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梦魇
在手术室里，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也自然不知道昼夜的更替。
我不停地在强烈的疼痛中挣扎，直到麻木，直到意识的模糊。
可我无法触及我期待中的沉睡，每一次疲惫之后，疼痛就又会让我清醒，反复如此……折磨远比疼痛更加恐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精疲力尽再也无法挣扎时，赤裸的上身淌出的汗液已经浸湿了背后的床单。
之后，我终于陷入了沉睡。
“一方心灵福利院……”
“三年前……在搞什么实验……不过听说福利院院长经常让这些孩子互相残杀……”
“他们好像一开始就认识一样……”
“逃出去！”
……
“你是谁？”我明明在一个很亮的房间里，但那一个角落却深陷似的黑暗。
我好像很确定那黑暗的角落里有人，但我却看不见他。
我小心翼翼地向那个角落走去。
“你是谁？”我继续问，他好像坐着。
就在我逐渐走近那个深幽黑暗的角落时，我听见了什么滴落的回荡。
我突然停住了脚步，这个房间好安静。
“你想知道我是谁吗？”他说话了，声音很模糊，但我却很清楚他在说什么。
“想……”当我说出第一个字时，一股强烈的危险感顿时朝我袭来。我后退了一步。
“真的吗？别骗我，你总是骗我。”他貌似认识我，可我不知道他是谁，那黑暗里的人会是谁。
“那你会让我出来吧？”他的声音貌似有些稚气。
他出不来吗？
“你不能自己出来吗？”我又向那个角落踱了一步，想试图看清那黑暗里的人，但还是不敢太靠近。
“嗯……”他仿佛在隐瞒什么，“要不你过来，过来看看。”
“看什么？”我又靠近了一点，但还是与那个角落保持着一定距离。
“看我啊。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你过来看就知道了。”他好像是笑着说出口的。
可是，那个角落如同鬼魅的黑暗，我怎么也不能说服自己靠近它。
就在我犹豫之时，他开始急躁。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他的声音发生了转换，说出这句话的声音是个女人。
“为什么不过来？”又是个小孩子的声音。
“你在害怕什么！”是一个大叔的声音。
“放我出去！”这一次的声音很尖锐，充斥着痛苦与折磨。
我好像想起了什么。
“不，我知道你是谁了。”我向后退，当我意识到他是谁时，才发觉四周已经开始变得昏暗。
方才的明亮不复存在。
“白墨堂，要活下去啊。”周老师突然出现在我身后，四周转换成了血祭当天的场景，可之前角落的黑暗还存在。
顿时，胸口一阵剧痛，手术刀完整地插进了我的左胸膛。
我痛苦地拔出那把刀，就这时，场景又变了。
我来到了一座废墟之上，我知道这里，这里是一方心灵福利院。
“白墨堂！”身后有人叫我，我下意识回头，此时已经感受不到胸口的疼痛，手中的刀也消失了。
“白墨堂！”柳千凝像一只在跳舞的蝴蝶向我飞来。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一方心灵福利院？
我呆愣地站在原地，她扑似的抱向了我。
“千……千凝？”我不知所措。
“再见了，白墨堂！”柳千凝的口吻说出了这句熟悉的话。
话音刚落，地面塌陷，我和柳千凝一起坠入了教室。
落地的瞬间，落在我身上的柳千凝变成了一个看不清脸拿着刀的男人，他毫不犹豫地将刀刃上最锋利的那端悬落般狠狠刺进了我的胸膛。
我无法动弹，任由摆布。
刀刺进我胸膛的一瞬间，身后的地面再次崩塌，我坠入了海里。
海里的压强试图缓冲将我打下来的力，可我就像一个落进空井中的铅球，无尽下坠。
我无望地任由下坠，直到窒息感遍布全身。
窒息所带来的痛苦并没有让我的本能反应提起兴趣，就这样无挣扎地看着还照映在海中的光晕一点点被四周的黑暗吞噬……
身后无尽的黑暗就像是母亲一样，宽容且温柔地抱住了我，抱住了因为无法死亡而一直窒息的我。
我安静地游离在黑暗里，冰冷的海水带给我冷酷的温柔，让我安心地随着漩涡去往更深的深渊。
我本就身处深渊，所以我感受不到他们对我的恐惧。
“看吧，你还是进来了。”
……
(第三人称剧情)
清晨，新雨朦胧，还算宽大的草地已经湿透了。
龚乾一无力地躺在草地上，身体已经被剥光一丝不挂，但显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漂亮的皮肤与肌肉，而是浑身无处不在的鞭打得皮开肉绽的伤。
东宇把一件黑色外套盖在了龚乾一的身上，尹元昊向东宇使了个眼神，两人一起将龚乾一抬了起来。
“走吧，趁宿管还没醒。”尹元昊抬着龚乾一的两只胳膊。
东宇点了下头，然后跟着尹元昊的脚步将龚乾一小心翼翼地抬向宿舍。
龚乾一被他们抬到了男寝宿舍一楼的104室，而自龚乾一被抬到床上至此也没有一丝对外界刺激的反应。
“放心吧，小佳会有个好归宿的。”尹元昊说道。
“尹哥，怎么办？”东宇看着毫无动静的龚乾一很担心，要不是确定了他还在呼吸，不然一定会认为已经死了。
“看来陈童这次的是下了死手啊。”尹元昊摇了摇头，“不过，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乾一这样。”
说完，尹元昊开始了他独有的思考。
尹元昊在隔壁床坐了下来，他弯下腰将双手搭在双膝上并托着下颚。
他的眼神凝视着对面的墙壁，然后逐渐开始空洞……
东宇在尹元昊思考的时候从不会打扰他，于是自己悄然站在门口把风。
自从月考之后，男寝宿舍的人数少了很多，从而在住的人坐落的寝室位置疏散。校方倒也没有要求他们进行重新排房，于是整个宿舍整体上安静了不少。
可安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男寝的宿管就会更容易发现违规的学生，而违规的学生会如何处理，他们不得而知。这恰恰是最可怕的。
这也使得东宇一直紧盯着宿管的房门，不敢松懈。
“东宇！过来。”十分钟后，尹元昊站了起来。
东宇走到了尹元昊的面前，紧张的神经松下的那一刻他看向了躺在床上的龚乾一。
“现如今，我们只能去找他谈一谈了。”尹元昊虽然在极力掩饰，但还是露出了一丝不屑。
“谁？”
尹元昊伸出食指指了指上面说道，“徐文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