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长安
“你打算怎么说服小宝？”
“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 你是什么妖怪吗？”
几乎一起开口, 在靠近实验室的最后一面墙后面。席二宝不用细想都知道，这条直通小宝实验室，还没有碰到任何防御措失的“路”有多么不可思议。就好像有人特意留了一条这样的路通向小宝那间堪称地球最高防御的实验室。
乔道长温和微笑，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好好先生。事实上，他姐夫脾气确实很好, 而且实力超强，能在他和老三的阻挠下娶到姐姐。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姐夫轻松完成了。所以说，他姐夫果然是妖怪吗？妖怪最擅长迷惑人心。长得又不帅，能打又怎么样，性格温柔体贴风趣幽默又怎么样？这些难道别的人就没有吗？
“我不是妖。”乔道长低声叹了一声, 道：“不知道你听过钟山神没有。”
“钟山神？”席老二疑惑道：“不是妖怪是神仙, 仙宫在哪里。”
乔道长哑然失笑, 但是在幽暗的通道内，借着装甲的照明，他的影子腾腾地升起了一层火焰跳跃的阴影。
席老二看得分明，影子似是龙首马身，大约五米高度。
“准确来说, 我是有着钟山神血脉的人类。”乔道长悠悠道：“钟山神，是山神。现在已经没有了。如果硬要给钟山神分个类，算是神修，是人类信仰的集成物。人若不信，神便不存。”
“种族隔离对你们这种类人生物完全没有用对吗？”席老二没有好气说道：“你们神仙妖怪都这么随便吗？西方有宙斯那种大种马化身白牛驮走公主, 华夏有董永柳毅娶仙女娶龙女什么的，我对自由恋爱持开放态度。可是，你为什么不早说，你不是人啊！为什么你是山神？”
为什么你是山神还救不回姐姐？
席老二沉默了，除了武力值奇高，并且从不生病这两点。乔应星这货并没有显露出与常人不同之处。小宝是一个大众血型，身体虽然糟糕但是完全检查不出异样的宝宝。
“我除了修练比同门师兄弟快，也没有别的能力了。如果说我有世代钟山神的记忆，那些远古时代，主宰着风雨雷电、狩猎、采集，丰歉的记忆。在我眼中，妖灵与人并无不同，都是我的供者，我所庇护的对象。”
顿了顿，乔道长微微低头，好一会儿才继续道：“跟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小宝情况远远比你所看到的更复杂。”
“怎么个复杂法？”席老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打破这面墙，就直接到了小宝那里，他可是打算先想办法让小宝安静，再做其他打算。如果他身上携带的武器，不足以对付小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有可能会被小宝洗脑。
“小宝虽无神力，但有神性。神接受祭品，并完成上供祭品者心愿。小宝，是应龙圣君一个人的主，也只接受了她一个人的供奉。以前我并不知圣君对人类是这般看法，所以放任小宝接受圣君。如今看来，应龙圣君以自身肉身为祭品，向小宝祈了愿。”乔道长似乎很不想承认现在自已的乖女儿或许很可能就是一个一门心思想成全圣君遗愿的半神，但这又可能是无奈又残酷的现实，他叹了口气地挤出点苦笑道：“你恐怕很难说服她。”
这话说的，像是很有心得体会，就好像有人被人求过一样。
想起自家姐说一不二的性子，喜欢乔应星这个道士却怂到不敢表白。最后仗着酒劲，把乔应星按在道观后巷墙上。
回忆结束……席二宝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总觉得他老姐当年好像做了强抢民男的事情。
读脸术满分的乔道长看着席二宝纠结的脸色，好笑道：“想什么了？”
“我姐是不是求你娶她了。”席二宝看着乔道长错愕的神色，又看一眼乔道长手中三尺青锋，面上毫无波动。
“我们这个时候，不是该关心小宝吗？”
喂，话题转得太生硬了吧！
他现在很想知道当年事情真相，他姐夫可是道家一派最受瞩目的弟子，说还俗娶老婆就还俗娶老婆，连个梗都没有打过好吧！
然而，他姐夫这人是大大的狡猾，最少有1吨的力再次从剑身上喷薄出来，直接横斩他们面前的那堵墙。
妖灵族或者说是华夏乃至全球排名前三的应龙重工为小宝一个人专门建造的实验室就出现在眼前。
“人呢？”
预想中情况一件都没有发生。
整个实验室都是空荡荡的，他们打通这条道，是直通小宝核心实验室的。花了足足两个小时，在此期间，他们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就算是手握线路途一路顺利，也不至于顺利成这样。
席二宝终于发现事情不对。
乔道长打量着实验室，该说不愧是华夏工业文明最高水平的实验室吗？看一眼就觉精密的仪器都正常工作着，连那台让他看着心疼的脑波强化仪，都连结着大型计算机的数据网络。但是，他大半年没有看到的乖女儿不在这里，连实验室正中央那张任何一个玄门人士看到都会眼红的千年寒玉床上也没有应龙圣君的遗体。
一阵兵荒马乱后，席二宝终于黑进了小宝植入实验室监控里的小程序。
“我们刚才看到的是一个月前的录像。”席二宝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了。
现在，实验室里挤满了人。
席老三和清艳大美人小白两人神情都相当复杂，席三姑记得很清楚，自己十六个小时前才对小宝放过狠话，小白也很确定，这个实验室自从席小宝进来后，那位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席家两位大佬擅长方向不同，席老三精于机械改造，在这个她曾经一秒都不想多呆的实验室里，她着实沉着脸又看了一圈，而后冷道：“人走了两个月。”
近两个月帝流浆提取都是自动的，而不是像之前是小宝亲手提取。
妖灵族的大妖们比科学更相信自己的灵敏的五感，然而实验室是无菌室，并没有什么气味，可是雪豹仍然从某件实验袍的暗红色小点上看出来点什么。
东北虎调出了基地这两个月的出入监控，发现两个月前的某天深夜，监控出现了问题，有段录像完完全全被洗掉，找不回来。
席老三直接调了席家的天网去找那天的监控，却是相同的结果。
要洗脑全人类，连脑波强化仪都做好了。
人却不见了。
还布置下，人还在这里的假像。
“她给我下了暗示。”席老三冷道。
乔道长神色复杂看着实验室某处不起眼地方贴的符纸，上面的符文乍看之下是有着迷惑作用的惑心符，但是符文复杂程度远远超过了。
如此精心布置这一个局，把妖族，席家全都瞒过去，为什么？
这个答案，他或许心底有数。
只是……
这件事不会这么算了。
在无法确定小宝是否安全之前，他们是不会算了。
更何况和小宝一起不见的还有应龙圣君，这个人无论是死是活，都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很快的，他们整整忙活了一年。
但是，依然还是一无所获。
席老三已经在一年内四次升级了席家天网，甚至还顺带查出不少的龌龊的事情，让大家忙个人仰马翻。
都能通过卫星，看到地表一块石头上的纹路。
但是却找不到一个大活人和一具尸体。
在这一年里，全球又死了差不多10亿人。
活下来的，基本上都是进化人。
现在地球上的人口还有大约15亿。
跟当初席家计算出来的2000万存活人口，数字差异巨大。
华夏科学院从所有进化人身上，都找到一种物质，一种影响人类基因链的物质。这种物质能强化人类生物细胞，而它的源头却来自被回收回来的陨石碎片。
席二宝和威尔几乎同时发现，收集回来的陨石碎片和当年从山上偷偷拿走那些不一样。
就威尔来看，能量构成没有变化。仅凭他的异能，无法肉眼鉴别两者区别。
但是一但放到专业检测的仪器上，两者的分子构成不同立刻显现。
这不可能是在陨石分裂前产生的变化。
因为那段时间陨石被严密监控着，不可能当时没有发觉。
那么是分裂后产生的吗？
分裂后产生对人类进化缓和因素的可能性有多大？
正在做这项研究的人几乎集体心里都有了一个想法，立刻分析地球环境对陨石碎片造成的影响。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这一年，地球陆地变成原始丛林，海洋生物巨大而泛滥，大气环境急剧变化，所有的因素都可能导致陨石变化，答案仍然是没有答案。
不过，这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现在人类有更多的难题需要攻克，比如各个生存基地的粮食问题，人口增长问题，基地防御问题……
十年之后，已经确定陨石不会对人类产生进一步影响，大家基本上就把目光放在重新征服这个星球战略上了。
人类人口已经稳定在12亿左右，新生儿的出生率并不高，但是这是由于恶劣的生存环境所致，人们在这五年里饱受变异动物，变异植物的物种侵略，生存空间压缩到极致。
而这最终活下的人，已经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改变。
※※
太空，地球轨道。
有一颗编号为2002aa29号”的小行星，它离地球距离只有360万英里。直径大约100米宽。它是人类历史上最早发现的与地球同轨的小行星。据观测，它在未来600年内可能会环绕地球公转，成为地球的第二个天然卫星。
它基本上是沙漠行星，地表沙丘、砾石遍布且没有稳定的液态水体。二氧化碳为主的大气既稀薄又寒冷，沙尘悬浮其中。
简而言之，它不起眼，对地球也没有太大的影响，除了极少数的天文爱好者知道它，绝大部分的人都不清楚，靠近地球地方，还有这么一个小行星的存在。
可这么一个地方，曾经是席家小小姐考虑过最后的居住地。
当年受能力觉醒的影响，在找不到活路的时候，这位小小姐就曾想过移居外太空，火星还是月球都曾经是她的选择。
而她最后选择了这颗小行星，小行星比较好改造。
她也确实做到了，花了五年时间，将小行星完全改造成了一个空间站。
从她的卧室可以看到几百台机器喷出的等离子体光柱，这些光柱最后的目的地是地球，它们的能量最终影响地球环境，其最直接的作用是改造某种陨石辐射线的性质。
通过席家天网，某人已经确定现在地球上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现在的她坐在一台能够接驳她神经元的轮椅上，观测着来自地球的数据。
已经不用她太担心。
看完数据后，她又回到了卧室。舒适的大床上躺着一个人，五官深邃，双眸紧闭，可斜飞入鬓的剑眉依然张扬着浓重戾气，她的手轻轻抚过这人眉眼，指尖滑过的脸颊上每寸肌肤，充满弹力和紧绷感的肌肉则将它们和其他部位的不同淋漓尽致地凸现了出来。
她感叹是造物主是何等神奇才能够让这人十年都没有改变分毫到如此程度，她却十分感激造物主让这人如此强悍。
仅仅抬手动了一小下，做这么简单的事情，就耗尽她全身气力。
微微喘了一口气，她端坐在轮椅上就这么看着这个人，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大家都很好，温迪昨天还混入一个人类基地，大摇大摆用雪豹原形进去的，别人都当他是返祖型进化者。妖怪什么的，不存在的。大家当鬼故事听。”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这人面容似乎柔下来了几分。无奈按住自己额角，她总觉得这人好像听得到她说什么，但是却从来不回应。是还在生她的气吗？脾气真是一如既往的倔。
不过，离帝流浆出现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她该要把回程的时间定下来。
“锐锐，我应该是没有几年好活了。”
她微微地叹息着，掠了眼自己的身体数据，腰椎以下已经全部瘫痪，仅凭基因液和营养液，撑到了今天已经是个奇迹。摩挲了一下眉心淡去的红点，她最近连睡都快睡不安稳，回到地球，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也许会再度信息过载。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想过再取一滴僵王血。
就这么痴痴看着床上人，浓黑的眼眸渐渐闭上，陷入黑沉梦里。
梦中，有一人对她道：“要么取血取肉，要么就不回去。”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随着僵王血的力量淡去，她最近老爱做梦了，梦可美可美了。对上那双仿佛用最坚硬最酷冷的冰雕刻出来的深沉黑眸，她咧开嘴，傻兮兮的笑，就是不给回应。
那怕是做梦都不会同意再伤她家大大分毫啊！
那人就这么盯着她，似乎想在她身上盯出个大窟窿。眸子里蕴藏着风暴，但是更多是疼惜……再也没有比这更美的梦了，梦里，这人还是爱她的，不管是不是仍然当小辈般疼爱，这人还是爱她啊！
没有因为她阻她而生气。
也没有因为她搅碎她灵台，害她生死不知而生气。
真好！
“不要，如果伤你我活，我宁愿死。”悄然之间，两行清泪从她的眼眶中缓缓划下，流淌在瘦削苍白的脸庞上，道：“大大，你什么时候能够回来啊！”
轮到她面前的人不说话了。
久到她几乎绝望时，才听到那人道：“小宝，活下来，才能见到我。死了，你一定见不到了。”
活？
要她活？
活着好疼啊！
“大大……”
猛然从梦中惊醒，顾不得满脸泪痕，从轮椅上摔下来，却死命扒到床边。她眼睛一眨不眨贪婪看着她家大大，又环顾一下四周，轻声道：“您在吗？”
没有人回应。
就像她开启脑波强化仪，实验室却突然断电，脑波强化仪被迫中断。接着爷爷的电话就打到她的智脑上一样，她当时明明屏蔽了所有人，没有人可以侵入她的网络，爷爷也不行。
就像是一个灵异事件，又像是什么人无形的做了一些事。
她冥冥之中有感觉，却抓不住那种玄妙。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紧紧抓着僵王冰冷的手，贴上了自己的脸。有种好事，她曾连做梦都不敢想，不过，最近好像可以想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