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人性
做决定, 这个人怎么能这么轻巧的说出这三个字, 叫她怎么做决定，如何做决定，该怎么决定？
短短18年的人生，她过得足够波澜壮阔，不用再添上这浓墨重彩的一笔。
“凤凰跟着温迪下山, 发现陨石可以转化天地灵气，便以陨石为鼎，粹炼其身。我发现它踪迹的时候，它早已与陨石融为一体。三千余年，它都无法破壳，眼见寿元将尽, 如今出现一线生机, 它不会放弃, 我也不会。”
“我等妖灵，已经越来越少。”
“我只是希望这次你在我这一边。”
僵王眼神中积累了岁月沉淀的干练，被这位看着的时候，就算是多智近乎席小宝这样的家伙，都时常有吾辈少年, 长者面前不得放肆的错觉。
她家大大素来沉稳又难以捉摸，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无转圜余地。
她怔了怔，自知气势已落下风，苦笑一下，她轻声道：“大大, 你要我站在你这一边？”
“是。”僵王淡然而坚定答道。
她咧嘴露出一个差不多要哭的表情道：“我记得我曾问过您，为什么您的下属都那么好看，您说您捡到他们的时候，他们都很惨……我曾以为您一直收养庇护着弱小的妖灵们，后来，我才发现您在千年的时光里，早就重建一个种群。”
“您是不是特别讨厌人类啊！”
说到这儿，她真的哭了出来，特别伤心特别难过。
从昨天收到二叔的那份报告起，她知道会遇上今天种种不死不休的局面。她的大大一直是她最喜欢那种人，高贵仁慈的王者，博学温柔的长者，以及对她最最包容的那个人，这些与大大想灭掉人类却不矛盾。
矛盾的是她，这些年她看了这么多惨事，如果是她，这么多条转折的路，她精心计算下，恐怕会和她家大大做出一样的选择。
而这些前提是，她是个纯正的妖灵！
可是，她不是妖灵。
她是人！
她哭得像个三岁孩子，从来没有觉得人生有这么艰难过？比生了病还痛苦，比怀揣着对这人无法言说的爱恋无法明晃晃表达更痛苦的痛苦。直到今天，她知道做为一个真正的成年人将要面对什么？
“四十年前的华夏，风雨飘摇，同年华夏死了三个第一代领导人，政局纷乱。我不可能给任何人机会，以妖灵族为筏子搅动政局。”
僵王眼神深邃难明，她一惯不是说这么多话的人，但是这个时候，对着小宝，她毫不吝惜把事情掰成一小半一小半，慢慢讲给这孩子听。
“我没有当场狙杀威尔是因为当年全世界的目光都在这场陨石雨上，威尔带走陨石，正好转移所有人的视线。”
“小宝，人类的恐惧只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加深，最后成为执念。这一点，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事情变成这样，说和她完全不相干是不可能的，由始至终，她做的选择就是无法两族保全的情况下，优先保护妖灵族。结果，每一件事情都像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把它捏得严丝合缝。错了一星半点，都不会有现在的结果……
小孩在哭，哭得像只柔弱被人欺负的小妖灵。正是因为决择困难，才会这孩子为难成这样？
“我希望你留下，小宝。我希望你留下和我一起对敌。你二叔三姑父亲爷爷那边，都有妖灵族看护着，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他们出事，山上那场灾祸是迟早要发生的。”
席小宝一凛，抬起头，红肿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僵王。
这时，僵王毫不迟疑的给出答案。
“凤凰快要破壳了。”
席小宝的眼泪鼻涕还可笑的挂在脸上，她这时想都不想凭空拿出绿魔滑板，以绿魔滑板的速度大概只需要两小时就能到达那边。
二叔报告中没有陨石中妖灵的活跃程度记录。
也就是说连二叔都不知道陨石里面是什么，大家将会面临什么
“大大，你是故意的吗？”她急红了眼，大声吼道。
“凤凰涅槃本就是回归一切清净无我。”僵王亦高声喝道：“凤凰出世之时，便是天地灵气重归之日，我妖灵族光明正大行走在这大地之上的时候。”
席小宝愣住了，抱着绿魔滑板呆呆的看着额上爆出青筋的僵王大大。
外面
针对妖灵族本部的突袭，竟赫然是由多国军方出动，整个昆仑山脉，纷乱而射的炮火几乎映红了整个天空。
来者大多还是进化者。
就算没有莫上校那样强悍的身手，恐怖的狙击能力，也大都有其它的能力。
妖灵族向来都不是吃素的，面对这样的偷袭，除了一开始死了一波种田的小兔妖，小鼠妖的，其他战斗力强悍的半句废话都不说，就是他妈的闷头死干。
你丫的不是占据高空优势吗？
雪豹画地成界，将整个妖灵族都罩到他的防御罩之中，半空中出现巨大的雪豹虚像，毛爪子，跟拍蝴蝶似的拍飞机，且一拍一个准。
大如运输机的海冬青口中发出桀桀之声，巨大的声浪直接掀翻一架又一架飞机。
可是密集的导弹仍然如雨一样，从四面八方射来。
支撑妖灵族结界的雪豹抵御了第一轮攻击，他脚下一个跄踉，胸中气血翻腾，脸色变得煞白发青，眼睛全红的死死盯着那四面八方而来导弹。
妈的……谁精准计算过他的气力。这一轮轰炸，就能废掉它一半的血。
这他妈再来几轮，他就是一只活脱脱的废喵了。
妈蛋的，废喵就废喵！
打残了也比打死了好。
活了八百多年，它喵的已经比地球80的生物活得长，很赚了。
雪豹忽然的爆长的一圈，整个妖灵族的防护罩由半透明变成明晃晃的肉眼可见。空中巨大的雪豹冲远方某处伸爪，弹出一根中间的钩爪，喵的，有种就动用核武，看俺大喵爷躲不躲一下！！！
地上东北虎早就带着虎族和熊族和降到地面上的进化者们干了起来，干掉第一轮降落的敌人，他们就发现不对劲，用来迷惑他们视线的烟·雾弹里有着奇特的致妖灵该虚弱的物质。
多年的特种战争经验，让史队训练属下时，除了兽形的扑击训练外，还有特种部队的军事训练。他也从来没有像这个时候这样，庆幸他一直用这种特种作战的方式的训练妖灵族他的附属庸族。
他也从来没有忘给妖灵族补充武器，毕竟大多数的小妖们会的法术都不是攻击型，而且太容易耗尽灵力。
一水的华夏特种部队装备的妖灵族和欧式装备的多国进化人干上，一点都不像在绞灭异族，倒让这些多国特种进化人组成部队有种和华夏军人正规作战的军演之感。
只是这次爆头就是爆头，而不是爆灯或者爆彩粉。
这次联合出击的没有一个华夏军人。
直到现在华夏当局还在一票否决联合国制裁这群怪物。
华夏那群人是疯了，在自己的领土上容忍这么一群怪物。听说它们吃人为生，一只只邪恶极了，而且而搞出了陨石那桩大阴谋。他们在密谋毁掉全人类。
――这些怪物都该死！
该不该死不由这群擅自偷袭的人来说，莫上校一枪干掉一个试图把揪住小妖后颈把它们抓到一个小球里的家伙。同时她在联系她父亲，华夏怎么会让这群人带着这样的武器装备偷袭妖灵族。
而她父亲那边失联。
她大爸爸那边也失联。
她瞪大眼睛，头皮发麻，出什么事了，一夜之间出了什么事了。
就在她心神有些动摇时，一声悠长的龙吟从山腹中传来，一条巨龙长啸着冲破山腹，巨龙之硕，山腹之广也容不下它。
俯在龙角处的席小宝闭着眼睛，异能全放。
她自己大概也是进化人，所谓他心通根本就是她的本身能力的一种，现在由不得她选，先救人再说。
太特么嚣张了。
居然敢无视华夏，直接这么打到妖灵族来。
爷爷爸爸二叔三姑那边全部失联……发生什么事，她不愿想……速战速绝吧！
※※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公平对待？杀人灭口吗？”席老三冷笑看着会场里的人，目光如刀扫向主席台那个金发男人。
“陨石里面的是活物，它和陨石成伴生状态。格雷厄姆博士的供词得到证实，你们所谓的妖灵族让一个无能量体，异变成对人类有伤害的辐射物。四十年，你们华夏政府都叫贼守厝。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的判断力。”金发男人一开口却是字正腔圆的华夏语。
――汉尼拔巴卡博士。同时也是已沦陷a国最大科技公司的最高领导人，讽刺的是a国政府的总统都殉国，这男人到现在却毫发无损。
a国沦陷里面少不了这个男人的手笔，说到反人类，这家伙才是。
“炫耀自己华夏话八级吗？巴卡博士。”席老三身边跟着一只雪白雪白的大兔子，那只大兔子一直老老实实蹲在这位后面，像个大布偶，只是在席老三冷嘲热讽这些人时，红红的眼睛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和威尔·格雷厄姆合作，把辐射物散遍全球的人不正是您吗？”
不就是撕逼。
那就来撕。
全场哗然。
“陨石里的生物是不是我们华夏公民还犹未可知。但是这个男人勾结教廷，将辐射物散布全球，却是有实证的。”
席老三冷冷道。
作为华夏最大的航空重工的老板兼科研人员参加这次会议，没有得到丝毫尊重。是谁给了这些人勇气敢这么放肆的。
男人完全不为所动，淡道：“我向上帝发誓，我没有做过。”
“你还没有吃过人了？”席老三冷笑的又抛下一枚炸·弹。
汉尼拔巴卡用一种犀利的目光盯着席老三，最后把目光放在她身后那只大得不可思议的白兔子身上，陡然拔枪朝兔子射击。
席老三·反应更快，振金铠甲瞬间覆盖全身，那只大兔子只是傻傻呆呆蹲在原地，就好像其他科研人员看到其他妖灵族的胆子兔子一样。
可是当那枚子弹穿透振金铠甲击穿席老三右肩时，鲜血飞溅，溅到白兔子身上一瞬，那只胆小兔子突然一抖身躯，变成一头身上有九色花纹的梅花鹿，它白色毛发仿似暴风雪般炸开，突的向台上那个男人喷火，那狂猛之势犹如囚困多时的出闸之饿虎，其余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准备的都被突然喷火的兔子吓了一大跳。
汉尼拔巴卡没有犹豫随手扯了一个倒霉鬼来挡住这突如其来的火团。那个倒霉鬼在碰到这团火一瞬，就立刻变成一具焦尸。
而巴卡博士本人根本逃避不及，火星溅到了他的身上，只是这火星没有像烧那个倒霉鬼一样把巴卡博士烧焦，巴卡博士的皮肤在第一时间就覆盖一层细密的鳞甲，阻挡了火势。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火星所到之处，烧得比加了氧顺着风的森林还快。
整个会场只有一个门，这里大多都是科研学者，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但是很快的，场内局势就分明了，会场里像巴卡这样的变异者不止一个，为了自保，有人身上出现水龙，又有人喷出巨风，这样的非人居然占会场的三分之一。
一击既中后，那造成如此大祸的梅花鹿妖却并非扑向敌阵，而是完全无视那边飞沙走石、人仰马翻的混乱，一转身，往旁边过去了。
“呦——”身后那声惊天动地的叫声把席老三吓了一跳。
她本以为跟在她身边的兔子只是会读心而已，没有想到这么厉害。
更没有想到有武器可以打穿振金战甲，可是她很快就发现自己的骨头似乎比振金战甲更坚硬，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怔愣的时候，眼前突然像乌云笼罩过来般一片漆黑，然后一阵就像泰山压顶似的巨物从天而降，“啪叽——”
她被扑倒了。
巨大又带点暖湿的鼻头距离她的脸不到半寸的位置，华夏的梅花鹿本来就极可爱美丽的生物，但是扛不住这只白底九色纹的梅花鹿？？？个头太大，本身就极具迫力，如今这么近地靠近，简直是对心脏承受能力的挑战。
“喂，我们是队友吧！你不是想吃我吧！或者想对我喷口火？”
这个时候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因为这只鹿看着伤口，模样像是要哭。那双我见犹怜的琉璃珠眼睛清清楚楚地写着“你受伤了，我该怎么办”的惊慌失措。
然后，她的伤口被重重地舔了一口，这个高大的家伙长得像梅花鹿，但却不是真的鹿，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舌头上生有倒刺，带着肉勾的粗糙舌面甚至连那颗嵌进的子弹都舔动了一下。
她毫不犹豫在没有血肉的肩头上，把子弹扣了出来。
这鹿的口水似乎是什么麻药，她看着鹿，肩头一片森森白骨，她感觉不到疼。
“我带你走。”
声音清脆动听，一听就是一只母鹿。
高达五米的梅花鹿一口把席老三叼着往背上一甩，厚厚的毛发垫住了席老三，没有硌疼她，也不会硌疼她。
朝屋顶又喷了一口火，这是地下28层。
从烧出来的洞口，跳上27层后，梅花鹿当机立断的对要追她们的怪物又喷了一团火，那火焰很有燃烧弹的效果，本来那火就无坚不融，又是这样宛如泄愤般狂喷，简直就是不把这层楼不烧垮不罢休的模样。
这楼还是妖灵族建的。
见过败家的，可没有见过这么败家的。
紧紧揪住了梅花鹿的耳朵，席老三在梅花鹿的耳边，轻声道：“白斓依，你到底是人是妖，这么多年了，你他妈的去那里了？”
消失了近三百年的妖族大妖――夫诸，应龙圣君座下第一人，忽的全身一抖，完全不复刚才放火烧人的威风，抖了抖耳朵，又极心虚的呦的一声，假装自己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妖怪。
一心一意的烧穿天花板，把人往山上带。
户外海拔7900+，就算是席老三都不得穿戴起宇航维生装备。
眼前多台人工智能机械臂已经搭建好发射平台，华夏长征号火箭已组装到位。这又是一次超越当前科技百年的席家黑科技了。
席老二正操控着八爪机械臂将密封好的陨石小心翼翼的送入火箭内部。
他身边也只有乔道长，没有别人。
乔道长看着夫诸突然出现，吃了一惊，看清夫诸背上的是席老三，就更吃惊了。
“怎么了。”
席老三臭着一张脸不说话。
夫诸却不安的在湿润的土地上刨着蹄子。
席老三肩膀上的伤，血止住了，失去血肉现在长好的大半，想也知道是谁的功劳。
“二哥，别忙了。”她对头盔里的对讲器道。
席二宝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夫诸那双明亮的大眼。
“嗨，小白！”
四角的梅花鹿脚下一踉跄，差点把背上的席老三把摔下来。
“里面的这货要破壳了。”席老二老神在在道：“能量太大了，超过了几百颗核弹。”
这话里面的信息量巨大，已经震得席老三顾不得和情人扯皮。她狠狠的撸了一把梅花鹿的耳朵，跳下梅花鹿鹿背。
“把那些已经变异的家伙都挡住。”席老三头也不回道对梅花鹿道。
——跟这些家伙周旋了这么久，现在算是图穷匕见，妖灵族那边，他们不上场，那群人不会是妖灵族的对手，更何况，小宝还在那边，席家所有武装她都有权调用。
到了今天，人类，妖灵族，席家的命运都推向了不可知……
中南海
席老爷子喝着茶，笑眯眯的看着被押送进来的人，赫然一个个都是国级干部。
其中一个为首的清瘦老者眼神阴鸷的看着席老爷子，缓慢道：“你在出卖国家，你在出卖人民。”
一直默默站在老爷子身后的莫局冷冷的注视这个老头，把妖灵族本部的坐标卖给外国人，让自己一手提拔·出来的学生，放那些来历不明，武装强大的恐怖分子进入国家边境，不知道是偷袭还是想要捉妖灵族，说到卖国，还真比不上他。
脑袋里只有一个利字，也不想想，全世界都被席卷到这次风波里面，唯有华夏，还算安稳，到底是谁的功劳？
说老爷子卖国，无非是老爷子没有把陨石里面有妖族的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这些人。
然后这群人就开始自以为是，以为席家与妖灵族的关系密切，就算陨石之乱，波及华夏，席家亦可安然无恙。
老爷子谁的帐都不买，一心想把这件事情解决，反而成了这件事的诟病。
就算老爷子说了，这些人又能信几分呢？
说到底，还是人心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可以透露的情报如下
1席斯，席老三得到的消息和席老二那边得到的消息并不对等。
2席老爷子那边和席老二那边的消息是一致的。
3小白从海族上岸之后就一直跟在席老三身边，还记得席老三威胁一只兔子要烤兔肉吗？
4应龙圣君是一个既简单又复杂的人。
5席小宝大多数时候，理智都是凌驾于感情之上的。陆僵僵对她的宠爱，把她宠成了一个三岁的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