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准扫我
孟原初手忙脚乱地把这个收款码切换成了名片。
晨读的任务是英语，他把书立着，一边在桌下偷摸让同桌加微信，一边嘀嘀咕咕：“不好意思啊，我困死了，脑子不清醒。”
他嘴巴里还含了一颗薄荷糖，可惜没让他那点困灰飞烟灭，反而在这种环境里垂头了。
秦酝：“你要给我多少精神损失费？”
孟原初回来的那点困又飞了，反反复复他都有点遭不住，“什么？”
我没听错吧？？
他这才认真地打量起秦酝的这张脸，秦酝一张脸就没笑过，昨天揪自己头毛也是这个吊样，让人看了想打他。
“什么玩意？”
秦酝的英语书还摊着，虽然是新高三，但很多内容大家在上学期提前学过，主科的书倒不是新的。
秦酝那本看上去还有笔记，孟原初虽然考卷皱巴巴，但书活像刚发的。
他这人成绩没吊车尾，但也没好到哪里去，永远卡在半上不下的位置。
孟原初长得细皮嫩肉，可能是祖上的基因，他爸就是这个样子，虽然那行也需要力气，看着就很文弱书生。
衬得孟原初的妈像个悍妇，但小两口感情不错，一大把年纪还腻腻歪歪的。
孟原初的震惊几乎盖过了前桌赵柠的读课文声，对面俩女孩不约而同地转头，就看到孟原初一脸不可置信。
赵柠：“你小声点，等会老师来了。”
孟原初哦了一声。
他洗头洗了之后头发怎么梳都是跟爆炸了一样，昨天还是正常的，今天像是没去做美容的狗，额前的卷曲都垂在了睫毛上，痒得他只揉。
秦酝抿了抿嘴，昨天那股触感还萦绕在掌心，他回家特地搓了家里小白狗的狗头。
感觉差不多。
连秦酪都没发现自己亲哥是个毛绒控，也得益于秦酝这些年的隐藏。
他这人偶像包袱有点重，深受家里俩少女一起看偶像剧的荼毒，觉得男的就不能喜欢这些软乎乎的玩意。
得硬一点，但除了身体勉强有几分硬，爱好更是软得一骑绝尘，全方面地打击秦酝这颗自尊心过剩的少男心。
从小到大班上也没有自然卷的同学，女同学吵吵嚷嚷，发质看着就没什么触感。
秦酝也都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
他盯着孟原初的头发，想到昨天前桌新同学赵柠说的——
“孟原初头发烫的啊，他上学期才不是卷的，不过城北抓得严，每次烫完他都会被拉去剃头，叫得很惨。”
秦酝有点可惜。
孟原初看秦酝盯着自己，这双长眼眯起来实在有点可怕，很容易让他想到小区大爷养的那条油光发亮的杜宾。
孟原初对狗没有特喜欢，他从小到大最想养的是猫，可惜亲妈不让。
家里屋檐老有流浪猫经过，喂都喂不过，不过野猫都是百家猫，经常见不到。
他被狗咬过，总觉得秦酝这个架势像是要咬自己。
问题是至于吗？这人心眼多小啊，不就是昨天撞了他？
那晚上自己一个屁股蹲总能扯平了吧，众目睽睽的，被人笑死。
孟原初：“看够了没，要打放学出去打，我可不想在班里被人看热闹。”
他这人长得眉清目秀的，是天生的唇红齿白，小时候没蹿个还能放到的女同学堆里去凑个人头表演。
青春期骨架撑开，棱角分明了一些，但也没那么锋利，活像是泡在糖罐长大的，目光流转都带着点清甜。
不过孟原初最烦女同学说他长得水灵，让他有点恶寒。
这个时候白眼一翻，就要收回手机，“我没钱。”
秦酝哦了一声。
孟原初：哦啥啊，嘴巴镶钻了吗，多说个字都要钱啊？
鸭子都没这么摆谱的。
秦酝：“名片呢。”
孟原初啊了一声。
他又看了秦酝一眼，心想：这小子怎么长的，难怪被骂装逼。
脸就够装了。
他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活像陈醋成精，闭了嘴开了名片。
等真的加了秦酪，他不知道哪来的美滋滋，还有点得意。
这下发了。
新学期老师都换了，因为下一届就是新高考，班级都是走读制度，老师分配还有些问题。
盯仪容仪表的都没上岗，差点没把孟原初嘚瑟死。
他打算先巡逻一下秦酝的朋友圈。
不过就算是三天可见，只要截图给钟灵就不会亏，一星期的奶茶。
妥了。
结果孟原初刚点进去，就被秦酝那全是视频的朋友圈给吓到了。
往下拉，不乏一些网易云分享，一些乱七八糟的链接。
实在是叹为观止，是孟原初觉得有点崩人设的水平。
不对吧，我是不是加错了。
是一样的狗头啊。
他又退出去再看了一下班级群的那个白狗，发现自己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咋回事啊？！！
孟原初：不会秦酝加错号了吧。
这小子居然还搞两个号？？
我这截图给钟灵她会信吗？这根本是宠物日记了，说是少女心事都可能。
还给狗配上这么少女的滤镜，太可怕了。
秦酝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没切号。
直到课间操去集会，大家一起去操场的时候孟原初挤到了他身边，欲言又止地看向他。
秦酝不明所以，他上学开始就独来独往，虽然男生也有叫他打球的，但很少打扰他。
觉得他自带一股生人勿扰的气质。
谭格因为腿上没去，他站在走廊上看，结果一眼瞄到楼下跟秦酝并肩走在一起的孟原初。
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以为就冲早上孟原初那酸味，应该不会跟秦酝搭话。
怎么看起来还挺……和谐的？
“你有事吗？”
秦酝手插在裤兜里，垂眼看着孟原初。
这个眼神让孟原初有点烦，他个子都不算矮了，偏偏秦酝个头还挺高，这人的眼神不好，横看竖看都有点轻蔑。
“没事。”
孟原初哼来了一声，往前走了，一边去叫他认识的兄弟。
才没多久，秦酝就深刻体会了这个同桌到底多活泼，下课能跟女生从电视剧聊到演员的八卦，又能麻溜地去接水，顺便路过小卖部捎几包薯片。
秦酝习惯了安静，在城南的时候每个人都是单独一桌，换了校区多了同桌。
还特别吵，比她妹妹秦酪还更上一层楼。
还好孟原初不是个鸭嗓，不然他有点想掐死他。
可惜今天楼道很挤，孟原初拉着扶手往下窜的时候正好碰上逆流了而上拿校服的，闷头冲和闷头挤的撞在一起，紧接着响起一阵惨烈的嚎叫——
“我的校牌！”
孟原初新发的校牌，碎了。
秦酝：……
这一声凄厉实在很有穿透力，是可以去学音乐的水平。
他默默看了眼人潮中艰难捡校牌的卷毛，又看了眼自己的，今年学校发的是玻璃壳，不经摔，补办要二十块一个，还只有一个。
如果坏了那就得买个备用的。
备用的有点像狗牌，是挂脖子的。
这个时候秦酝突然有点期待，孟原初戴狗牌的样子。
别人的开学第一天都很开心，但孟原初的第一天很痛苦。
在经历了补办校牌还被老师寻开心后，他本来麻木的心情更如死灰，更在下午考完摸底测验后整个人瘫了。
班主任通过校讯钉把这次考试的消息发给了家长，并要求家长持续关注，周五会出成绩。
孟原初虽然成绩算不上倒数，但是这次的卷子他很多不会写，估摸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想到夏水华那个样子，孟原初就开始脑仁疼，还是亲爹好，问题是亲爹是个粑耳朵，根本不会救我啊。
他整张脸埋在作业本上，脸蹭了本子好半天，余光瞥到秦酝在自习课依旧在做卷子的行为，一股被对照的羞耻心油然而生，再想到自己搁置的朋友圈窃取计划，最后瞥了一眼时钟，问对方——
“秦酝，你是不是没发现你加错微信了？”
才一天孟原初就深刻地感觉到了秦酝的无聊和孤僻。
隔了一个过道的男同学绍团峰是秦酝原来的同学，在课间跟孟原初勾肩搭背，痛骂秦酝这小子到底多装逼。
诸如扣篮都要摆个pose等女生尖叫完了再跳下来。
还有扔垃圾都能隔那么远精准入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探洞雷达。
不过是个垃圾桶，有什么好得意的。
更别提成绩了，又不是每次前五，这帮女生还崇拜个鸡掰。
……
孟原初突然就觉得自己酸不值一提，顶多是小酸怡情，这哥们才是油醋汁精，酸到冒油了都。
摆pose太离谱了，又不是动漫角色，还能挂那么久，也没看出秦酝是肌肉男啊。
垃圾桶这个不是运气吗？我也能中啊！
成绩……算了……这哥自习课还在如此认真地写考卷，真是可怕。
孟原初有点缺德地想，我要是把秦酝那点深夜分享门前大桥下网易云截图发到贴吧，能马上做小吧主吗？
但又觉得小吧主没卵用，还要管事，多麻烦。
秦酝还在写题，隔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什么？”
孟原初带手机也没玩得飞起，但还是会摸几下的，这周监控没开，估计下周就开了，他都不怎么敢摸。
看秦酝一天到晚也不怎么掏手机，孟原初都有些自惭形秽了。
“微信啊，我看你朋友圈发……”
下一秒秦酝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孟原初盯着他的脸吗，企图看出点崩溃的表情。
秦酝的手都冒汗了，他发现自己真的加错了。
一个人有两个微信很正常，秦酝这种不爱说话的锯嘴葫芦也会有情绪。
不知道怎么说，就自己开了个小号，小号还跟大号一模一样，微信号只差了一个字母，搞得孟原初核对好几次，以为是系统bug。
秦酝：“加错了，不好意思。”
听到后面四个字孟原初以为自己聋了，不会吧不会吧这死人脸居然也会道歉啊。
他的震惊表现在脸上，刚抿过的嘴唇在灯下好像涂了润唇膏。
秦酝别开眼，“你把我删了重新加吧。”
孟原初有点失望他如此镇定，哦了一声，也没趁火打劫。下一秒他看到了秦酝通红的耳根，因为天气还没很凉，大家在校服里都是t恤。
秦酝里面是一件黑色的t，这人虽然没孟原初白，但也不算黑，比其他男的还稍微亮一点。
所以这抹红格外明显。
孟原初眼睁睁地看着他连脖子都红了，突然有点尴尬。
摸了摸鼻子，又想：我替他尴尬什么！
他假模假样地咳了一声，催促道：“那我扫你，快点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