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山的两边（三）
“过来吧，警察没在！”
货车在瘫子们的呼喊声中停下，一对黝黑壮实又粗犷的夫妻从货车上下来。
一见众人的样子，黝黑男人就急道：“你们怎么弄成这样，谁动手打你们了？报警啊！”
另一个胖黑的女人看着众人的样子更是差点掉眼泪。
“我回去怎么跟她们交代啊！”女人嚷叫着。
“没事没事，都是皮外伤！不碍事！”一个瘫子急忙解释道。
“怎么弄成这样了！”
“不知道。”
“好像是天上掉下来什么东西了。”
“是天上下刀子了！”
众瘫子七嘴八舌的解释起来。
货车夫妻二人根本听不懂，但总算意识到这不是被人打的，是自己倒霉受的伤。
“唉！走吧！回去再说。”
黝黑男人把几个瘫子一个个搬上货车，然后突然看到一个也是浑身血淋淋的人居然是站着的。
男人愣了愣，一个瘫子急忙解释道：“这小伙子，刚才帮忙照顾我们呢！”
“谢谢，我替他们谢谢啊！”男子摘下手套，跟叶云枫亲切的握握手。
“不用谢！”叶云枫尴尬道，要不是自己太天真，听了鸣的指使，他们也不会变成这样。
“小伙子，要不要你也跟我们一起？”一个车上的瘫子探出头道，似乎怕被拒绝，他的语气中有些羞愧，并马上又解释道：“你身上也受了伤，这里离医院远的很，去我们那也能帮你包一包。”
“好呀！”叶云枫正愁不知道如何开口，那就先上车。
黝黑男人还想让少年坐到前面。
可叶云枫一看，前面就两个位置，自己坐前面了，那那个女人就该坐后面了。
于是，少年当即拒绝，直接爬上了货车车厢内。
坐在车厢内，货车一发动，叶云枫迫不及待的问道：“叔叔们，我之前问的问题没有恶意，是真想知道。”
“啥问题？”众瘫子都忘了。
“就是你们的腿，还有你们刚才的行为。”少年还顺势多问上一点。
“唉！你说医保吧！”一个看上去有个五、六十岁的瘫子想了起来，叹了口气。“我看你，二十年前还没出生呢吧！不了解情况。”
“这病太多了，不光是这病，还有肺炎、变种天花等等，别看现在病毒更多，社会也没崩溃，但那时候，好像是从19年底开始的吧，各种病毒轮番登场，那时候可厉害的很，那时候医疗水平设备啥的也没现在多，一开始国家也是尽力防控的，得了这种病都免费治，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控制不住放开了。”
“一下字传染的人太多，不报销，都自己花钱治疗，其实还好，后来还进了医保。就是不太好证明你自己得的是这种病。”
“哪里是不太好证明！”一个长发瘫子愤愤不平道。“都是为了消除影响，减少统计数量，就算你验证核实了，他们也不算你证明成了，每月就那么几个名额，得找关系，得塞钱。”
“名额？证明自己得病要抢名额？”叶云枫心想这也太离谱了。
“可不是吗！我们看病都把钱花光了，哪还有钱再去塞红包，只能拖着，拖着就变成这样了。”
“名额少得很，都排队排到几年后了。”
“我是从邻省过来的，那边市区医院一个名额都没有，还得来江海这大城市来找！”
众瘫子纷纷气愤道。
“也没办法，谁让梅国的生物武器太恶心人，唉！国家财政支撑不住。”五六十的年老瘫子叹气道。
“那你们刚才是……”叶云枫又问。
“这个……”众瘫子羞愧不已，难以启齿。
还得是那个年老瘫子抹下老脸解释道：“没办法，家里的钱都砸进这病里了。现在病是不打算看了，饭还要吃，可得了这病也没法工作赚钱，本来我们都是在江海市区乞讨要饭的。”
“可能是乞讨的人多了点，影响市容，就都被抓进救助站了！”
“那不正好吗！”叶云枫欣喜道，随即又感觉奇怪。“你们怎么不早点去救助站？”
“呃……”年长瘫子没直接回答，上下打量了少年几眼，似乎是在怀疑他是不是在钓鱼。
直到看到叶云枫手上的名牌手表，才明白这原来是个不食人间疾苦的公子哥。
“马千帆，你来！”年长瘫子让长发瘫子挪动几下，把两条废腿摆好。
然后指着左腿说：“这条腿，是因为病坏死的。”
再指着右腿说：“这条腿，是在救助站被人打断，没钱治，拖废的。”
“虐待？！”叶云枫惊叫道。
“也不能直说虐待吧！”年长瘫子叹气道。“就是在里面没日没夜的工作，制作一些不值钱的手工艺品，不是很重，就是不能停，停下就骂就打，管饭，但也都是不知道哪来的剩饭馊饭。”
“马千帆他说他之前还是个艺术家，受不了这，坚决不干，腿就被打断了。”
“后来有那谁……那谁来着，也没问她名字……那谁的亲戚从外地来找她，我们偷偷让她亲戚在外面雇了十几个人，半夜冲进去把我们带出来了。”
“江海市区是不能待了，听说双界山这边有个病村，就一起过来，在这住下了。”
“没吃没喝，总要钱，我们也做点手工艺品，就是不好卖，更不能说是病人做的。也是真没办法，隔一段时间实在是撑不住了，就来路边讨点钱。”
“刘黑子他们夫妻一双儿女得了病，为了不拖累他们，就也住在山里的病村中，他们夫妻两个隔一段时间会来探望儿女，送点东西。我们偶尔就让他载着我们送到路边，晚上避着警察再来接我们，平时我们家里在村里也会帮忙照顾他们儿女两人。”
“嗯！”叶云枫听着心情复杂，说不上来的感觉。
“其实，也没啥！还能过得去。”年长瘫子自己说的难受，见叶云枫听了不得劲，又宽慰起别人。“天杀的梅国，作恶害人，要是它没了，日子就好了。”
【对对对！都怪它！都怪它！】鸣大笑着在少年脑海中冒了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