老爱开玩笑了。”
“哈-哈-哈!”
安燃随即干笑了两声,只不过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苍白无力。
“哈-哈-哈!”安少康同样回了她一个冷笑,他扯着嘴角,饶有兴味地看着安燃,你觉得我会信你的鬼话吗?
刚才那道一闪而过的身影就是江途,他是专门过来给安燃送生煎的。
江途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等他驱车赶到福熙路,发现店里头已经来了好些人了。他足足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才总算轮到他。
虽然现在已是春末,但是清晨的气温还是有点低。
江途为了能让安燃吃上一口热气腾腾的生煎,他把刚出炉的生煎揣到怀里捂住,然后开车一路狂飙,往市中心医院的方向赶来。
从楼下的停车场上来,江途几乎是用跑的。
医院过道的长廊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把空气中悬浮的小颗粒照得洋洋洒洒的,仿佛梦境一般。
江途依稀听见病房里头传来了嬉笑声,他透过门上的玻璃看进去,只见安燃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聚在一起,还有说有笑的。
江途被这温馨的一幕给深深刺痛了,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痛苦的经历一般,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了起来,眼神里布满了不忍和哀伤。
他用力攥紧了拳头,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去了。
江途自我嘲笑般冷哼了一声,他勾起唇角,喃喃道:“安燃,你那么好,我怎么忍心把你拖进这无边地狱”
“逃吧!安燃。逃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回来了!”
安燃于江途而言,就好比此刻他怀里揣着的生煎,温暖而炽热。
江途原以为只要把她牢牢护在怀里就可以了,不曾想,他的这副身体就是冰冷的,他不但捂不热,反而还会加速她的衰亡。
江途退缩了,他满怀期待而来,一脸落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