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答案

    秋天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是雨季。

    从前我并不喜欢雨，天色暗淡气压沉重，弄得身体很不舒服，也弄得心情跟雨天一样抑郁。不过，现在我才发现，雨也有好处——洗刷罪恶的痕迹。

    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空气里漫布着潮湿寒冷。我费力地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的伤口，然后往下一按——果然如徐文瀚所说，这次快了很多。

    我不禁冷笑了一阵，然后摸索着四周找到了一件衣服，我顺手套在了身上。

    跟着记忆里的空间，我摸索着，慢慢地向那个“门”走去，可能是躺久了的原因，双腿很不听使唤。

    大概过了十分钟，我终于走到了底。我来到了墙角，顺着墙角一侧向那里伸去，直到摸到了那个把手。

    这时，我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门”会不会是锁着的？不过这个念头随着我按下去的那瞬间烟消云散。

    “咔”锁开了。

    我将把手往外推，意外地推动了，我再用力将那“门”推出去，结果很轻易地就开了，而我因为太用力重心不稳顺势被送了出去。

    外面下着雨，厚重的乌云让我辨认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我掉落在这扇门的外面，是一个标配的装换气的围栏。

    我这才发现，这并不是门，而是窗。我站起身来，围栏里的脏泥打湿了我的裤腿。我穿着浑身是白的“病号服”。

    扶着围栏，往外看，这里依旧是学校，男生宿舍正矗立在我面前，雨点打着我的头发，这里是一楼。

    想着又要跨过围栏走到外界，我顿感麻烦。与其在外面淋雨，还是躺在“手术室”里比较惬意。我已经不在乎“手术室”存在的意义。

    然而，正想回去，转眼的那一瞬，我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草地前，那个身影正在雨中亭立，与周遭的环境形成一幅绝美的“悲”画。

    还没等意识决定，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跨过围栏向那个身影跑去，是的，拖着残缺的身体不顾一切地跑去。

    那身影仿佛知晓了我的存在，背对着我的脸稍稍往我的方向偏了一个角度，可并没有看向我。

    当我好不容易跑到她跟前时，由于肉体的疼痛加上体力不支，一个踉跄扑倒在她面前。

    “你来了。”她现在的声音很轻。

    我没办法立刻站起来，干脆仰着四肢转身躺在了地上，直面着大雨来洗刷我的污秽。

    “陈老师，别来无恙啊！”我微笑着看向她，雨水透湿了她单薄的白衣裙，妙曼婀娜的身姿尽显眼前。

    “你还记得周立明当天对你说的什么吗？”陈童湿润的柳发垂在肩梢，她好像在流泪。

    “当然。让我活下去呗。”我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她的身体。

    “不是这些没用的废话。”陈童还是没有看向我，依旧是目送远方。

    “是那个消息吗？那个足以让学校摆脱本家束缚的消息。”

    陈童听到“本家”二字，终于看向了我，“看来你全都想起来了啊。之前果然是在装傻吧。”

    “不会不会。我也是刚刚才记起。想起以前的我并不是什么好事，对吧陈老师。”我依旧看着她的身体，发育完全且完美的身体。

    “既然都想起来了，不如就说说看，那个‘消息"。”陈童注意到了我的视线，但她好像丝毫不在意。

    “陈老师怎么变得这么着急了？我现在说了的话，我还有命吗？”雨水连同着寒冷的空气放肆地击打着我。

    “你觉得呢？”她说着蹲了下来，饱满的玉器挺在了我的眼前，“好好想想，这么久以来我要过你的命吗？”

    我扭头看了看右手的手指，然后又看向了陈童，“你觉得呢？”

    陈童明白了我的意思，突然抿嘴一笑，“这不都是为了保护你嘛。你死了，我从哪里去得到那‘消息"呢？你应该清楚，这个学校里的竞争有多大。每个人都想活到最后，每个人都想摆脱学校拼命奔向自由。所以，他们为了‘毕业"，尽力地铲除那些威胁着自己的竞争对手。而你，白墨堂，血祭台上杀了老师，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众矢之的。所以，要不是徐文瀚，要不是我，你能到现在还活着？”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想起来，那时黄永对我说的话就是给我最好的答案，而那些不知不觉消失的“牺牲品”也是如此——都是竞争之下的失败者。

    “所以，你这么保我，不止是因为那个‘消息"吧。毕竟这种东西，肯定不止我一个人知道，但也不会有更多人知道。

    让我猜猜另外的原因，比如周老师如果死了，那么只有我才知道他的尸体在哪？”

    听到这句话，陈童的表情瞬间僵了起来。

    “或者是……例行公事？”我发现我的面容不再难以控制，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流出。

    “行了！”陈童站起了身，一滴咸咸的“雨水”滑进了我的嘴里，“你能不能告诉我，周立明是否还活着？”

    “如果我不说，是不是又要把我送去你的‘房间"？”我明知故问道。

    “我知道我现在已经拿你没办法了，不管再怎么折磨你也无济于事。呵，真是可笑啊，现在的你的确比之前的你还可恨。”陈童转过身，准备离开。

    “陈老师，你比以前更性感了呢。”在陈童离开前，我撩了最后一句。

    “白墨堂，你知道吗？我开始有点怀念那个愚蠢又狡猾的你了。”陈童说完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了女生宿舍。

    那个愚蠢又狡猾的我此时正在我的脑子里挣扎。

    陈童离开后，我坐了起来，转身看向女生宿舍，那里面应该还有个我放不下的执念。

    雨一直很大，我光着脚站在雨中，雨声貌似盖住了一切声音，周围变得很安静，学校变得很安静。

    我并没有想起一切，包括那个所谓的“消息”。我只知道有那么一个东西。

    记忆有时候真的很捉弄人，让你知道题目却不告诉你答案。

    梦里的那个场景到底是在干什么？

    不过，我总算看清了一些事情，那个我原本的归宿——一方心灵福利院有我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