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悲催
薛盈一到,立即整顿兵马,也让颓丧的柳叶军如有主心骨,军心一振 。
这是薛瞻煦一辈子也赶不上的人心所向,薛盈领兵打仗不仅出奇制胜,而且身先士卒,从不躲在后面,这样的将军,才会是士兵眼中的好元帅。就薛瞻煦好事想自己,坏事推卸人的态度,在军中有何人心基础?
薛瞻煦被抓,薛盈也不慌不忙,找了机会于月黑风高夜“偷袭”了阳新关,抓了关内好几位把守的副将,顺带一把火烧了粮草,幸亏有人及时赶到救火,这才不至于损失惨重。
当然,这一次正好与荀安乔来一次走马换将。那几个副将虽然远不如富锦封羽得人重视,但也是阳新关内的骨干力量。
一听说有人偷袭抓人,荀安乔一猜便知那是薛盈的手笔。
“薛瞻煦,你姐姐来救你了。”
荀安乔望着这个高傲自大的皇子是如何从自信满满再到这会儿的颓废无力,数日不见,人都瘦了一大圈,脸也黑了,手也不白,而且,头发乱糟糟,衣服也脏兮兮的。
蓬头垢面的模样,哪还有皇子的贵气?
地牢的环境没有比大牢好多少,荀安乔没有扣下他的衣食,但想跟在广陵那样的待遇一样 ,那无疑是异想天开。
薛瞻煦心态崩了,他眼下不知所措,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啥了。
他看着荀安乔,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你、你、你……”那道狰狞的疤痕留在他的脸上,已经难以治好了。
“你姐姐抓走了我这儿好几个大将,拿你出去和人交换,有什么不对?”
荀安乔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薛瞻煦那一瞬间僵硬恼怒的表情,“怎么?不想被公主救走吗?原来你是想念我这儿了,没关系,有机会的话,我会请你再来这里做客的。”
“……”就算再不想,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大好事。
荀安乔岂能不知他心内的小心思?似笑非笑,“你有时间计较你姐姐救你,还不如多想想你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吧,毕竟,一个毁容的儿子,怎么能当大王呢?”
语罢,边上的沈静云便撬开门锁 ,将被抓的薛瞻煦一把推出,预备来一次走马换将。
“……”薛瞻煦再度被无视到底。
薛瞻煦被五花大绑带到阵前,薛盈阵前也把那几个被抓的将军推到前面。应该说,薛瞻煦整个人状态不好 可那几个被抓的倒是还好。
薛盈见此眸光一闪,薛瞻煦毁容了。
由于是交换人质,双方商量好了同时释放。
荀安乔挥了挥手,于蕙就把薛瞻煦手脚上的绳索一下子劈开了。那力气之大,吓得薛瞻煦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薛盈一声令下,那几个被抓的将军也活蹦乱跳、平平安安地被放回荀安乔那边了。
荀安乔打量完后,对薛盈握拳,“公主,谢你手下留情了。”
“不必谢我。”等薛瞻煦一靠近,薛盈终于确定了一件事,薛瞻煦的确是毁容了。
这下可好,薛瞻煦多年筹谋付之东流了。
薛盈猜也猜得到那是荀安乔故意为之,她是替自己一次性扫除后患。仪容仪表有碍观瞻,薛文挺再怎么偏爱,也不能逆着大臣而来。
此次薛文挺急功近利捧爱子的行为,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有段时间薛文挺暂时不太会对薛瞻煦干什么了。
世子薛瞻和若得知这件事,估计笑都笑死了。
两人只是短暂地互看一眼便打道回府。
走马换将后,荀安乔和封羽谈起永安公主薛盈,封羽则是评价说,“公主是人中龙凤。”
薛盈的天地不在柳叶军,薛文挺绝非成大事者。
“公主与我哥,将来或许会有缘分吧。”
荀弘这些天对薛盈避而不见,一直是荀安乔跟薛盈打交道。
个中缘由心知肚明,荀安乔其实挺赞成他们二人的,只不过,荀弘绝不会妥协,薛盈又有那个坑人的爹,好像挺麻烦的。
“将军不必担心,有情人终成眷属。”
封羽老神在在,“公主与总兵,历经坎坷终有情,就像你与秦将军那般,人人艳羡,情缘不变。”
说着说着又提到了秦衡光。
荀安乔很好奇,“封羽,我想问你,大楚会是天下之主吗?”
这话问得实在冒昧,毕竟这话有点大不敬。
如今群雄割据,天下大乱,谁敢说自己就是天下之主?大楚皇帝云彝也不敢这么说,即便他自信能扫平天下。
封羽笑笑,“将军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前些日子,你力阻秦将军去投大楚,就是担心他会被奸人陷害而死吧。”
此话一出,气氛一滞,空气里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气息。
荀安乔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军师,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我只不过是劝他三思而后行。那大楚太子云祁行与靖王云祁连兄弟斗法又不是秘密了,加上梁王齐王那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皇子,若玄熙真的要去,那不就是自动选择站队吗?说句不好听的,云彝春秋鼎盛,他乐意见到皇子们争权夺势,拉帮结派吗?”
别看他好像很器重太子与靖王,可他对另外两个儿子也很喜欢,似乎不偏不倚,有意来次朝堂平衡。
问题在于,云祁连军功太盛 ,云祁行都压不住了,想平衡也平衡不了。
正因如此才会发生手足相残的人伦惨剧。
“将军,靖王有天子气象,眼下那些事,都只不过是小事一桩。”能说的,封羽都说了,更多的封羽不能泄露天机。
其实他对荀安乔能知之甚详很是意外,因为这种皇家丑闻,不是内部的了解不多,为什么荀安乔如数家珍呢?
面对封羽的疑惑打探,荀安乔淡定自若,“有天子气象?军师,你这句话敢对大楚皇帝说吗?”
信不信云彝一时半会就会杀了封羽与云祁连?
封羽摆出世外高手的架势,一扇羽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搞不懂了。
荀安乔从胸中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军师,不瞒你说,我哥哥他已经不想再打下去了。但他想不到万全之策。”
“很简单,开关投降,你和总兵不想投顺薛文挺,大不了一走了之。”反正这阳新关迟早得归入大楚的治下。
荀安乔摇摇头,“哪有这么简单?我哥若投降就不是他了。我想,要不我和薛盈谈一谈,由我出面投降 ,他不必出现。”
让她出面,总比荀弘露脸好。
“总兵不想荀家蒙羞,也不想投入贼人的怀抱,只能为难自己,其实,将军你以个人名义献关后,总兵大可直接解散关内众人,让他们有意留下的继续服务薛文挺,不想的也可走。而他也不算是对不起荀家,也对大兴有了交代。”
再怎么说,荀弘上辈子一条命赔给大兴了,难不成这辈子还要以身殉葬吗?荀安乔于心不忍。
荀安乔揉了揉眉心,“我和我哥哥再说说吧。”
那确实,她献关,和荀弘无关。荀弘不过是要荀家名声不影响,那么就让她做这个坏人,反正世人眼中,她哥哥才是荀家的继承人。
跟封羽大致谈妥后,荀安乔跑去见了荀弘,原话不变。
荀弘倒是轻叹一声,“哥哥不是在意名声,而是觉得自己在新朝为官,多少是奇怪。”
薛文挺如何不提, 将来改天换地了 荀弘这个旧朝大臣何去何从?
“识时务者为俊杰,良禽择木而栖,哥哥,你已经尽心尽力了,大不了,阳新关由我献出,你走吧,你作为荀家男儿,不就是要个忠烈吗?你一走了之,也不算是对不起朝廷了。”
荀安乔很爽快地表示。
荀弘只要走了,荀家的忠烈之名不影响,而且也不用兵连祸结,多好啊。
荀安乔的提议,荀弘讶然,“妹妹,你想做什么?”
“不想做什么,阳新关投降了,关内百姓也不用受到战争的摧残,他们也能安享太平,不是吗?”
荀安乔正色道,“你不要投降,我也不要,我只是答应献关,并没有说从此以后就是薛文挺的臣子。我与玄熙决定好了,远走高飞。”
这世道太乱,到处打仗,她能保阳新关太平已属不易,更多的也做不了。
见荀安乔执意如此,一向固执的荀弘突然松口,“不,我是阳新关守将,我来献关更名正言顺,妹妹,哥哥一直让你担心了。”
荀安乔无非是怕他一个想不开就去自杀了,到时候就剩下她孤苦无依了。
仔细想想,他也不忍心,荀老将军临走之前把妹妹托付给他,要他们兄妹团结一致,共保荀家,他这些年照顾妹妹到大,心里也怕妹妹出事,护着她,有意不让她沾染太多世俗恶念。就连终身大事,他也随了妹妹的亦,要她自己挑,虽然挑中的秦衡光并不是方方面面合他的心意。
只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大兴已倒,大楚再起,华夏大地狼烟四起,无处太平。
他要真死了,妹妹她一个人,又将依靠谁?秦衡光对她再好,他迟早也是要走的,他并不是荀安乔的亲属。
是啊,他光想着作为荀家子的名声,却没有想过荀安乔的余生安危,况且,眼下大兴不复存在了,荀家门风要求子孙保家卫国,如此草率地死去,也不对。
天下需要他,妹妹需要他,而他,大不了不在新朝为官,当做是对列祖列宗的交代了。
“哥哥……”两兄妹激动地相拥一起,这一刻,他们的心是紧密相连的,荀安乔重生以来最大的心愿之一已完成。
想好了要投降,荀弘立即草拟文书,让封羽交给薛盈,顺带召见了阳新关内所有的士兵,让他们做决定,要走还是留。
面对这个结果,有的人已有意料,也有的人愣住了,更有的人质问荀弘为什么投降归顺,是不是通敌叛国了。
荀安乔直接冷冷一笑,“要真通敌叛国,我哥哥干嘛到现在还是穿着大兴将军服,旗帜也是大兴的旗帜?我哥哥为人如何,有目共睹。更何况,我哥哥如今尚且是大兴的总兵, 他叛国,请问大兴皇帝在哪儿?”
哪里来的跳梁小丑,也敢污蔑她哥哥?上一世也是有人背后诋毁她害死亲哥,连累她不得不远走他乡, 分离异地。
这群人不知道是不是看他们兄妹不高兴,不造谣就是过不下去。
一番话质问下去,倒是问得大家哑口无言。
镇住了蠢蠢欲动的人们,荀弘荀安乔接着发放了粮饷军需,这些士兵一见到钱与粮食布匹,反而什么话也不说了,非常高兴地对荀弘荀安乔千恩万谢了。
一开始质疑荀弘通敌叛国的士兵没有领粮饷,只是走了过去,看着荀安乔,意味深长地说,“听闻荀将军最是重情重义,之前对那个大名鼎鼎的秦将军手下留情,现在又是永安公主,看来,荀将军的心很软。”
此话一出,荀安乔朝旁边使眼色,于蕙会意,立即上前抓了这个人。
这个其貌不扬的士兵不慌不乱,甚至有点得意,“荀将军,抓了我干嘛啊?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你怀里放着的,不是凶器吗?”荀安乔从他的上衣里搜出一些火药,面色一冷。
这家伙,该不会是想炸死阳新关所有人吧?
“荀将军火眼金睛,在下佩服。”当场被抓包的士兵这会儿一点也不紧张,一派轻松,好像是胸有成竹。
荀安乔嗤笑一声,“你的伎俩并不高明,上一次你侥幸跑了,这一次你绝无第二次机会逃跑。”上次设计射杀夏侯睿的过程中,阳新关内一个人失踪了,当初忙于清理现场把他忘了,现在他主动吐出来,她干嘛不抓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人很是猖狂地表示,“你的小情人就要死了,我死了,也有他垫背,哈哈哈哈哈哈……”
秦衡光出事了?
荀安乔眯了眯眼,“你做了什么?”
“只是要他粉身碎骨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