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蔡疏墨踏进课室时，同学们在热烈讨论些什么，坐下来细听，月考具体成绩还没公布，就有同学从老师那里得知了大概的排名。第一名又是梁卓然，蔡疏墨紧随其后位居第二，这对于其他同学来说是常事，但她十分惊喜，这是真的由她自己考出来的成绩，是对她的认真学习的认可，顿时充满动力，还能再学一百年！
系统也同样听到这个消息，【恭喜你啊，宿主。】
蔡疏墨收下它的贺喜，“谢啦，这也离不开你的帮助。”
这次物理题目比其他科目更难，有部分短板学科是物理的同学排名都掉了不少，冲刺班对成绩排名更加敏感，毕竟由级排名前五十的学生组成的班级，现在排名还被平行班的学生超过，自尊心强、心态较差的都要崩溃了。对此有些学生相当不满，争论着就只有一门学科提升难度是不是有点不公平，整个上午几乎都在争吵这件事，上课时先暂停，下课继续讨论。
第三名也是爱看热闹的，去跟着吵架的学生看戏，时不时加几把火。而梁卓然和蔡疏墨这对同桌相当安静，与战火毫不沾边，而其他人也不会主动找他们争论，毕竟人家全科目都学得好，也没资格去嫉妒，怪自己不够努力。
李珍怡来找徐惠与陶雨霏找安慰，几人虽然在试卷上没吃多大亏，但也被考得好的学生给挤下去，刚回学校就在听八卦的蔡疏墨才想起从家里带回来的牛轧糖，她先拿出自己那份，递给前面满脸愁容的几个女生，其他尝过蔡疏墨做的饼干的同学见到也凑过来，人人有份，她分给周围的同学。
蔡疏墨的牛轧糖给这惨淡气氛带来彩色，上一秒情绪低落的女生们看到这卖相精致的糖果也兴奋起来，有种说法是甜点会让人心情愉悦，现在看的确如此。向她讨糖果的同学都吃上了，蔡疏墨把遗忘的那份送给梁卓然。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的，我给你多装了点抹茶味的。”
梁卓然不会觉得蔡疏墨送他自己做的东西是理所当然，习惯是种很可怕的东西，有人会因为一直送东西给自己的那个人突然给其他人送了，补个自己送而生气，梁卓然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别人对自己的好不是理所当然，同时也要保持感恩之心。
“你送的东西我都很喜欢，谢谢。”
梁卓然接过她手中的袋子，犹豫着说些什么来感谢他的同桌，但他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错过了开口的时机，蔡疏墨已经被徐惠引开注意，讨论着牛轧糖的制作步骤，梁卓然只好将话咽回去，心里在想着该送什么东西回礼比较好，她都给自己送了这么多自己制作的东西，不回礼好像不太好意思。
食物的话平时就可以请她吃，玩偶他也不太了解蔡疏墨喜欢什么，衣服那些更没必要。要说二人的共同话题，就是音乐与书籍，或许给她送小说也不错？梁卓然实在想不出该送什么好了，网上的回答不太靠谱，问兄弟又会被起哄，两者都不可靠，还不如相信自己。
应该……能行吧？
课后陶雨霏再次拿着张空白的座位表，让同学们按排名顺序选座位，又到了每月换座位时间，梁卓然位置没变过，蔡疏墨依旧坐在他的身边。
一是当男主同桌方便攻略他，二是这个位置太好了，正对着黑板，老师无论在哪一边板书都能看得清楚，并且附近坐着的都是班上名列前茅的同学，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只要转过头就能和其他人讨论。
除了同桌以外，蔡疏墨的前后桌都没变动，就算能自选位置，不少人还是选择坐在玩得来的朋友附近，不想和他们分开。隔了一条过道，蔡疏墨右边的座位换了个人，变成了女生，留着头还比她更短的短发，十分干练。
蔡疏墨记得她化学成绩很好，但英语方面相对较弱，似乎是想和蔡疏墨她们一起复习。蔡疏墨没什么所谓，也欢迎对方来找她问问题。
尽管不太服气，但学习还是要继续。班上的学生上午吵了半天，下午就不再说话埋头做题，看着写满解析和易错点的试卷，默默给自己打气，希望下次能考高分。有同学过来向梁卓然和蔡疏墨讨教学习方法，她毫无保留地向对方展示了自己的习题册，题海战术虽然枯燥但真的很有用。
其实蔡疏墨也在物理上吃了亏，不过她其他学科的分数上去了，把物理上丢掉的分加回来，才保持住第二名的位置。发现自己哪方面有问题，她把试卷上不确定的题目都整理出来，虚心向她的同桌寻求帮助。梁卓然也细心地为她分析讲解，附近的学生们也凑过来旁听。
将题目记录在错题本后，蔡疏墨翻出压在课本下的物理习题册，先把其他学科放到第二顺位，她现在急需刷题冷静一下。
晚自习结束时蔡疏墨刚好在解题，不想打断思绪，就决定做完这道题再离开，等她写上答案后抬头一看，课室上只剩下三两学生，其他人早就放学离开了。
她收拾好桌面，去洗手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背上书包准备回家。教学楼仅剩几个课室还亮着灯，其余地方漆黑一片，看来她做题的确花了不少时间，学校都没几个人了。
用脑过度后肚子感觉特别饿，蔡疏墨决定去便利店买份鱼丸吃。
便利店中设有座位，供客人坐下用餐，蔡疏墨刚进便利店就看到有个穿着六中校服的男生背对她坐着，她扫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但那个书包看着很眼熟，再认真细看，原来是她同桌啊。
遇到认识的人，蔡疏墨凑上去打招呼，“你不是放学就走了吗？我以为你都回到家了。”
没想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梁卓然回过神来，转身一看，也有些意外，“我有些饿了，所以想吃点东西再回家。”
蔡疏墨看到桌面上有饭团包装袋，点头道：“这个时间点我也觉得饿了，你吃饱了吗？”
“嗯，刚吃完。”梁卓然其实不太饿，但他不想那么早回家，所以才来到一个可以坐下的店，干坐着也不太好，他随意挑了个饭团，边吃边发呆。
“那你要回家了吧，我们明天见？”蔡疏墨也没有留他的意思，对方都吃完了，说不定准备离开，她刚好碰到打声招呼，梁卓然出于礼貌和自己聊天，她就不要阻碍别人回家了吧。
梁卓然不想走，找理由留下，“没事，我等你一起走吧，反正都在这里坐这么久了，再坐多会也不会被店员赶走的。”
蔡疏墨也没拒绝，“那行，你在这里等下我，我很快回来。”
货架上摆放着第二瓶半价的果汁，蔡疏墨拿了两瓶，她准备分一瓶给梁卓然。拿着一直惦记的鱼丸，她回到梁卓然旁边，男生已经清理好桌面，十分干净。
蔡疏墨把果汁放到他面前，“请你喝的，感谢你等我啦，我很快就吃完，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梁卓然惊讶道：“谢谢。不过你还是慢慢吃吧，我不赶时间。”
见蔡疏墨吃得匆忙，梁卓然帮她拧开瓶盖，让她方便饮用，葡萄汁酸酸甜甜的香气争先涌出，他也喝了一口蔡疏墨请自己喝的那瓶，味道很不错。不知道是他的心理作用，还是蔡疏墨的眼光好，她给自己推荐的食物就没有难吃难喝的，是自己之前未尝试过但第一次就爱上的味道。
蔡疏墨也是真的饿了，鱼丸分量不大，她几口就吃完了，再喝几口果汁帮助咽下，胃里有些东西也没那么难受了。她把塑料碗扔进垃圾桶，平时携带的湿纸巾也发挥上用场，把自己整理干净她才看向身边的人。
“我吃完啦，走吧？”
“好。”
去地铁站还要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此时正是红灯，梁卓然和蔡疏墨在路边等候。在温暖的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得特别温柔，梁卓然心中一动，埋藏在心底的话冲口而出。
“……我有件事情想问你。”
听到他的话，蔡疏墨不由自主跟着紧张，“啊？你问吧？”
话说出口梁卓然就有些后悔，稍作纠结，还是说出心中在烦恼已久的事，“我……我有一个朋友，他父母感情不好，准备离婚了。”
你说的这个朋友不会就是你自己吧——听到这个开头，蔡疏墨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她点头表示听到，让男生继续说，一边在心里喊出系统。
“系统，原著里好像也有这个男主爸妈离婚的情节吧？”
【是的，你并没有记错，梁卓然的父母最后分开了。】
蔡疏墨梳理了下剧情，“离婚后，他好像是跟他妈妈一起生活吧？”
【没错。】
梁卓然还在犹豫着用词，说的话断断续续，蔡疏墨干脆把人拉到一旁让他继续说，免得站在路中间挡着身后要过马路的人。
梁卓然斟酌许久，“就是，我朋友他父母没什么感情了，但因为我朋友正在读高三，为了不影响他学习，他的父母就选择硬拖着不离婚。他父母以为我朋友不知道，但实则他一清二楚。”
“我朋友他因此很烦恼，不想成为二人的负担，他更希望父母痛快离婚，但他也不知道离婚后他应该跟着爸爸还是和妈妈生活。”
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终于说出口，情绪也得到宣泄，梁卓然松了一口气。蔡疏墨十分聪明，他觉得女生能听出来他说的是自己，但同时也不太想让女生猜到，这种复杂的家庭琐事谁都不想经历。
“你觉得……他怎么做才好呢？”
梁卓然低着头，稍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偶尔有风吹过，拂过他的头发，蔡疏墨觉得他此时看起来十分脆弱。本来想用开玩笑的态度去安慰梁卓然，她想了想，还是认真回答吧。轻松语气或许能让气氛缓和，但也不太尊重真心求问意见的人。
她不知道原著中梁卓然也是问过别人才做出决定还是如何，她也不想为了按照原剧情发生而建议他选择跟着母亲，她只表达自己的想法。
“既然选不出，那不如两个都不选呗。你……你朋友他已经也成年了吧，又不是需要监护人时时刻刻看护在旁的小朋友，可以独立生活。”
当然，她这话也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蔡疏墨补充道：“就是经济方面是个问题，如果不想依靠父母的话要自己赚钱，这点比较难处理。”
这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梁卓然愣愣地看着蔡疏墨，女生表情不像开玩笑，是经过思考后提出的建议。
梁卓然也没想过这个可能，喃喃道：“……谁都不选？”
蔡疏墨点点头，“你们好像都不知道我家里的事吧，我父母从小就把我丢给外婆照顾，两个人一直在外地工作，别说见面，电话都不多打一个。我活了这么多年，就只有在领生活费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父母还活着。”
这话说的的确有些难听，但也是事实。金钱就是所谓的弥补，作为他们的‘爱’的代替品——给你的钱越多，就代表我们越‘爱’你，即使我们不在你身边十几年，我们还是在意你的。
“我对于家庭没什么概念，我也没法假装感同身受的样子去建议离婚的孩子该跟谁，只能根据我自己的经历表达我自己的看法。”
梁卓然没想到她家庭情况是这种情况，光是听着就觉得难受，虽然他的父母感情不好，但两人都很爱他，也很关心他。他想象不出来蔡疏墨过着怎样的日子，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给人的感觉就是独立自主十分洒脱——她是如此孤独。
女生语气平淡，表情也没多大变化，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把自己的经历说出来也冷静得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梁卓然有些心疼。
过多的安慰她也不需要，梁卓然也只能道歉，“抱歉，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没事，我也不太在乎。”蔡疏墨耸耸肩，“说出我自己的故事不是想让你内疚，而是给我的回答做出验证。我虽然不跟父母一起住，但我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你那朋友可能也要考虑下这个。”
蔡疏墨提供的方法他的确没想过，他只想着如何才能做到不伤害任何一方，忽略了还有其他可能，或许也是一种可以考虑的选择……
梁卓然若有所思，“谢谢你的建议，我……我会告诉他的。”
他似乎有自己的答案了，蔡疏墨也松一口气，打趣道：“站在路旁我快被风吹成冰棍啦，早知道要你请我喝杯热饮，我吃大亏了。”
刚才为了他说出自己的故事，现在为了照顾他的情绪还主动活跃气氛，梁卓然看着女生的笑脸，心中一片柔软。
——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呢，想告诉你所有心事，内心为你敞开，我根本做不到不喜欢你。
梁卓然伸出手为女生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温声道：“不会让你吃亏的，你什么时候想喝，我都可以请你，想喝多少杯都行。”
他触碰到自己头发时，蔡疏墨的心跳瞬间加快，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好，好啊，你等着吧，我会使劲薅你羊毛。”
梁卓然收回手，脸庞也有些发烫，掩饰地移开视线，“也耽误你不少时间了，我们走吧。”
蔡疏墨干笑几声，“是啊，哈哈，还好距离末班车还有一段时间，不怕没法回家，走吧走吧，再站多会我要冷死了。”
双方都没有再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讨论月考题目，学习是尴尬时最方便聊的东西。乘坐扶手电梯下去，蔡疏墨搭乘的那班地铁刚好到站，她匆忙地向梁卓然道别，便快步赶上车。梁卓然站在一旁目送她离开，直到最后一节车厢消失在视线中，他才移开目光。
确定下来的不仅仅是跟谁一起生活的答案，还有他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