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活着只不过是一种侥幸
不知道从何时起，那所谓的正常的生活已经开始被我淡忘，我也逐渐在不知觉中融入了育英高校的环境。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很不现实，对我来说很不现实。
但一次次面临的恐惧和血腥的杀戮又那么的真实，真实地似曾相识……
我到底怎么了？
“喂！”
是谁在叫我？
“白墨堂！”
是……谭乙申吗？
“喂！”
……
随着一阵晕眩感的袭来，我貌似躺在地上，后脑勺很疼。
“我……怎么了？”我睁开了眼，在一阵短暂的目眩后，我看清了那个叫我的人。
“怎么突然就晕倒了？”那人想把我扶起来，“你之前也这样吗？”他关切地询问我，一脸的善人模样。
这里怎么会有什么善人。
我在他的搀扶下坐了起来。在我慢慢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后，抛开了他拦在我腰上的手。
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并不会是谭乙申那样的人。
“你没事吧？”他又一次的询问让我很厌恶。
伪善。
我并没有理会这个人，然后独自起身准备回到后排的位置。
我为什么会晕倒？这我本人也不清楚，只是黄永的话给我留下了冰冷的恐惧——无论是谁，死亡所留下的残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在那之后，我就突然没了意识。
而现在，我认清了一个我不得不承认的现实——我现在还活着，只是一种侥幸。
如果在起初我能风平浪静地度过一个月，那么是因为徐文瀚在我身边。即使我现在有多么恨他，可我也不得不感谢他，让我不会在月考前提前淘汰。
以前也许不会察觉，但现在想想，死亡又是离我有多么近。
然而，看着右手的那三根断指，还有一身被陈童刻下的伤痛，这副残缺的身体已经不能再让我这么幸运地活下去了……
我向着后排位置走去，扶我的那人已经被我抛在了身后，我不感激任何人。
现在，活着是我最大的奢求，为了活着，我可以付出一切，背叛一切，因为只有活着，才能得到我想要的自由，因为自由，我才步履蹒跚艰难地走到这一步。
但是，我现在身负伤痛，行动很不便，要是能够找到另一个人来做我的保护伞，那么我会少掉许多忧虑。而到现在为止，能够担任这一位置并且看起来可靠的就只有那个人——龚乾一。
可是，他现在在哪呢？要是被陈童给弄废了，那对于我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
所以，我得找到他。
拖着身体回到位置后，窗边的阳光找了进来，我以为会很暖，可吹进来的风却让我感受到了光的冷。
我看向了身旁柳千凝的位置，她貌似还没有回来，桌上的眼镜盒是白色的。
“嘿，你知道吗？那妹子的身子真不错！”这个让我厌恶的声音回来了，“回来的时候我看见柳千凝提着个袋子进了厕所。于是我就在后面偷偷跟着，然后在她的隔壁间的下缝看到了……”胖子一脸猥琐贱相地看着我，“那身材，不仅是婀娜啊～”胖子边说着边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他所看到的身形。
“恶心。”这个词我说的很小声。
胖子见我一脸无趣，就更加来劲了。
“诶，你就不想知道那妹子的身材到底咋样吗？”他又将半个身子探了过来。
我很想离开，可是身体上的疼痛还没有得到完全的缓解。
“呵，就算你不问，我也会说的。”胖子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我告诉你，那身材……啧啧……简直是肤如凝脂妙曼身姿!而且还没有戴罩，你懂的……那饱满程度，我想我们班可没有发育得这么完美的。我真的，真的好想上……”
胖子说着说着抿了抿口水，“反正啊，我打算在血祭日前动手。怎么样，兄弟，到时候你可以来蹭蹭。”胖子又向我靠近了一些，他身上那股油腻肮脏的臭味开始扑鼻而来。
“滚！”我第一次带有愤怒地说出了这个字。
我不知道为什么愤怒，但我能确定的是，要是这胖子敢碰她一下，我一定会把他做成人彘!
“切，我还不想分享嘞！”胖子白了我一眼，一头的发屑飘在了我的桌子上，然后转过了身。
厌恶，憎恨，我对眼前的这个胖子充满了敌意，如果可以，我今天就想把他头砍下来，把他的身体切成碎块喂猫。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冷静……
等到我冷静下来后，刺耳的铃声响了。
这一刻，我视线不由得转向了后门。
她把长发扎了起来捆成了马尾，并且换了一身洁白的长裙。她像是迎着风而来……
我本想欣赏这久违的感觉，然而，胖子说的话再次在我的脑中回荡，想着他那肮脏的眼睛玷污了柳千凝的身体……
“杀了他不为过吧？”一个声音在我的脑中响起。
“反正在这里杀人是很正常的事情，更何况是一个让你万般厌恶的人。对吧？”
“想做那就去做吧，在这里做的一切是不会被追究的。你知道的，近乎想做什么都可以。”
……
真的……可以吗？
我真切的想过，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一直在压抑着这种想法，就像是压抑着什么不能被放出来的东西。
而现在，我被脑中的声音和本能的压抑所折磨着。
就在这时，那个令人窒息的脚步踏进了教室。
“同学们，今天，我们来学习如何朗诵！”胡信将双手重重地砸在讲台上，冷峻的表情里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激情。
“在此之前，你们先得把嗓子打开！”胡信从讲台上走了下来，“现在这里可没有杂种，所以全部给我吼出来！”他近乎咆哮地向我们命令。
然而，许久没人发声。
这样的要求是谁都会认为很弱智。
可是，以前的二班的人，可不这么认为。
“朝天莫过云中海，入地莫要鬼河游！”前排的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吼出了这句话。
“还不够！”胡信雄浑的吼声就像是一只庞然巨物沉稳的咆哮。
此时又一个前排的人站了起来，“朝天莫过云中海，入地莫要鬼河游！”我记得这个人，她叫李卯。
“不够！不够！”胡信快步走了起来，他不停地环绕着整间教室。
等到胡信再次走上讲台，他又一次将讲台拍得震耳欲聋，“听着，要是你们还吼不出来，下一个拿去做人体标本的就是你们！”
几乎是他说完的瞬间，前排的好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他们吼着，撕着嗓子吼着，可胡信还说，“不够！”
于是，更多人站了起来，直到除我和柳千凝以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他们疯魔地吼着，像一群地狱里的亡灵在朝上痛苦地吼着。
我看向柳千凝，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之前被胡信叫去的那几个人的神态一样，一副没了活人气息的皮囊。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在意她，我明明恐惧她……
就在全部人都在狂吼的时候，我以为胡信不会发现我和柳千凝，可他还是来了。
“不！够！”胡信愤怒地看着我。这时，全部的声音瞬间荡然无存。
“为什么不吼？”胡信看着我，这句话像一声问候。
我没有回答，或者说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看着他的眼睛，在他的眼里我仿佛是个担惊受怕的孩子，一个蹲在墙角里不敢呼吸的弱者。
此时，胡信慢慢地把身子凑了过来，这个情形似曾相识。
“去死吧，像你这样的人不配存在。不然接下来可就是生不如死的折磨……”他在我耳边轻语，用温柔的语气说着让我痛不欲生的方法。
此时，我意识到，我的活路只有死路一条。
原来，当初跳楼的那个学生心甘情愿的死亡，是因为比死亡更恐怖的是漫长的绝望的活着。
那种活着就像是被剥夺了一切感官，然后被束缚在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那个地方没有声音，没有光亮，只有一片黑暗和死寂，并且有一台足够让人维持生命活动的机器，然后在那一直活着直到老死，永远不会获救。
那里是一具棺材，但里面的人还活着。
如果我能侥幸地活下去，那么那是多么漫长的折磨……
“朝天莫过云中海，入地莫要鬼河游！”我站了起来，以最大的声音吼了出来。
眼前的这个男人背着手，又看向了一旁呆坐的柳千凝，“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