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一章
乔岁喜欢宋清航。
无论是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的学生会干部，还是在国旗下意气风发的护旗一把手，都让她对宋清航这个人有所向往。
偶尔她会觉得这种喜欢肤浅，可是青春年少时的暗恋不讲道理，能和他站在一起就很开心。
从小到大，乔岁一直都是被追随的一方，无论是出自于对她本人的喜欢还是对她家庭背景的望而兴叹，她习惯了被追捧的感觉。
也只是习惯而已，她本人还是该怎样就怎样，广交好友，乐于助人。
遇到喜欢的少年也会心动，更会害羞。
不过喜欢归喜欢，乔岁对待宋清航矜持得很，不同于交友时的热烈活泼，她追求宋清航的行为很隐蔽，隐蔽到如果她不说，就连陆泠也看不出来。
但是陆泠是乔岁关系最铁最实在的闺蜜，怎么能不告诉她。
陆泠得知宋清航主动请缨护送乔岁前往新华书店购买教材习题，同样不淡定：“他是主动约你？”
咖啡厅里，乔岁坐在窗边，懒洋洋地搅拌着手里汤匙，抬头瞥她一眼，挑眉。
陆泠双手鼓掌做做样子，直勾勾盯着她，半晌，才开口道：“算算时间，宋学长快高考了。”
乔岁端起咖啡抿了小口：“俩月。”
陆泠说：“就剩两个月了还约你出来。”
乔岁轻描淡写地说：“因为我之前请教过他买什么资料，他答应过我带我一起。”
“言而有信。”陆泠说，“宋学长人还是不错的。”
“当然。”乔岁轻哼。
搁置在包里的手机轻响，乔岁以为是宋清航，拿起手机却发现是沈嘉运，表情一怔。
陆泠说：“接啊，我不出声。”
乔岁心里怅然若失，接起电话。
那头的沈嘉运说：“晚上十点集合。”
乔岁：“那么晚？”
沈嘉运平静道：“谁白天干那事儿？”
乔岁：“……好吧。”
今天的安排还真是满满当当啊。
挂断电话后，乔岁和陆泠在咖啡厅坐了会儿，直到宋清航信息发来，她拿出镜子包包简单打扮，和陆泠告了别。
下午的蓉城街道春风习习，她拿着手机走出咖啡厅。
刚走出门就被一声不轻不重的鸣笛吓了一跳，宋清航骑着电动摩托冲着熟悉身影开过来，长腿轻踏，停在咖啡厅门口。
他戴着黑色头盔，唇带微笑。夕阳的光落在他身上，恬静安然。
“不好意思来晚了。”宋清航接下头盔纽带，将挡风滑上来，“家里有事需要处理一下，久等了。”
他的人就像春天的风一般和煦，乔岁很少与宋清航单独说话，一时之间有些呆萌。
宋清航以为她是被电动摩托惊到了，于是从车上下来。
“骑车比较快，我为了赶时间所以就骑过来了。”他说，“你如果不想坐我就把车停在这里。”他指了下马路对面，“我们去马路对面坐公交。”
“没关系。”乔岁打量了一眼他的电动摩托。
纯黑色外形，崭新干净，看起来不错。
乔岁说：“我从来没坐过这个。”
宋清航拿出另外一个头盔递给她：“戴上这个，试试大不大？”
乔岁起初愣了几秒，因为她不太会戴。她真是头一次坐电动摩托，她连自行车都没骑过。
宋清航站定，停下车子，帮她戴好。末了扶正。
头盔与乔岁之间有一层大大的空隙，扶正之后很快歪掉。
两人对视着，宋清航笑出声：“好像大了点。”
乔岁无所适从道：“是大了点。”
“有关系吗？”宋清航说，“不然我带你去坐公交。”
“没关系。”乔岁视死如归道，“我掉下来你能接住我吗？”
“……”静了一会儿，宋清航忽然哈哈大笑，他笑起来唇角有两个梨涡，十分好看。他拍拍乔岁的肩膀，说：“我尽量。”
……
咖啡厅内的陆泠还没走——她也不敢，耽误到两人难得建立起来的粉红关系，乔岁怕是私下里会把她抽筋剥皮。
她就着赏心悦目的少男少女画面，品尝完一块小蛋糕后默默地想：宋清航要是退一届就好了，或者说，复读一年也可以。
当然这只是她的想法，她知道宋清航成绩斐然，名列前茅，复读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也知道宋清航一旦考入大学，乔岁进入高三阶段，两人的联系会越来越少。
远水不解近渴。
到了他们可以正大光明谈恋爱的时候，身旁站着的大概率不会是彼此。
——我没资格替别人定义人生。
陆泠心一颤，忽然想起不久前得知沈嘉运是乔岁二姨侄子时，失言的片刻，赶紧拍拍自己嘴巴，警告自己再不许胡说八道。
——
他们去的是新华书店。
蓉城早些年发展缓慢，但早在二十一世纪初期便建立了一座规模宏大、设施齐全的新华书店，书店共四层，一层借阅区，二层自习区，三层混合区，四层计算机区。
宋清航似乎很喜欢这种淡然安静的环境，在一层逛了半圈，随手拎出一本书，站在书架旁低垂着头，神情认真地看了起来。
图书馆里暖气开得很足，乔岁穿了件卡其色牛角扣学院风大衣，长发柔顺披下脑后，皮肤白皙透亮。
咖啡馆距离新华书店这段路并不算近，骑车骑了二十分钟，乔岁将手塞在兜里，整个人被宋清航挡在身后，她有好几次想把手伸出来，但宋清航没说话，她便没动作。
“学长——”
乔岁觉得自己再不打断宋清航，他就真的要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了。
“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啊？”宋清航正捏着书的纸张准备翻页，愣了一瞬，“我——没有。”
乔岁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道：“你迟疑了零点零三秒，在零点零三秒里，你思索问题，酝酿答案，回答没有。”
她说：“我不相信。”
乔岁不是好应付的人，即使是她有好感的男生，她也很钻牛角尖。
“我在看这个。”宋清航低垂着眼笑了笑，乔岁有些迷茫，她似乎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一丝宠溺，“这个大学，你知道吗？”
“北泽科技大学。”乔岁垂眸看了眼，睫毛自然卷翘，“我知道。”
她又抬眸，看向宋清航：“你要考这个学校吗？”
“嗯，有打算。”宋清航明显情绪很好，寂静空气里弥漫着书香，乔岁站在他对面，稍稍昂头看他，看他一双清深邃的桃花眼，看他微微上扬着的唇角，听他压低声音对她说，“我不是有意忽略你的。”
乔岁有感觉，自己的心跳这会儿有些加速，但她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点点头，学着他也把嗓音压低了：“祝学长马到成功。”
“谢谢。”他说。
两人来到高三复习资料区。
他们同属理科，宋清航按照自己的学习计划以及经验推荐乔岁购买学习资料。
购买完毕后，乔岁忽然扯住宋清航的衣袖：“我也想考那个学校。”
宋清航思索了几秒钟，低头看了眼扯住自己衣袖的纤细手指。
是因为我？他差一点脱口而出。
“你会欢迎我吗？”乔岁问他。
宋清航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即笑着回答：“如果我能继续做你学长的话。”
宋清航拎着一包材料，乔岁跟在他身后，分别之际，她佯装淡定，提议道：“一起吃饭吧。”
宋清航：“好，我请你。”
“不。”乔岁自然而然地从电动摩托上拿起头盔，“你帮我挑资料，我请你吃饭。”
乔岁的姿态不容拒绝，宋清航笑了笑：“那你说吃什么，我载你去。”
乔岁报了个地址，宋清航闻所未闻，但他有种跟着她走准没错的感觉。这姑娘年纪不大，号召力强而敏捷，还让他有一种踏实感。
天黑路远，宋清航骑着电动摩托，过路口时骤然刹车，听到后面小姑娘被哐了一下的声音。
他抿了下唇，温和道：“把手放在我口袋里。”
半晌，他才感觉到背后贴过来的清香，还有小姑娘温热的气息，扫荡在头盔与外套中间。
有一瞬间，宋清航的确变得不自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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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岁收到沈嘉运电话的时候还在和宋清航高谈阔论，注意到她挂断电话后捏着手机发送消息的动作，宋清航主动要求送她回家。
乔岁和沈嘉运约在与天上人间相隔一条街的路口。
让宋清航把自己送到天上人间那是万万不可的，但要是隔了一条街道，乔岁欣然应允。
九点多，身材清瘦高挑的宋清航停下车子，将乔岁准时送往目的地。
乔岁下车把头盔摘下来递给他，笑道：“谢谢学长。”
头发有一点乱，宋清航停下车子，起身帮她抚好：“你家住这儿吗？注意安全。”
“不。”乔岁颔首，“我家人一会儿来接我。”
目送宋清航离开后，乔岁准备步行前往天上人间。
看样子是不打算准备等了，提前考察。
她动作很是轻松愉快，好像此行不是来取证，真是去吃喝玩乐一样。
沈嘉运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冲着宋清航离开的身影瞥了一眼，停在乔岁背后，扯出个吊儿郎当的笑：“去哪里。”
乔岁瞬间停下脚步，扭过头。
沈嘉运远远地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神采奕奕的笑容依稀挂在脸上，头发微微凌乱着，表情明显是被他吓到了。
——我有那么吓人么？
沈嘉运不爽地抵了抵后槽牙，冷哼一声：“过来。”
乔岁指了指身后方向：“那边就是天上人间啊。”
“嗯，对啊。”沈嘉运笑起来，忽然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较什么劲儿，只是说，“你先过来。”
乔岁不解地瘪了瘪嘴巴，又犯病了，她想。
沈嘉运身上有种与宋清航截然不同又浑然天成的痞气，似乎是与从小家庭环境生活历程有关。
他应该是个挺厉害的人物，至少打架斗/殴有一手。
乔岁最不服他这股子劲儿，不想惯他。
“要不你过来，要不我就走。”乔岁猛吸一口气，转身。
默数七秒钟，察觉到后面没动静，直接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