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四十八章
阿虞走后, 江晏行眉眼低垂,站立原地良久。
他脸色苍白,修长白皙的手缓缓移至心口, 心脏平稳缓慢跳动着, 察觉不到暖意。
他眼睫纤长,微微垂落,自重生后, 江晏行终日在做一梦。
梦里他会欢喜上一人,同她琴瑟和鸣,百年恩好,厮守终身。
那人看不清容貌, 也不知名讳,更不知其性子,只是他见着她心会猛烈跳着,脸色微红。
江晏行倒一直未将此事放与心上,娶妻与他而言不甚重要,只是今日突然记起这等无关紧要的小事。
他薄唇抿着,从混杂的思绪中脱离出来。
男人耀黑眼眸渐暗, 耳边女人惨叫声不断,他慢条斯理地走向叶玉,手持钳子将蛇夹好蛇笼。
冰冷的触感从叶玉身上脱离,她眼神空洞失神,身上酸麻肿胀, 她眼角滑落泪水,眼底是蚀骨的恨意。
她时至今日方才明白这世上无一人能靠得住。
从前的叶家父母要寻回亲生血脉叶虞,如今她的生母陈氏贪生怕死,叶虞的两句挑拨, 她便与她反目成仇了。
陆衡之同她青梅竹马的少年情意也为虚假。
他为叶虞鞍前马后,为她效力。
江埕同她温声细语要护她周全,现下却被幽禁地牢,终身不得出。
叶玉笑着,笑声愈发凄凉。
叶虞今日能这般得势不过是倚仗着江晏行,若是没有了江晏行,叶虞定会下场凄惨,不得善终。
叶玉素来清楚,她生的极美,身子极具娇媚。
还有,很能讨人欢喜。
她秋眸含水地看着江晏行,声音娇弱道,“若是人不在了,香留于此,能让夫人记着,也是我的福分。”
“难道这话也是假的吗?”
江晏行眼眸漆黑无光,语调平缓道,“是。”
他神情冷淡,将蛇装回笼子,转身离去。
……
密室筑建于主院偏房,江晏行上来时已是入夜。
他原打算着明日再将蛇还与阿虞,只是未走两步便见了她。
月色朦胧,阿虞手里握着个粗麻绳,地下半跪着个俊美男人,男人乌发似缎子未经梳理随意披散着,他身着素色衣衫被鞭子划破,裸露着肌肤。
他微张着嘴,汪汪叫着。
江晏行上次看见陆衡之时只是身形消瘦,倒还维持着人样,如今同只家畜也没了区别。
他脚步微顿,静静地看着一幕。
阿虞笑颜如花,双手捧着果仁,慢慢洒落。
她抚摸着地下的人的发丝,温柔笑着,“快去吃了。”
陆衡之保持着跪姿,眼睫微微垂下,没在向有过激反应。
他由绳子牵引着爬向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粒粒吃着那些果仁,慢慢咀嚼着。
他眼神黑洞洞的,没半分神采,将果仁吞咽下去后,汪汪叫着。
阿虞笑容满面,捧着他脸,轻捏着,“真是听话。”
陆衡之眼神怔怔盯着阿虞,乖顺地汪汪叫着。
他明白要活着从东院出来,便要彻底屈服于她。
只有等她放下所有戒心时,他才能于她同归于尽。
陆衡之这般想着,他眼眸如团黑雾,黯淡无光,遵守着阿虞吩咐摇着莫须有的尾巴,身上晃悠了良久,形如只漂亮的巨型犬。
阿虞觉得陆衡之这人很是有趣,明明眼圈通红,眼底是藏不住有着淡淡受辱的落寞目光,却还在要隐忍着学着狗叫。
这等被迫屈辱的模样,阿虞真是越看越欢喜。
陆衡之发丝很软,她轻揉着他似绸缎般的发,“日后你就去于富贵同吃同住。”
这话不是争求于他的意见,而是吩咐。
陆衡之抿着唇极为小声地嗯了一声。
男人眼眶湿润,眼尾泛着红,滑落滴泪水。
他身形僵硬,肩膀发抖,慌落垂下头不敢抬头再看向阿虞,讨好她似的汪汪叫着。
阿虞淡淡笑着,声音很轻道,“没关系。”
她目光移向院中另一个男人,男人眉眼清冷,注视着他们良久。
阿虞牵着陆衡之起身,慢步走向江晏行,“你也饿了一天了。”
“留下用膳吧。”
江晏行眼神清澈如水,看向半跪于地的陆衡之,轻声道,“好。”
膳食丰盛,桌上摆满了数道菜品,阿虞握着竹筷将排骨肉剥到碗里,剩下的骨头扔与地下。
骨头整齐摆放了数块,她手牵扯着陆衡之,笑着道,“吃吧。”
陆衡之眼眸情绪极淡,垂头啃起那几块硬邦邦的骨头。
因拿竹筷剥落,骨头上没半点肉沫,也没半点味道,他如阿虞所愿啃咬舔舐,咬的牙齿酸麻疼痛。
阿虞将那碗肉也给陆衡之,排骨肉色泽鲜亮,看起来味道不错。
陆衡之咬上了那几块肉吞咽进嘴里,肉里却血腥味极浓伴着腥臭,他胃里泛着酸水,翻江倒海,只觉得恶心至极。
阿虞笑得眉眼弯弯,恶毒道着,“不许吐出来哦。”
陆衡之脸色苍白如纸,眼眸漆黑无光,硬生生吞咽下去了那几块肉,然后又垂头新叼了几块肉,继续吃着。
他脸上痛苦减了几分,不再像方才那般难堪。
而是面无表情吃着,吃完而露出笑容,好似在告知旁人这肉很好吃。
阿虞笑着将桌上那盘肉全给了陆衡之,“好吃你就多吃些。”
江晏行眼神冷漠,慢条斯理用着膳食,“叶玉和陈氏你打算如何?”
阿虞挑眉,漫不经心道,“打算打发她们去要饭。”
她失神片刻,起身斟了小杯酒递于江晏行,嫣然笑着道,“你能再给两只蛊虫吗?”
江晏行接过那小杯酒,“可以。”
他眼眸漆黑如墨,缓缓道,“只是制那蛊差味药材,我需用些时日去寻。”
阿虞笑容明媚,“这就无需你费心了。”
“我早已派遣人去寻了。”
说及此,阿虞眼神微怔,愣了半晌。
她先前从陆衡之那翻出本巫族秘籍,便记载了此蛊所需的药材。
阿虞便派遣了十三去采摘,如今想来已是一月前的事,可时至今日他还是未回来。
阿虞笑意凝住,心慌乱跳着。
十三于她而言是难得忠心耿耿,又难得的不欢喜叶玉,与所有人都无瓜葛。
当初去奴隶所,她原打算将陆衡之卖进去调教些时日在接出,可惜那地不收人。
进去之人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必须要买下一奴隶,她不差个买奴隶的钱,更不愿意惹事生非,只好挑选个武力高强的。
因着相貌俊美之人必欢喜叶玉的定律,她原打算选个丑陋些的,但都长相俊美。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最狼狈看不清面容的十三,没想到洗干净后仍是俊美无双的少年郎。
他对她很忠心,让阿虞觉得意外,更多是喜悦。
她一直羡慕叶玉有很多忠仆,而她从来未有过。
哪怕今世她富甲一方,府内奴仆仍是存有异心,不少小丫鬟欢喜着陆衡之,私下对她议论纷纷。
也有怜悯叶玉的小厮,窃窃私语着她恶毒。
这些人虽已被打发走,可于阿虞终归是不舒坦的,好像不管过了几世,她永远都是孤身一人。
就连重金聘请的武林高手护院也会被策反,使得阿虞整日胆颤心惊,直至遇见了十三。
他记不得了从前的事,虽生得冷漠至极,但只为她鞍前马后的效忠,绝无二心。
阿虞神情微敛,没了几分笑意。
人一胡思乱想,思绪便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她眼前浮现着是十三采集雪莲花时遇上雪崩,又或是遇上了山贼土匪被打劫的情形。
阿虞心慌乱跳着,魂不守舍道,“去派遣几人寻十三。”
自己的忠仆生死不明,她也没心思用膳了,很是歉意道,“我心口闷得慌,恐怕是困了。”
“我先回去歇着,过几日再会。”
江晏行黑眸深沉,闷声道,“嗯。”
他拉住要走的阿虞,冰冷苍白的手轻握住她的手腕。
他身形颀长,神情不明,好似环住了阿虞。
本来回禀启程去寻十三的护院好巧不巧的撞见这幕,神情慌乱不已地歉意退出,“主子,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什么也没看见。”
阿虞眼睫微颤,她离得江晏行极近,他面容俊美,五官如同精细雕琢过的美玉,盯得阿虞呼吸一窒,脸上泛着红。
耳边是奴仆的声音,“快去把陆衡之牵出来。”
陆衡之脖颈绳索紧缩,被人硬拖着牵走,屋门被死死关上。
阿虞僵在原地,脸上毫无血色,自是清楚自己方才做了何等蠢事,她稳着语调道,“我饿了。”
江晏行眼神清澈如水,乖顺道着,“我知道。”
他垂下眼帘,冰冷的手指轻放在她腕上,“你哪里不舒服,我帮你看看。”
很清白的话就如她与他的关系,不掺任何杂质。
阿虞神情微敛,黛眉皱着,“那你看吧。”
江晏行眼睫覆着黑眸,面容精致如画,眼神未有过多情绪,很是认真地为她把脉。
阿虞多次想开口将院外那几人传唤进来,仔细看看她与江晏行的关系,只是病患与医者而已。
可她也知府内奴仆本就不忠心,若非因着情爱他们二人才终日在一起,只怕会引人怀疑。
阿虞一直谨记不能太得意忘形,玉樱扬州瘦马却得帝王专宠,同叶玉这个甜宠文女主的待遇相差不大。
若是她身份反转其实不是扬州瘦马而是流落民间的敌国公主,她和江晏行真是要下场凄惨了。
男人眼眸如雾看着阿虞,瞳色干净清透,眼底未有过多波澜。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
阿虞清楚她没病,江晏行同她狼狈为奸,也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总不至于折腾人给她看诊。
她将事情全盘托出。
阿虞眼神落寞,“他很是忠心,若是真不见了。”
“我会很难过。”
江晏行眼睫轻颤,声音很轻道,“雪莲花不易采摘,所耗费的时间自是要多些。”
“路途跋涉回来的也是要慢些,你无需过多担心。”
此话倒是安慰了阿虞,情绪好转了不少,“如此,那便放心了。”
……
只是天不如人愿。
十三虽回来了,可却好似变了个人。
阿虞微弯的眼眸在俊美少年拿出袋沉甸甸的银两,笑容彻底消失殆尽。
十三墨色双眸深不见底,冷漠道着,“这是赎身钱。”
他眼神未有过多情绪,语调强硬道,“卖身契。”
阿虞愣了半晌,还是未反应过来。
忠心耿耿的侍卫被派遣出去完成主子人物,带回的不是雪莲花,而是袋沉甸甸的银两。
唯一的可能便是他恢复了记忆。
阿虞眼眸微动,思及从前欢喜叶玉的那几人,无一人长成眼前少年的模样。
她抱着双臂,认真地盯着少年的下颚,看不出人皮面具的痕迹。
阿虞敛了神情,将手覆上了十三的脸,未撕扯下人皮面具,她心底的巨石才落下几分。
少年铁青着脸,闷声道,“我不是你奴隶了。”
阿虞虽有些惋惜,但也不好阻拦,少年恢复了记忆,忠不忠心还需另说。
她接过那袋沉甸甸的银两,吩咐道,“将十三的卖身契给他。”
然后,阿虞看着少年拿着卖身契,头也不回地离开,他迫切的想与她毫无瓜葛,解除主仆关系。
真是无趣,好像她非他不可一样。
阿虞抱着膝盖坐于冰冷的台阶,思绪混乱愣神歇息着。
只是江晏行又来了。
自那日畅谈过后,阿虞同江晏行关系亲近了不少。
从前两人共处一间屋子是相对无言,如今能多说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了。
俊美男人眼神如汪清潭,苍白修长的手握着那几本情爱话本子塞进她怀里。
江晏行睫毛垂落,嗓音清冷道,“这是我去书斋院挑选的,都是文笔好的书生撰写的。”
阿虞愣神片刻,终于想起了那日她撕碎的糟糕话本子,她如获珍宝地捧着手上的话本,真诚道,“谢谢。”
月色朦胧,江晏行面容俊美如画。
阿虞心底泛起了些许涟漪,像是平静湖面被小碎石子砸过般,荡漾着小水花。
无声无息,很快便被遮掩。
秋日的夜是微凉的,很显然不适合对饮言欢,二人在一起多久便各自回了府。
那日话本子的小插曲好似阿虞错觉,彼此默契的不提及。
……
朝廷事态平息,意味着江山易主。
正值丰收时节的京城敲锣打鼓,新皇病逝消息也随之传出,与此同时江埕暴毙牢中。
江氏一族再无血脉,边境小国联手,本想借江山易主动荡的时机,胆大妄为地起兵妄想抢夺城池。
秦衍是有几分本事的将边境小国打的接连败退,使得外敌不敢入侵,陈家兄长登基为皇也已成定局。
新皇登基那日,天空呈紫蓝色,乌云好似条九爪神龙金光粼粼的盘旋于天上。
新皇登基大赦天下,百姓们爱戴新皇多加歌颂,张灯结彩办着庙会。
阿虞喜欢热闹,自是要来瞧瞧,与之随行的还有江晏行。
他带着江鸿,江鸿衣衫破旧人宛如畜牲般匍匐于地下被拖着攀爬着,神智不清,好似已经疯了。
他不知在呜咽些什么,不过也不怪江鸿。
毕竟舌头没了,说话自是含糊不清,但说到底也是自己作死。
江鸿当着江晏行的面前,咒骂着他生母德妃娘娘,言语极为恶毒,毫无帝王模样。
人说了糊涂话,自是要受些惩罚。
阿虞笑得眼角弯弯,将手里的果仁洒与地下,恶毒地逗着江鸿。
江鸿满脸喜色地去匍匐在地,汪汪叫着舔着粗泥沙石地上的果仁,引得身边人纷纷侧目。
阿虞倒不甚在意,他们两人均已面纱遮面,没人识得他们。
江晏行白皙修长的手握紧绳子,安静地跟与阿虞身后,羞耻的只有江鸿,哪怕失心疯了,人的本能还是有的。
他不知所措躲在江晏行身后,眼眶湿润泪水啪嗒啪嗒落着,脸色泛着青白。
直至进了酒楼,江鸿才得以解脱,被拴在后院同几条狼狗一起玩闹,汪汪声不断。
酒楼老板生的极美,身着素雅衣衫却是婀娜多姿,媚态万千。
这些于阿虞无关,只是静谧的雅间统共就他们三人。
坐立她的身边的江晏行眉头微拧,苍白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他眼眸黑沉,将手缓缓移至心口,死寂已久的心猛烈跳着。
江晏行眼神微怔,缓了良久,还是难以置信。
他脸色泛白,闷声咳了几声,“好像是染了风寒。”
阿虞静默半晌,留了锭银子在桌上,搀扶起了江晏行。
那酒楼诡异,男人手臂搭与她肩上,如玉的脸苍白如雪,耳夹泛着淡淡的红,虚弱至极。
阿虞费力拉扯地江晏行回府,累的筋疲力尽,却忘记带上了被拴在酒楼后院的江鸿。
这就很糟糕了。
江晏行长长的睫毛覆上黑眸,脸色泛着不自在的红,一路上犹如树懒般死死抱住阿虞,不撒手。
起初阿虞以为江晏行为酒楼老板所动心。
时至如今,阿虞也清楚他是被下药了。
她脸色难堪,细想着方才屋里江晏行喝了茶水,而她顾着吃商贩上买的食物,未用茶水才躲过一劫。
府内奴仆四目相对,满面笑容道着,“快去送水。”
阿虞自是指望不上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奴仆去将江鸿牵回府来,本想求助着巫师同僚,未料江晏行已开始呓语。
呓语之言思绪清醒,皆是实话。
阿虞脸色凝重,眼神冰冷。
这想必便是乐极生悲了。
屋内点上了红烛,烛光朦胧,江晏行死死拉扯着她,环着她的腰肢。
阿虞深吸着气,温柔笑着扣着男人的手。
尝试良久累的阿虞额上有着细微汗珠,还是未能挣脱出江晏行束缚。
男人眼睫轻颤,唇上泛着淡淡的红,黑眸如水,闷声哼唧着“难受。”
显然失去了神智。
阿虞没了法子,只得撕了衣裳布料紧紧缠住了江晏行的唇瓣,让他叫声稍小些。
然后,她搀扶起江晏行。
男人将头自然地埋进她的脖颈,使阿虞不寒而栗。
她拿着剪刀扎向了江晏行环着她腰肢手,疼痛让他呜咽着隔着块布轻咬了下阿虞脖颈。
那双苍白修长的手已有溢出鲜血,他却仍未撒手。
阿虞用尽浑身力气推搡着他,自是清楚将江鸿从酒楼接回才是要紧事。
可江晏行不知哪来的力气,她怎么也挣脱不出男人的束缚。
她恨不得江晏行同她有深仇大恨,这样她好砍了他的双手。
理智终究占据了上风,她不停告诫着自己,江晏行只是中了药,才会如此失态发情,她应谅解他。
推搡半天,江晏行缠的阿虞愈发用力,声音闷闷地道着,“想要。”
江晏行缠唇薄布已被挣脱滑落,男人的力量是压制性的,他环着阿虞腰肢,乖顺讨好般地将唇轻轻覆在女人脖颈。
相比立场不明的奴仆,阿虞更愿相信假意乖顺的陆衡之。
她手上握着剪子,陆衡之若存有异心想与她同归于尽,她直接扎死他,简单明了。
就如江晏行那双白皙如玉的手已是血肉模糊,裸露了筋骨。
……
东院狗笼。
男人面容俊美如画,双手抱膝,茶色眸子脆弱不堪,支离破碎地靠与笼子边上。
陆衡之眼睫打颤,耳边犬吠声不止,他微弯着腰,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白。
他已经放弃他被关在这几日,更忘了自己为何惹怒了阿虞。
他整日谨小慎微,卑躬屈膝,活得小心翼翼。
好似那日,她同他说要将叶玉许配给他,让他们两人喜结良缘,恩爱百年。
他不愿意,然后,就被关在这里了。
阿虞很是失望道着,“狗是不会违背主人意愿的。”
“看来你不够忠心,还需□□。”
然后,他就被关到了这里。
陆衡之活得如同条真正狗没什么区别了,阿虞心情好些时,能过来牵他出去溜达几圈。
心情不好时,便过来羞辱责骂着他。
今日,那几个阿虞院中的奴仆又要来了。
陆衡之眼眸如团黑雾将绳索系与脖颈,他脸色苍白如纸,没半分血色,当奴仆打开笼子时,他下意识地半跪着。
几人愣了半晌,笑着将他搀扶起,很是客气道,“陆郎君,你这是作何?”
“其实我们姑娘对你很是欢喜,只是她羞于表达,从前以欺辱你引起你的注意。”
陆衡之双眸深沉,浑身打着冷颤,不停重复着,“我不喜欢她。”
“她也不喜欢我。”
“所以别妄想以这等方式来折辱我。”
几人愣了愣,四目相对笑着,他们方才守在主院里听着里面动静,倒也非故意为之。
只是太过激烈,声响极大,紧接着阿虞主子声音疲惫,费力喊着,“唤陆衡之过来。”
在他们主子未同巫师大人相识前,他们是私下多番觉得阿虞主子欢喜陆郎君的,只是从前陆郎君高不可攀时欺辱了阿虞主子。
所以阿虞主子心底怨恨,但对陆郎君爱意仍是深沉,次次重伤陆郎君却又耗费了重金将他救活了。
还有粒极为珍贵的回春丹,打算吊着陆郎君的命数。
他们这等下人自是不清楚达官贵人的闺阁之乐,所以只是笑着道,“陆郎君,若你此番好生表现。”
“阿虞主子说不准便能原谅了你。”
陆衡之眼眸微颤,脸色苍白,手指握得泛青,被推搡着进主院。
他茶色眼眸如滩死水,费力地推开了屋门,迈步走进。
屋内点着红烛,有着细微的喘息声。
陆衡之身形微僵,看向内室坐于榻上的阿虞。
她衣裳破碎不堪,额上有着细微的汗珠,而她腰肢被男人环住。
男人将头埋进阿虞的脖颈,看不清面容。
陆衡之思及小厮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茶色眼眸被死灰覆盖,声音微弱道,“你疯了吗?”
阿虞眉眼泛冷,冷声道着,“你瞎吗?”
“他中了药,你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