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开售
长安城，西市，风香阁。
早已得到风声的各公卿世家女眷，纷纷委派各府管家理事之人前去打探消息。
门前的人群熙熙攘攘，人挤着人，各个探头探脑的伸着脖子等着风香阁开门营业。
这风香阁本来只是一处售卖女子使用的各色胭脂水粉的店铺，生意还算稳定，每年也是能有不错的收入。
当然，长安城的各公卿世家，对每家每户经营的产业种类、店铺地址、背后涉及到势力都有自己小本本。
所以，也有不少管家理事之人知道此间店铺明面只是一处普通胭脂店，背地里这也算是皇家产业。
想在此处闹事，那还得掂量掂量自家的分量。
虽然拥挤，但都知道分寸，没人上前敲门让店家早点开张营业，都在门前小声的议论着。
“只听说两日后才售卖蚊香，可这之前到底怎么个售卖法？价格几何？我等通通不知，这回去不好和主家交代。”
人群中传来这样的疑惑声。
“嗯……是啊，是啊，听说还要限购数量？也不知这是什么个道理？”
“就是，就是……真是稀奇。”
人群嘈杂议论声此起彼伏，就在众人等着不耐烦时，这风香阁的店门打开了。
众人慌忙想上前询问，就见一伙计打扮的人，手里提着张告示纸张出来，也不理睬门前的人群汹汹，把告示张贴在门口转身就离开。
众人郁闷不已，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店家伙计，怕是别家伙计如此怠慢客人，早被主家轰出去辞退了。
人群也懒得计较伙计的怠慢，纷纷上前就近常看告示。
上书:本店自贞观元年五月初十开始售卖蚊香，此物乃独家秘方，对驱蚊助眠有奇效。
因原料难觅产量有限，本店考虑所有客户需要，采取预定限量销售制度且非五品官位以上府邸暂不销售。
符合条件者请到店内出示身份进行登记预定，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待后期产量提高，再酌情取消限制。如有不周之处，各位客户海涵，特此公告。本店铺对蚊香有最终解释权。贞观元年五月初八。
下面还有一行大写:享受生活，从蚊香开始，蚊香，您身份的象征。
“嘶……这是……”
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气，何曾见过这样的销售模式，这到底是求人买东西呢还是阻止人购买呢。
“稀奇，真稀奇，天底下还有这样做生意的。”
众人看过告示，纷纷议论起来，这特么是什么事，卖个东西还推三阻四的生怕客户给店家送钱。
也有反应快的，也不管告示怎么说的，反正自己就是跑腿办事的，主人交代的事先办了再说，至于其他的之后再说。
不少人迈进店铺咨询，如何出示证明身份获取预购资格。
店铺里的伙计也一一作答，人们听懂明白只好照做。
然后登记在册，这边书写的账房伙计刷刷几笔写着什么，不多时，一张小纸条交到需要登记客户手里。
这些登记的客户还是头一次见过这种销售模式，很是惊奇，看到账房伙计递来的纸条，打开一看上面写到:人字甲号。然后字上盖有店铺印章。
好奇问到:“这是何意？”
那伙计对着店铺人等解释道:“这一二品用天字号，三四品用地字号，五品即是人字号，甲乙丙丁乃序号。”
“各位需要妥善保管，到日子是凭票入场购买，只认票不认人的。天字号可购买三份，地字号两份，这人字号只能购买一份，各位都是金主还望多多包涵才是。”
说完，也是连连作揖陪笑解释。
若再问可否宽裕一些，伙计都是摇头表示主家只此交代，概无其他。
无奈，前来咨询申请凭证的人只能听从安排，至于想要无理取闹的人，你看看附近有公主府的侍卫再做决定不迟。
拿到票据的自是欢喜，起码完成主家的交代。
至于没拿到票据的，只能抱怨自己来的迟了，名额有限下次再来，至于抱怨自家老爷官职低的没资格购买，也只能心中腹诽店家真不会做生意。
……
李二亲自吩咐交待要做的事情，效率肯定是不用多说的 。
不到傍晚，整个长安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两日后将在西市风香阁开始蚊香售卖。
各公卿世家豪门女眷打破头也要求得的蚊香很快被预定一空 。
仅仅如此，顶多也就让长安城的百姓说道说道，又有新奇的物什在长安城流行了，除了羡慕嫉妒有钱人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其他的该干嘛干嘛。
但是当百姓都知道这购买蚊香还有很多限制和要求后， 本来只是好奇一下的普通百姓也被吊起了胃口，也想一探这蚊香是为何物？竟能让达官贵人的女眷如此疯狂 。
……
”哎，老张头，听说了吗？城里闹得沸沸扬扬的蚊香棒，两日后，将在西市风香阁售卖了 。“一个老汉坐在门槛边上对路过的邻居说道。
”我说李拐子 ，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 ，你可知其中更多细节。哼！ 我老张活了那么久，还头一次听说商人要卖东西，还要搞什么限制购买数量，还得五品以上身份才有资格 。“
这邻居傍晚归家，听到李老汉的打招呼声，也是来了点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两人就唠了起了嗑。
”这不回来的路上，李大人家的胖管家刚刚带着一帮奴仆匆匆而去，听说是要到那提前预约，还得抢到购买凭证 ，就你说说，这算不算是天下奇闻 。“
”竟有这回事，我说老张头，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的吧！要有这回事，那蚊香棒能卖的出去吗？ 反正我是不行信。 “
老汉见识也少，哪懂什么销售学。
自己腿脚不好，倒是会写编织的手艺，这在家没事就编点物件拿去售卖好贴补家用，还不是求爷爷告奶奶似的乞求别人给两铜子随便拿随便挑。
要是自己编的物件还搞这些那样的限制，岂不是一个也卖不出去，所以对邻居说的一点都不信。
”开玩笑？我老张可曾说过谎话，要不咱们打个赌，就赌来福酒楼的清乐酒一壶，20文一壶，可敢应下。“
20文也不少了，得好几天都收入。
”哈哈，我李拐子虽然腿不好，但是胆子从来就没怕过谁。和你赌了，就赌这蚊香棒卖不出去多少 。哈哈，老张头，我就等着看你家的婆姨追着你满院跑啦 ！“
李老汉年轻那会也是个当兵的，腿脚受伤加上年纪大了就解甲归田，也是有一股不服输的脾气。
……
这样的议论在长安城许多地方上演，甚至长安城内各大知名堵坊都开了盘口。
堵蚊香大卖的赔率都开到了一赔十，就算这样，许多人也对蚊香能大卖保持怀疑态度，纷纷表示不看好，下注蚊香卖不动，虽然赔率一赔一。
即使赔率低但是起码有口汤喝 ，当然也有一些赌红眼的赌徒和那些抱着万一的心态的人的下注蚊香大卖，想来一个大杀四方，通吃的翻身仗 。
还有一些精明的世家豪门或商人，知道其中更多的内幕，也是纷纷下注蚊香大卖来多赚一笔 。
即使这样，对于长安城庞大的人口来说，赌蚊香棒大卖的也不过是九牛一毛 。
等到李二听到这个消息后，抱着蚊子再小也是肉的心态，纷纷提点言语让皇子、公主甚至皇后娘娘各自安排得力手下匿名去下注蚊香能大卖 ，也算是给自己的妻儿子女们一些福利 。
其中太子等几位皇子最是兴奋，这是什么事？这可是老子命令儿子去赌博啊！
当然不能这么明说，意思懂了就行！
最生猛的到是长乐公主，听说阿耶授意此事，不仅把压箱底的钱都拿了出来，还到处向皇弟皇妹们借钱。
还好是私底下行为，如若让大臣们知道，非得出大事。
……
某个坊区的一颗老树下，一群妇女们七嘴八舌的扯着家长里短的。
突然一位颇具吨位气场的妇女开口得意道：”各位姐妹，今个我家去煽了斤羊肉，你猜我听到了什么？“
”快说，快说，他大娘，今天又有什么趣事。“
这妇女平时就是嘴碎，没事就爱吹嘘，又都是街里街坊的，没事就爱凑个热闹八卦一下。
”莫急莫急，先给你们模仿一段啊！“说完就开始表演起来。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我嫁到你家算是倒了八辈子霉，年前就让你花点钱打点一下上司，把你的官职再往上升一升，怎么的也得调个正五品。”
“你说你个死心眼，非得死要面子靠自己出政绩，不想走后门，现在倒好，还是从五品的官职，现在连去购买蚊香棒的资格都没有。”
”老娘我可也是参加祈福大会的人，在姐妹面前我可是夸下海口，到时候天天要用蚊香的，再也不要蚊子咬一口。现在倒好，连个购买的资格都没有，你让我怎么去见那帮碎嘴的泼妇们。“
” 你不要脸，我还要点脸呢。你这个没用的，呜呜呜额……我不想活啦！我要和你合离 ……“
模仿的到是如现场观看一般，乐的众人哈哈大笑。
纷纷询问这又是哪家没资格购买蚊香棒的官家太太啊。
至于其他五品以下官员家的夫人女眷， 更是笑料百出。
东家有要上吊的。
西家有要自杀的。
南家有要和离的。
北家有要打滚的 。
……
搞得那些没资格的官员心中诽谤皇帝:你说你堂堂君王拥有四海，搞个售卖蚊香还花样百出你至于吗？
搞得我们夫妻不和你开心吗 ？不行，回去得好好写奏折上奏提醒皇帝，要关心国事，少与民争利，这样对朝廷稳定不利 。
可是谁又能真正理解李世民心中所想:皇帝怎么了，皇帝也要吃喝拉撒也要花钱啊 朕是真的穷啊，自古以来就没有比朕还穷的皇帝，我想搞点钱我容易吗 ？
……
就这样，争争吵吵热闹的两日转瞬已过。
清早，长安城临近西市的城门缓缓开启，那些为了一日三餐奔波的城外商贾小贩推车挑担进入长安城。
找到各自的位置开始兜售自家的吃喝用物，本以为今天又是赶了个大早，还在感叹生活不易，且行且努力时 。
就看到那些平时高高在上，让人羡慕不已的豪门士族达官显贵们早已在一家店铺前乖乖的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看他们的状态和神情，貌似是很早队伍就排起，一个个哈气连天无精打采的样子 。
看到此情此景的小商小贩还在暗自感慨，是何人有那么大的能力能让这群有权有势的人乖乖的排起队伍时。
就听到吱呀一声，队前的店铺开了门营业了 ，门前长长的人群队伍就像泄了洪的水流一般蜂拥进入店铺，你推我嚷，争先恐后的谁也不让谁，就好像里面有什么稀世珍宝或是绝色美人让人迫不及待 。
小商小贩还在幻想自己的生意什么时候也能如此火爆时，又传来拥挤在门口的人群吵嚷叫骂声 。
”瞎了你的狗眼，给我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们可是吏部侍郎王大人家的，你……“话还没说完，就听砰的一声，也不知道是谁暗中给了这个聒噪的人一拳 。
要是平时，任谁听到是吏部官员，谁都会给三分薄面，毕竟吏部可是掌管天下官员升迁，调动事宜的谁也不敢得罪 。
这平时挺精明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地方，周围的都是什么人，哪一个不是豪门官员权势滔天的人。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家的管家理事之人，就敢在此口出狂言出言不逊不挨揍才怪！
”呵呵，吏部侍郎啊，可是好大的官呀！我驸马府的可不怕你 。“一个满脸肥肉浑身肥乎乎的人毫不掩饰鄙视态度道 。
”就是就是，我可是张侯爷家的，那可是皇亲贵族，怎么的？还想给我们侯爷上点眼药 。“
……
嘈杂无比的声音中，不时传来一声声自报家门似的炫耀声 。
我是王府的 ……
我是裴家的 ……
我是杨侯的 ……
……
这一刻，此地可热闹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