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殿下不累，太监累
太子殿下大婚，一应物件的准备，十分繁琐。
这段日子，礼部、内务府、锦衣卫、羽衣卫等相关部门，为了太子殿下大婚，个个忙得晕头转向，尤其是内务府，不仅要备齐太子殿下大婚的一应物件，还要做好皇宫日常的供给。
若是因殿下大婚耽搁了宫里得罪主子的事，就是内务府有一百个理由，也不够担责的。
如今内务府总管康公公带着徒弟小夏子，每日照例清点了婚宴当日需要赏赐的一应礼物。
直到确认所有的物件都与礼单一致，康公公这才领着小夏子出了库房。
一回到屋子，康公公整个人就靠在了椅子上，缓了许久。
小夏子小心打量了一眼师傅，这些日子康公公为了太子大婚之事，可有好些日子没合眼了，现在眼睛早已熬的通红。
想了想，小夏子冲了一杯菊花决明子茶递给了康公公：“师傅，这些日子您实在太辛苦了些，这菊花决明子最是养目、去疲，您快喝些茶水缓缓。”
康公公左手点了点桌子，算是对小夏子此言的回应。
近几年，宫里但凡做了积年，有些经验的公公都喜欢认徒弟。
一来，是对自己实力的认可，人多势众也并非毫无道理。
二来，这认徒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便是定期要向师傅交些“供奉”。
故而，这些小太监们为了尽快在宫里找到“靠山”，这每月大部分的月例银子都交到了所谓“师傅”的手中。
康公公做为内务府总管，可是宫里数得上号的大太监。
平日里，面见陛下、皇后、年妃娘娘等贵人的机会可不少。
在这些小太监的眼中，康公公可是“师傅”中最顶尖的存在了，个个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康公公的阵营。
对于康公公而言，这些小徒弟不过是自己揽钱的工具，自是越多越好。
况且，内务府总管的位置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内里却是风险极大。
每日游走在宫里这么多贵人之间，康公公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毕竟，这些贵人只要动动嘴，自己这脑袋怕是下一刻就要分家了。
在宫里这些年，康公公也算是看清摸清这宫里的生存法则，现在一心只想着尽快攒好养老钱，然后找个清闲的地方养老。
在这些小徒弟之中，康公公最喜欢的便是小夏子，为人聪慧机敏，分寸掌握得极好，断不会自作聪明。
故而，康公公也乐得将小夏子放在自己的身边“教导”。
小夏子见康公公现下心情不错，这才趁着机会，壮着胆子道：“师傅，您说这是奇怪不奇怪？
太子殿下的婚事，皇后娘娘这段日子可是不闻不问啊，现在弄得一应的事务和压力都只能压在师傅身上了。”
小夏子身处内务府，这宫里多势力汇聚之地，成长得自然比别处的小太监快不少。
随着接触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小夏子想不通的事情更甚。
这次太子殿下大婚，小夏子也算是全程跟着康公公。
起初，小夏子觉得按皇后娘娘以往心疼太子殿下的劲头，必定会事无巨细一一拿定主意。
毕竟，皇后娘娘可是连太子殿下日常衣物、饮食都会悉心过问。
可这一次，皇后娘娘的举动十分反差，不仅不会主动开口询问，就连师傅去坤宁宫回禀之时，也是随意几句便打发了。
惹得小夏子一度怀疑，这皇后娘娘是否身子不适，已然无力插手太子殿下之事。
小夏子知晓，自己开口询问，必定会惹得师傅不满，可这却是自己唯一了解事实的机会。
权衡之后，就算是被师傅说上几句，小夏子也觉得此事值得。
这康公公外表看着人畜无害，与谁都能攀谈，好似是打心底里将人当做自己人看。
可小夏子跟在康公公身边这些日子，却知晓自己这位师傅，可是个无比圆滑，口风极紧之人。
自己若不主动开口，康公公定不会与自己多言。
果不其然，康公公听到小夏子的话，立刻睁眼，警惕的双眸看向小夏子。
下一秒，康公公的手拍在了小夏子的脑门上：“不长眼的东西，贵人的事情也是你可以胡乱议论的。”
这一次，小夏子的小算盘注定要落空了。
皇后娘娘此次态度异常，连小夏子都能看出来，康公公怎会不知晓？
可这事牵扯到太子和皇后，康公公定不会开口置喙。
在宫里这么多年，康公公大大小小的背叛之事见得可太多了，就连亲生的兄弟姐妹为了向上攀爬，都能毫不犹豫地将另一个人踩死。
一件事情，若是有第二人知晓，怕是皇城里待宰的猪都要知道了。
康公公虽然享受小夏子的阿谀奉承，可并不意味着全然相信小夏子并不毒害自己之意。
就算小夏子现在无此意，谁能保证这辈子小夏子都不会有那一日呢？
“管好你的舌头，若是胡乱说到了贵人的头上，被外人知晓，怕是杀了你，都不够贵人撒气的。”
小夏子被康公公突然的怒火有些愣住了，可心底却愈发确认自己现下的猜测，那便是皇后娘娘必定有些异常，或许是身子不适，但更有可能是皇后娘娘不喜如今的太子妃。
咽了咽口水，小夏子连忙解释道：“师傅，都是徒弟的不是，惹师傅动怒了！
徒弟只是见师傅这些日子，实在太过辛苦，这才糊涂发问，都是小夏子蠢笨。”
说着话，小夏子立刻开始扇自己的脸。
“叭。”
“叭叭。”
一时间，屋内立刻响起小夏子自扇巴掌的响声。
“好了好了，这声音听得我头疼。
今日之事就算了，我这有一个敷脸的药粉，自己多涂涂，明日就会消肿了。
顶着这张脸伺候贵人，怕是嫌自己活得太久了。”
说毕，康公公揉了揉眼眶，起身从一旁的药柜中取出一瓶药粉，扔到了小夏子的身上。
接到药，小夏子连忙多声道谢，捧着药瓶出了屋子。
等小夏子出了屋子，康公公的眸中这才闪过精明与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