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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不甘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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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夏的风吹得人心有些荡漾,发丝糊了眼睛,刺得人疼,呼啦呼啦地疼。

    她走,他回,这就是错过。

    地上的酒瓶东倒西歪地放着,唐曼的酒量很好,可就是因为酒量好,才不容易醉。

    “姜烟,我好不甘,真的好不甘”

    她抽噎着,肩膀一耸一耸的。

    唐曼趴在她的肩头,搭着脑袋,全身的力气都撑在姜烟的身上,手揪着姜烟的衣服,唐曼每一滴滚烫的泪水像是火一般,烧着她的肩膀。

    唐曼有很多不甘,不甘从未开口与阮江锦说过的欢喜,不甘她万里奔赴只为错过

    她这样不甘放下的一个人,将是她余生都只能缠绵心头隐忍着的遗憾。

    又是一年秋,蒋瑶怀孕后,阮家老爷子对她的态度总算有些缓和。

    连着身在远洋的阮振华也打了电话过来问候,阮家人都开始慢慢接纳了她。

    蒋瑶怀孕的前三个月,很辛苦,阮江锦看她胃口不好,吐得很严重,总会变着法子让她吃些东西。

    九月十六日那天,阮江锦就三十岁了。

    老太太说要给他大办,大概是家里有喜,老人家瞧着精神也利落了些。

    唐曼的假期在九月十五就休完了,她这次提前买了直达的机票,不用再像回来时那般匆忙了。

    她很阮江锦很久没见了,她去年走时都没有告诉他一声,本以为就在那里遇到的。

    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个简奢的戒指,那一瞬间,唐曼甚至都能想到他大婚时,他们交换对戒的模样。

    她想,阮江锦今年应该是很高兴的。

    因为今年,他娶了一位他喜欢的女孩子,今年,他要做父亲了。

    曾几何时,唐曼也想过他为人父的模样。

    她得在他生日前离开,否则她的假条过期,她会被部队开除。

    她提前去见了阮江锦,他看上去比唐曼记忆中的模样少了几分严峻,眉眼处多了几分缠隽的温柔。

    她原本打算送的生日礼物是一枚对戒,只是现在,她送不出手了。

    当初她备下这份礼物的时候,还在担心阮江锦会不会接受,她从未看到过他身上戴过什么玩意儿。

    如今想来,不过白费一场心思罢了。

    临时准备,她也不知道送些什么才好,便准备了一个小孩子的长命锁。

    他孩子出生的时候,她应该是回不来的。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随后将礼物递给他,淡然笑:“阮叔,生日快乐。”

    她从未那样叫过他,从前她可以一口一口地叫阮江临“小叔叔”,可却是从来没有叫过阮江锦一声“叔”。

    说她没大没小,她却是最懂礼仪的一个。

    阮江锦送她去上过不少礼仪课,她知道敬茶时茶杯要比长辈低一些,递人东西时要把尖锐的面朝向自己

    可她就是会在阮江锦面前没规没矩,可她不敢太过,怕太过了,连阮江锦也会不要她。

    他收下,看她面容憔悴便问了一句:“在那里过得不好?”

    她什么性子,阮江锦很清楚,有些犟,喜欢跟强硬的人对着来。

    这种性子,会在部队里吃不少哭。

    唐曼想了想,正打算回答,蒋瑶便出来了。

    她第一次看见蒋瑶。

    女人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怀孕三个月左右不显怀,可还是能从她身上感受到母性的温柔,她身上有着从容且自信的气质。

    阮江锦大步走过去,扶着她下来。

    夫妻俩打算等阮江锦过了生日之后,就回自己的家,阮宅有梯子,阮江锦怕她磕着碰着。

    他们两个站在那儿,好似天生一对。

    阮江锦只是看到她,连目光都是那么无微不至,目光缱绻,流连忘返。

    那是唐曼从未看到过的样子。

    “这就是你和我提过的唐曼?”蒋瑶先开口,语气温柔轻快。

    “婶婶好。”她压着鼻腔,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不出波动。

    可情绪波动太快,浓浓的鼻息很难不让人听不异样来。

    她扯着唇笑了一下:“抱歉,最近感冒了。”

    蒋瑶连忙递给她纸,才发现她鼻翼通红。

    阮江锦扶蒋瑶坐下,随后才转过身来说:“记得吃药,这么大个人了,要学会照顾自己。”

    唐曼应了好。

    蒋瑶说让阮江锦送她,她拒绝了,说让小叔叔送。

    她怕阮江锦一送,她就不想走了。

    阮江临没拒绝,答应了。

    姜烟陪她一起的,她坐在后座,强撑着玩笑:“小叔叔,这下你真要做小叔叔了。”

    阮江临勾了勾唇角,“你也要做姐姐了。”

    阮江锦的孩子,和她同辈。

    姜烟一路上都没说话,她不愿意再去给唐曼鲜血淋漓的伤口上加一刀。

    临下车前,她还不忘说一句,语句像若有无力的秋风一般,面色却强撑着,努力装得明媚张扬,扬着唇,“小叔叔,对我们家姜烟好一点。”

    阮江临原本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忽的一把搂过姜烟,挑眉,像是在和唐曼证明一般。

    姜烟心底的堤坝像是被洪水冲垮了一般,心下一紧,她望着窗外的唐曼。

    她们说了再见,却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面。

    车辆缓缓驶离,唐曼的脸从车窗到后视镜里,一点点的慢慢消失。

    阮江临瞧她心不在焉,神色凝重,伸手去握住她。

    她手很凉,像是握住了一个冰块一般。

    阮江临说,“总还会见的”。

    她出神了很久。

    这一场远达万里的奔赴,对唐曼来说就是一场空欢喜。

    她炙热缱绻的暗恋,埋葬在了那个秋天,埋在了阮江锦三十岁那年,埋在他们共同的第十年。

    她无故临时请假,被部队记了很大的过,上级要处分。

    班长罚她蹲了一个小时,她最后是半爬着回宿舍的。

    之后她慢慢悠悠地写了三千字的检查,大概是无从下笔,不知怎么写,就拖了很长时间才交上去。

    唐曼本来在明年三月就能退伍了,可她延长了,要等到来年九月。

    明年九月,他已经做父亲了。

    阮江锦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她想,她需要时间放下,等到天山的雪融化,她就能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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