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return in songs
“乔叔, 妄妄今天怎么样？”
陆锐进入实验室, 映入眼帘的还是一个大大白白的光茧，跟七个月前一模一样。她的身体也一如这几个月般，条件反射性的全身紧绷，琴先脱离了光团，而妄妄始终没有醒来, 席斯又找不到，帝国边境在这几天突然涌入大量自称宇宙难民的外星种族，一时间仿佛所有的麻烦事情都接踵而至，不给人任何喘息的机会。
看上去事情这么多，她能做的却很少。
对于军备与军队人员培养，在这十四年里, 席斯做得确实很好。帝国将星都未殒落, 并且越来越熠熠生辉的前提下, 这个文武并重的国家已经拧成一股粗绳，哪怕上面还有一点点小毛刺，陆锐表情冷酷的想着，随手捋掉就好，这种小事完全不用在意。
“艾瑞克, 休息一下吧，你看上去有些累？”
在陆锐面前的茶几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放在那里。
乔教授看到了陆军长黑色军装衣摆上不显眼地方几点暗色污渍，态度柔和道：“妄妄进化的时间的确是长了点。但是这不是坏事，这几天数据都说明, 妄妄的精神力越来越凝实，以前受过的伤都在慢慢转好。”
他细心观察陆军长的神情，这位也如平时般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可是他就是知道这位伤心了，父母之爱子 ，则为之计深远，表面不说，其实内心更痛。
“艾瑞克，你不用过于担心，妄妄状况十分特殊，它需要花大量时间来凝实自己的身体，毕竟星河树人的残枝并不能真的给她提供能量，只是能保存她能量不散而已。”说到这儿，他不禁苦笑道：“如果能找到星河树人的种子就好了，妄妄依附上去之后完全可以成为一个真正星河树人。”
成为真正的星河树人，好处数之不尽。
悠长的生命，强大的让万物生生不息的异能，真正游走与宇宙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的身体，妄妄会是一个最自由自在的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病厌厌的模样。
实验室正中央，加幅器中的大白光团子忽然的暗了一下，快得几乎让人察觉不到。里面正在努力治愈自己的臭小孩――陆小妄接收到爷爷脑波后，面无表情拔起插在自己膝盖上的无数小箭――爷爷，比起当一棵树，你孙女我更愿意当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谁爱当树谁去当，我白送他树身不用谢的。
如果不是还有暗伤未愈，陆熊孩子妄早就破壳而出了――好像哪里有些不对。三个月前，在琴哭哭啼啼和她分开时她就醒了，只是还不能对外交流但可以接受外面的讯息，然后，她听到一个天大的八卦，她mum又双叒叕抛下她和妈咪。
这个渣渣，居然又做出这种天打雷劈的事情，太过份了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陆锐却察觉到大光团子那一瞬间异常，心念微动，却仍不动声色淡淡道：“星河树人……等妄妄醒了，问她愿不愿意做星河树人。如果她愿意，我有办法找到星河树人的种子。”
啥？？？
――妈咪要她做一棵树吗？
――妈咪你不喜欢软萌可爱的小女孩了吗？
――妈咪你不爱我了吗？
光团子又数度快速的忽明忽暗。
get到妄妄小朋友脑波的乔教授差点笑出声来，他微弯的眼角逃不出陆锐的眼晴，要说席斯的父亲真是一个普通人，她还真不信。
陆锐神情冷漠的抿了一口红茶道：“就这么决定，我明天出发去找星河树人的种子。”
――妈咪，不要，我不要真的变成一棵树！
知女莫若母！！！
陆小妄震惊之下，一出声，就知道自己药丸。
装死中的陆小妄……
装傻中的乔教授……
完全不需要精神系异能的读脸术专家，陆军长冷笑侧过身子，对着实验室正中间的光团子道：“是不是真的不想当一棵树，不想就吱一声。”
让妈咪为你担心这么久很好玩吗？
“吱……”
光团子陡然发出这么一声，陆军长简直要被气笑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陆妄，你熊的，胆子居然这么肥，醒了都不告诉妈咪。
――妈咪，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陆小妄那清脆的小奶音一响在脑域里，陆锐全身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是手却微微颤了颤。
“不是故意的，我怎么就觉得你是故意的，嗯？”
乔教授看着陆军长口嫌体正走到光团前，那光团子里的小树人似乎瑟缩了一下，然后很快板正了身体，看上去像在光团里站军姿。
乔教授有些惊奇看着小树人在自己母亲面前自有一身正气，跟查尔斯在陆军长面前撒娇打滚似乎有点异曲同工的微妙感，听着陆军长仔细问着小树人话，小树人也一板一眼认真答，像上下级多过母女，但是那些问题里的关心和回答者的小娇气都掩不住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也掩不住孩子面对母亲时傲娇和乖巧的。
明明陆小妄是个很酷的小朋友，但是在妈咪面前秒变小屁孩，也是很有趣的事情啊！
等到陆锐终于确定陆妄小朋友真的无甚大恙，并且很快就会“出院”。
她的手背在身后，神情里仍隐藏一抹担忧，可是藏的太深，连眼神最利的人都不会看出半点异常。
只是这房间里的一老一小，哪个是用眼看人的。
陆小妄get妈咪心情后，在光团子里沮丧低头。
乔教授则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猜得到陆军长担心的是什么？
――妄妄现在虽然无碍，但到底是无根之木，水中浮萍，总有一天会出事的。
最好的办法，还是妄妄回到自己的躯壳中，可妄妄小朋友本身的躯体早就在上一个轮回死亡，无药可救。
帝国禁止克·隆人。
咳咳咳……
席二宝和他都在帝国外的实验室里悄悄为妄妄小朋友“制作”身体，这一件事上，连爱德华陛下都装做没有看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用查尔斯和陆军长的细胞合成培育身体，一到某个阶段就会自行分解，根本就无法成形。
无论再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给妄妄小朋友造出一具合适的身体。
妄妄小朋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定要找到查尔斯！
也许查尔斯和陆军长两个都在的情况下，能找到妄妄身体无法合成的原因。
可查尔斯那孩子现在在哪里呢？？？
※※
“扑扑扑！”十公分长，带着倒勾血槽的箭头旋转激射，狞笑着将身躯扎入目标的头颅。
一蓬蓬的血花在空中同时爆起，人体闷声栽倒。
在片刻之内被黑暗所吞噬的生命毫无意识地大睁着双眼，以僵直的姿势仆倒在地面上，挣扎，抽搐。
在死亡无声降临之后，等待着的，就只有腐朽。
――第一千零八百伍十次失败！
随着机械的声音响起，模拟仪中的人睁开了双眼，她冷汗淋漓，双目微微失去焦距，又一次失败了。
只要锐锐逃开她，她每一次都毫不犹豫的致锐锐于死地……不，她不能这么做……再模拟一次，这一次试着不要一见到锐锐，就把锐锐囚禁起来，也不要一囚禁起来就做那么过分的事情……锐锐的性格软硬不吃，不，如果软一点还有可能成功，硬来的结果百分之百失败。
再来，再来一次。
她又重新连上模拟仪，第一千零八百伍十一模拟她回神圣帝国去找锐锐的场景。
威尔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到他们的大祭司，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他们的大祭司是在做什么。
他提出用模拟仪来淡化大祭司心中的恶念，只是没有想到，这不但让大祭司病情没有好转，反而恶化。每一次醒来，大祭司都更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的受伤星兽，如果不是大祭司本身的意志力过人，那些恶念早就爆发。
解决问题的方向错了。
这样下去，大祭司迟早因为自己恶念爆发，意志力崩溃……大祭司现在就已经让人很头疼，如果再失控，
abrasax王朝会就此覆灭吗？
不是他悲观，实在是这个人的异能太过逆天，若无法控制，终会酿成大祸。
※※
神圣帝国
爱德华陛下发现整个宇宙的政治形态越来越混乱，好几个星系都卷入一场不知名的战乱中，越来越多的星际难民涌向神圣帝国……帝国虽然偏远，但好在疆域无垠，物资不缺，爱德华陛下一边出台政策维·稳，一边收集各种情报了解整件事情的大概形态。
最后被爱德华陛下得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结论，星际已知最高文明abrasax王朝正面临一场分崩离析的战乱，这个稳固数亿年的王朝，在某种的原因下，区区几天，就到了快解体的绝境。
无论那路高人做了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爱德华陛下都会趁机加速这一进程，从红龙号上得到的东西，在帝国里的这七个月里，衍生出不少的好东西来。
爱德华陛下原来计划中拿到与高等文明平等对话的入场券，大概需要五年时间。
现在看来，或许这个时间可以压缩为两年。
逃难外星种族带来不仅仅是让帝国人口大爆发，更有甚者带来大量帝国所有没有的资源。原本帝国会因为这些外星人口混乱一阵，可是有一个名叫陆锐的青年异军突起，带着几个孩子就把外星人口的安置问题给解决。
三岁的温良辰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极罕见全局统筹能力，七岁的温迪居然能压制比他大很多岁的外星人。其余三个孩子，史诏杰负责运走外星人租用帝国领土的‘租金’，小小年纪的巴奕则把‘租界’中物资分发的工作处理的井井有条。
欧罗罗？
欧罗罗在圣剑号上养伤时捡了一只圆滚滚的小猫，据说是圣剑号舰长的宠物，有了那只猫在手，欧罗罗几乎可以在圣剑号为所欲为。她也没有干什么，只是圣剑号名下所有军团，炮台都对准了被爱德华陛下划为移民星的星球。如果星球上有什么异动，小猫很顽皮的，不小心误碰了什么重要炮台的开关就不好了。
除这么点小小的瑕疵，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那些外星种族的抗议，在爱德华陛下轻笑下，外交部都当没有看见。
如果不是帝国军团给力，那些外星种族就不是来‘租’帝国的荒星，而是来抢帝国几个地处交通要地，物产丰富的主星了。
在这场宇宙大混乱中，惟一没有受到任何损失的，大概只有地处偏远的神圣帝国。不但没有损失，反而让星球上的科技又进了一大步。怎么着现在也有伪七级文明的实力。
又过一个多月，在外面事态越来越严重，而帝国边境在某人铁血手腕下全部平息后，有些更具体消息终于送到了开明宫中，从多方面搜集的各种情报里面分析得到的是，造成这场大混乱的原因源于abrasax的基因液在八个月前突然失效。
那么这种在abrasax泛滥数亿年的基因液为什么会突然失效呢？
爱德华陛下和席亲王殿下帝科院首席二爷相视一眼，爱德华陛下首先打破沉默道：“手段太激进了。”
席二爷：“你不能指望一个脑域被攻击受伤的人能干出什么好事？”
爱德华陛下：“这一点上我赞同。以前我总觉得她很天真，现在看来，倒觉得她比我更适合这个位子。”
席二爷这时极严肃道：“你不能为了省事，就让她一辈子当神经病吧。”
爱德华陛下微微笑了道：“哪里有这么严重。她又没有直接毁了abrasax王朝，让宇宙贵族反过来做她的奴隶。她只是用最省事的方法，解除一个她看不顺眼的小问题。”
席二爷差点就信了他妹的鬼话，不过他的良知告诉他，某人这么搅混一池水，脑回路绝对出了大问题。
虽然他一点都不介意某人手段更激烈些，但是搅过头了，就不太好了。
有病还是得治。
终是，他不情愿道：“乔不会同意我们的看法的。”
爱德华陛下挑眉，显然也认同哥哥的说法。
她只好遗憾的收回自己的小心思，并且再度确定自己果然是查尔斯的亲姑姑。
近距离围观了两位长辈堪称戏精的精彩表演，陆军长脸上确实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她的脚尖已经朝着门口的方向。
“陆域长，你怎么看？”爱德华陛下过足戏瘾，终于把话题带回到了正题。
这间不大的书房里只有五个人，爱德华陛下，席二爷，小白皇后，跟着妈咪一起来的小树人，以及陆军长。
至于什么时候自己由上尉变成域长，专门去镇守边境荒星，陆锐她自己都不知道。
“世界痛吻予我，我仍报之以歌。”陆锐的视线对上爱德华陛下，目光渐渐变得犀利，“我认识的席斯是这样的人。”
爱德华陛下温和道：“艾瑞克，我们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看到她性情大变后，也保有这份坚定。”
久久沉默！
久到小树人紧张的揪起妈咪军袍的衣角。
“您什么时候见过灯塔会熄灭光芒的？”陆锐牵了小树人的小手，转身道：“我请假几天，去接孩子她妈，回来后会销假的，陛下！”
小白看了爱德华陛下一眼，然后飞快的吻了一下爱德华陛下的唇角。后者明知故问道：“怎么了，亲爱的。”
小白没怎么了，只是觉得莫明被塞了一嘴粮。
她是有对象的人了，这狗粮她不吃。
席二宝瞪着这些没有公德心的，汪一声就离开陛下的书房了。
哼！
※※
深邃的夜空中，集结着沉霾无际的黑云，偶尔，会有一道绚烂至极的电光至苍穹深处矫游刺下，在这凄冷的深夜，燃尽全部光芒。
罡风正劲，一场滂沱大雨随时便要降临世间。而黑暗，仿若永无完结。
威尔趴跪着胆颤心惊看着从模拟仓中缓缓爬出来的人，那人他连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和地上躺着不停流着口水鼻涕的女人一样下场。
“她说她是我的爱人？”年轻异能者看起来十分疲累，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眼睛已经红得如若要滴出血来，却仍一字字道：“我怎么觉得她不像？”
――她当然不是！
这位公爵夫人不知道从那里得来的情报，知道这一切混乱的源头是这个强大的异能者，她居然敢潜入星耀之塔，偷偷篡改这位的记忆，妄图成为这位的爱人？
当他收到情报赶来时，这个以美艳狠毒著称的女人已经变成一个彻底的白痴，一个美人再美，她变傻的样子都不会好看的，更何况这女人还在极速变老，白发肉眼可见的生长，肌肤肉眼可见的干瘪，很快就变成一具干尸般的活死人。
“威尔，我现在记忆非常混乱，告诉我，她是不是？”
“当然不是，她不是，她不是，您的爱人是……”
十分害怕被这位翻阅记忆，只怕一翻之下，他会比这女人还惨，可是想脱口而出您的爱人是神圣帝国的军人，他却停住了……
然后，用了比上次向那位请求结束这混乱更多的勇气道：“您是因为怕伤害他，才使用模拟器模拟与他再次见面的场景，可是，您已经失败了……两千多次了，您真的要我说出他是谁吗？”
话出，时间仿佛一瞬静止。
过了很久，带着满面泪痕，他再次抬头时，他忽然发现全身上下就连一根小指头也难以动弹。尽管神志万分清明，但无论如何双脚都不听使唤，怎么都站不起来，仿佛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他会死吗？
“威尔，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情就先放一放吧！你去做你的事情，我想休息了。”
听到年轻异能者这么说，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逃出这座高塔，而在他逃出高塔之后，才回想起年轻异能者对他说最后一句话时，那语气似乎有几分绝望和麻木……
高塔之上。
他们大祭司的房间，早就被清理干净。
而这次事件后，塔里又抬出十几个变成干尸的侍从。
经过大祭司这次亲自出手清理，整个高塔由上到下都再没有一个敢动半点小心思。
而被所有人都深深忌惮的大祭司，正仰躺在关闭着的模拟仪中，颤抖着伸出掌心，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她手中被人抢走了，她想找回来，但是两千四百零一那刺眼的数字，也刺痛了她的心。
两千四百零一次都伤害到那个人了吗？
她握紧掌心，感觉指甲在刺痛中深深掐进皮肉里去，酸涩的液体从眼角慢慢流过鼻翼：“我试了这么多次都不愿意放弃，我他妈的到底多爱你啊！”
――我试了那么多次，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现在，我居然不记得你？
――你呢？我这么久不回去，你会不会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