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风空
这么静
比诵经声
还静
我骑上我的白鹿
白鹿踏着
尚未落地的雪花
轻如幻影
本来是去远山拾梦
却惊醒了
梦中的你
——仓央嘉措 《风空》
尸王大大在寺庙里修行。
庙建在一座海拔3842米的山上, 沿着山有一条u形山路, 恰到好处的把这座寺庙如臂弯般抱在怀里。寺庙中的庙堂分布呈阶梯状的错落有致。登到最高处，可以看到整个小镇的全景。
这里不是旅游观光点，这座寺庙更像藏民被称为后院的扎什伦布寺的缩小版，红褐色的墙体，配着白色或金色的屋顶, 巨幅的唐卡悬挂在讲经楼的门前，在进门的石阶上盛放着的格桑花，粉紫色的六瓣花朵有着最简洁好看的线条，仿佛风吹过来，它就能像竹蜻蜓飞上天空。
在这里，她终于不觉身体沉重, 跑起来像要飞起来。
上山的路上, 两边都是金色的转经筒, 她也未能免俗，小爪子扒拉着转经轮，哗啦啦作响。山上，穿着五彩斑斓藏服的藏族老人笑着看她：扎西德勒。
她愣了一瞬，立刻回道, 扎西德勒。
身边有穿着藏袍的小朋友跑来跑去。寺庙的门前，手掌膝盖绑着竹片的藏民跪下，合什，双掌撑地，平卧身体。一步一叩, 沿着着山上叩拜着上去……
庙门口有个老喇嘛在闭目诵经，她对喇嘛合什，老者睁开眼晴，回给了她一个宽厚舒心的笑。
阳光灿烂洒在庙门上，她绕过讲经楼，顺手撸了一把在寺庙里养大特别不怕人的小黄猫，去到寺院的最高处，爬着木梯上了阁楼。
空山梵呗静，水月影俱沉，阁楼在山的高处，庙的最高处。
外层小廊亭本该放着僧靴，现在并没有，那外面只有一双没有任何纹饰的藏靴。那个码数，她一眼就能认出是谁的。
脱了徒步鞋，与藏靴齐头一起摆放好。
看着两双鞋，傻笑了好一会儿，她才放轻了步子，缓缓地走近内殿。
与其他大殿点满了酥油灯贡着佛像不同，这间内殿有窗，地板上铺着淡黄色的毛毯，一扇高达2米的大窗，半遮半掩。阳光倾泻室内，一半是明媚如春，一半幽暗清冷。
她的尸王大大就在这光与暗的交汇处盘着膝，腰背挺直，长发随着微风飞扬，身上的红色僧袍衣褶也随着风波动着，犹如秋日草原上翻起的草浪……没有焚香吟诵，鼻端仿佛闻到清远的佛香，耳边听到了悠悠的梵音吟唱……
这是她第几次看尸王大大看呆了，她还没有习惯这位没有呼吸，没有心跳，闭眸时如同肉身神魔的大大吗？
半跪下来，一点点挪到了尸王大大的身侧，指尖蠢蠢欲动，想要一寸寸描绘这人的眉眼，这佛光普照的高原，二三步就是天堂，她却看不到，眼里只有这么一尊大神，想来世间有许多感情无法用语言表达，就像温柔与忧伤。看久了，她忘了时间，忘了地点，除了这个人，世上所有的事都变成空白。
这人合着眼，长睫根根分明，脸庞如玉，莫不真的只是一座菩提像么？
她嘴角泛起些许笑意，笑自己有些傻，见过这人长刀铮嵘的硬气，也见过这人翱翔于飞的狂放，见过这人在戈壁上宛如苦行僧般端坐修行。为什么到了这么古朴的寺庙反而觉得这人不真实？
好冰，好凉。
她慌张地抽回轻轻贴上尸王大大脸颊上的手，不知为什么诚惶诚恐，又不知为何心跳加速，满腔酸涩涨涨的不知道去跟谁诉说。
只能静静的，静静的……伏下身子，抱着这人的膝盖，身体蜷缩在这人身旁，闭上眼……梦里月下的高原，有一片湖水，月华如洗，她注视那片泛着银光的湖水，而那片美得不似人间的湖水也注视着她……
僵王从入定中出来，已是黄昏，窗外的云霞火得热烈，像燃烧起来的火鸟。天色渐暗，气温渐凉，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到膝盖上趴伏的小姑娘，她微微一愣，然后下意识动指让一件僧衣飞到掌心，亲手给小姑娘披上。
许是动作太轻，也可能是这小姑娘已经太久没有睡好觉。这孩子一睡着就好像再也睡不醒似的，应该是之前累坏了。
她一生看过太多人，惊才绝艳到这个地步的，这小姑娘应该是独一无二的……
慧极必伤！
思及至此，她凝视着小孩腊黄的脸色，枯黄的发，干干瘦瘦的小身板，真看不出已是豆蔻的少女，看起来还像一个小孩子。
“前辈，为什么叹气？”趴在她膝上的小姑娘闷声道。
能说因为你像个病秧子吗？
“如果是因为山上的事情，我觉得我休息够了，明天就可以上山。而且我现在有好几个思路，需要一一验证。”
在席小宝说话的时候，一只冰冷的大手抚上她的头发，顺着发丝轻轻抚下去，“山上事情，先放一放，我需要和你还有你父亲说件事情。”
席小宝像只被顺毛的猫咪，身体在僧袍下舒展，就差小嗓子里发出几声舒服的呼噜声。
“什么事呀！大大，其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同意。爸爸也会同意的。”
……
“大大？？？”小宝半天等不到她家大大回答，一骨碌抬起身子，大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她家大大。
她家大大的手仍然抚着她的头发，不动，而神情却相当凝重。
咦，别吓她？
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吗？
“我非人族。”尸王大大忽然道。
她点头，有什么关系吗？
“山上的东西，其实对妖灵的影响比对人族大得多。”
她不吭声。
尸王大大注视着她的眼，似乎能看进她心底去，千言万语欲说却休。她看得到这人眼底的迟疑，头顶温柔力度正悄悄地离她而去。
“我愿意。”她在那个力量抽离她身体前一秒，斩钉截铁道：“政治博奕的事情，我一向不理的，但是谁欺负妖灵，我以后就欺负谁？”
僵王一怔，嘴角似乎又微微上翘了一点，她发现自己很容易被这个孩子哄得开心，轻轻拍了拍这孩子的脑袋，她故意道：“之前有人好像说过，三年之内要国特办的人全部滚蛋的。”
席小宝嘴角一抽，这事她要做，真的办得到啊！不是吹牛的！大大你相信我啊！
“我忘了告诉你，我是国特办里官最大的那个。”
？？？
尸王大大是国特办里官最大的那个，她还以为非人与人族之间水火不相容啊！这事情可就复杂了。
之前说过的话可以团吧团吧，吞回肚子里面去吗？(▽)
眨巴眨巴眼，席小宝半响才干巴巴道：“大大，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看着席小宝苦兮兮的模样，僵王大大塞给了她一块牦牛干，“吃东西吧！要是你能长胖十斤，我会考虑给你机会的。”
“大大，我马上去吃增肥药。”
“增肥药？”
“呃，不能吃吗？”
“你说呢，嗯？”
最后一个嗯字尾音太销魂，听得席小宝立刻头皮发麻，觉得耳朵要怀孕了。一个女僵尸家家的，声音低沉成这样，苏成这样，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当然要活！
少活一秒都很吃亏！
大大想和她和父亲说的事，是想把她养在身边一段时间，据说是因为她在大大身边陪着的时候，大大吸收的日精会比平时多几倍。做为报酬，大大给了父亲一本薄册，那本薄册由羊皮所制，是道门师祖亲手纂写的道德经。送给二叔的是一张图纸，二叔看到那份图纸，二话不说，反手送给了大大一张卡。
“小宝国家科学院的工资卡，以前都是我替她保管，现在交给您了，随便用啊！”
虽然二叔一如既往的欠揍，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事干的好棒≧≦
大大还送给她一块玉佩，一枚玉板指，一件法衣。
玉佩戴在脖子上，里面刻有多种阵法，可以防身护体。玉板指里是无数把匕首，大大要教她练武强身。那件法衣，可以帮她抵抗山上的低压，有自洁的功能，入水不濡，遇火不燃，还可以聚集氧气。
而这几件东西，都是她亲眼看着大大在一个月内亲手炼制出来的。
她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玄门手段，只见大大从空气中拿出无数她见都没有见过的奇形怪状的东西，如果是储物空间，二叔已经研发成功。她和二叔各有一个空间纽，里面有200个平方的空间，除了活人之外的任何物品都可以进去。
而大大却从空气中拿出了一朵鲜花，忽然之间她就觉得古代的那些修真者飞升了，是不是就去了另一个星球。
这里面的技术含量实在无法拿数据分析，大概超出当前文明500-1000年。
也有可能是因为体系的不同，对世界的认知不同，永远无法复制古代修真者所掌握的技术。大大所用手法根本和她多年所学完全不一样，这属于另一个体系。
大大要她看，虽然她没有修为，但是看的时候，她的精神莫明的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等大大融合完那些物品之后，她身上也会出一身恶臭的大汗，臊得她都不好意思呆在大大身边。
这个时候，大大还会让她喝一种汤药，然后还要她泡上一种让骨头疼得要死的药浴。
等到三件灵器，父亲说那三样东西叫灵器，这个时代本来无法出现的东西，却被僵王大大生生催出来了。
她如何不知道这些东西珍贵，但是这三样东西她却紧紧抓在手里，不肯放开。
总觉得以后要是这一辈子还不完这人情，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要继续还了。
※※※
山上，某只雪豹肝游戏肝到昏天暗地，抽卡抽得无比销魂。
面前的玉石早就变成半米见方的玉石板，大雪豹正非常激动的拿粉粉肉垫划拉着玉石表面，就差自己钻进游戏里打boss了。
当初抱着老大大腿哭求三天三夜，要老大在玉石上再加一个可大可小，可人用可豹用的阵法的它实在太英明。
毛爪爪5个符里抽出5张ssr式神也没谁了哈哈哈哈!!!
心满意足打完一个副本，它伸一个大大懒腰，甩了甩尾巴，忽然想起它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十分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咦，又好像没有什么事情。
好吧！再下一个副本。
老大，好像好久没有上山了。
是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来着。
席小宝老远就听到有岛国语在说，この腕を斬られた恨み！決して忘れぬぞ
这声音略熟，好像是她学生的学生玩的一款游戏里的声音。
咦！谁在海拔7900+上玩游戏啊！
尸王大大没有出声，只是反手抽刀，如同要把天地一并劈开似的，朝着云杉林全力斩下。
堪比烈日的炽芒映亮了整个山头，刀气凝出的巨型锋刃骄横乍现，如同烧红的铁钎摁入牛油般将云杉林一分为二，摧起大片惊惶的飞鸟还有走兽。
她听见林子里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嗷嗷叫的声音，上次见过的雪豹，风一样顺着大大劈开的路冲到她们面前，随后十分熟练在大大面前打滚。
这是卖萌求原谅吗？
做错什么事情了。
光打游戏，不巡山吗？
原来在大大手下做妖怪，妖生这么艰难啊！
她要努力，争取用智力成为大大的头马（心中握起小拳拳）
“你弟弟呢？”尸王大大冷冷道。
而在山下某个结界入口，碰上了劫机，跟一群会放电的皮卡丘在对流层里打了一架，又顺籐摸瓜挖出一个地下组织，弄得无法收场现在才过来的雪豹弟弟十分恼火看着空气中的某个方向，三个小时前就给哥哥发信息说他来了，他哥说马上来接他。
现在，人勒？
这混蛋干嘛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