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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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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着范咏稼坚持,到最后,衣服定好往大里做,只让丫头帮着量脚好做鞋,毕竟这个大了还真不行。

    三个丫头走了俩,留下一个,跪下来磕了头,认了主。

    “奴婢梦榆,化蛇大人吩咐我来给小姐梳头,听小姐吩咐。”

    范咏稼好日子只过了几年,小姐派头还没成型就已随“疯”散去,如今也不惦记这个。她一心盼着能在府里领工钱,自觉和梦桃她们是同一等。因此,她诚惶诚恐地唤梦榆起身,反复叮嘱:“不必跪也不必磕头,不需自称奴婢,咱们姐妹似的处。”

    梦榆不仅人留下,还带来一匣子首饰,打开捧到范咏稼身边,让她过目。

    范咏稼头皮一紧,小声和梦桃商量:“这是怎么回事?不会是……我兄长怎么了?”

    她蹭地站起来,那焦急模样,惊得梦桃赶紧说:“刚耳鼠大人说,你兄长好转了些,吃过药,发了身汗,擦洗过。他问起小姐,安了心,又吃了些粥,才睡下。”

    “那就好。”范咏稼重新坐下,摸摸脸颊,心里还是不踏实。无功不受禄,正经做活拿工钱心里踏实,但这些首饰,太贵重,来得莫名其妙,她可不敢拿。要说功劳,她这也没干啥呀。

    好在疑问很快有了解答,溪边大人派人来给她一封信。

    范咏稼小声和梦桃说:“是让我扮大家小姐呢,好混入她们之间不露馅。”

    这就说得通了。

    梦桃不多话,看她仔仔细细在翻那一沓留下的纸,便安静守在旁边。

    范咏稼看得头疼,放下纸,突然想起一个疑问:“梦桃,为何府里的大人,名号都这般……不寻常?”

    “王爷幼时喜欢读《山海经》,府里的人,宫里指派下来,王爷全让改了名。大人们各有差使,只是王爷觉着难记,就全称大人。”

    “哦哦,这书讲的是……”

    “神、怪。”

    范咏稼面上显出些新奇。

    梦桃知情知趣,主动说:“我给小姐找来解解闷。”

    “哪处有,便借一本吧。”买书要钱啊!

    梦桃笑,应道:“我知道了。”

    不敢妄动引人怀疑,范咏稼憋在屋里待着,琢磨琢磨那些“自由之语”,闷了就拿出那《山海经》翻一翻。

    “我记得,王府里有个马腹大人吧?”还是收揽佟世伯那位。

    “是,管外头往来之事。”

    范咏稼瞪着眼睛,继续问:“你看看这,‘其状如虎,其名为马腹,人面虎身,其音如婴儿,是食人’。为何取这样的名?梦桃,你们……你们不怕王爷吗?”

    动不动拎剑砍人,是什么样的心思给属下取这样的名啊,杀人还不够吗?还要食人。怎么就没人管管他呢!

    梦桃摇头,仔细解释:“小姐莫要误会我们王爷,他性子不大好,人却是十分的好。王爷最烦人情客套,说有些人口蜜腹剑,就得一个食人的去克他们。”

    范咏稼一脸质疑,梦桃接着说:“小姐不是奇怪,为何每日只问来问去,不曾严刑逼供吗?王爷和大人们都知道你有隐瞒,但只要没明着作奸犯科,王爷是不许大人们对人动手用刑的。她们那些也是,虽是抓来问讯,可都是好吃好喝地供着,没受一点儿罪的。”

    是啊,兰蕊儿和她,都吃胖了。不对,兰蕊儿说对面那个什么大威受过刑的。

    “那……那个怎么用刑了?”

    梦桃显然消息灵通,仔细道:“小姐,她和你们不同,是背着人命官司的。你可曾听说,前阵子,槐花巷出了桩事。有那好人家的女子,被人调戏羞辱。我们王府的人,逮了那杂碎,打他个半身不遂,原本这事就这么过了。偏那陶小姐,三番四次大张旗鼓跑去女子家,非要拉她去官府告那歹人,说她不该懦弱,只顾自己安乐,要什么‘勇敢站出来’。原本压下去的消息,就这么被那些闲人散了去。那女子受不了指点,自尽了。这陶小姐还到处宣扬,自个是一腔热血要帮那可怜人讨公道呢,见天的嚷着‘女人要站起来’。这等子人,害了人性命,还要人感恩戴德,你说可恨不可恨?”

    居然是这样的!

    范咏稼气得攥紧了手,一点也不觉得用刑过分了。

    也不知那陶小姐是怎么想的,丝毫不顾别人处境做出这样的事。于她,到底又有什么好处?

    倒是王府处事,简单粗暴,却十分有效。

    梦桃学武出身,自小就把侠义刻在骨子里,对自家王爷,那是又崇又敬。而这范小姐,亲和可爱,她也喜欢的。

    “小姐,可千万别听信别人胡说,王爷不是疯子,他那是赤子之心。他老人家性子有些躁,看到什么不平事,就有些顾不上,劝劝就好了。你不用怕,王爷是最讲道理的人,小姐心地纯良,王爷心里有数的。”

    “那蛮蛮是何人?”

    梦桃不妨她还知道蛮蛮的事,诧异过后接着解释:“蛮蛮是宫里娘娘赐下的,来的时候就叫这个名。我听人说是她坏了王爷的规矩,这才惹了大怒,挨了刺,被押回宫里去了。咱们王爷最得圣心,皇上最是信任,可也架不住宫里那些个动鬼心思。”

    既然八卦上了,范咏稼大着胆子问起别的:“王爷多大了?看着……”

    有些男生女相,清秀幼气,偏脸板得老大人一样,不生气的时候,看着怪可爱的。

    “王爷是闳治十八年生,九月千秋便十七了。我们王爷俊美,定能找个神仙似的王妃来配。”

    比我还小上一些呢,范咏稼听出梦桃对王爷的满腔敬意,点头附和道:“必是那十全十美的贵女。”

    梦桃笑了,刚才那话,是她记着天吴大人吩咐,故意说的。她不信也不希望范小姐是那猥琐之辈,还好还好,小姐真没对王爷有什么妄想。

    住进来的第四天夜里,兰蕊儿例行问话回来,终于忍不住,主动来找她了。

    梦桃故意板着脸,盯着她审视。

    范咏稼装出一幅委曲求全的样子,哀求道:“梦桃姐姐,劳驾帮我去催催那大夫,我实在是受不住了,哎哟。”

    梦桃装出些不乐意,不放心的模样,范咏稼再求,她才哼一声,带上门出去。

    她一走,范咏稼“松”了一口气,挤到兰蕊儿身边,小声道:“可算走了,为何你身边没有……”

    兰蕊儿一屁股坐下,瘪着嘴吹了口气,不爽地说:“本来是有的,跟了些日子,叫走了。她在的时候,我做梦都捂着嘴呢。哎呀妈呀,这样讲话,太烦人了。娘希匹的臭封建,我今天跪了十几分钟,膝盖都要跪烂了。要不是晚期没得救,我才不来这鬼地方。这王爷也是个窝囊废,带一堆青铜属下,能办点什么事啊?成天问来问去就那几个现问题,我都招了那尼姑和妹子,他们偏不去抓那黑中介,只抓着我们耗时间。你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说真的,我还巴不得他们捣了这团伙,毁了那通道。来的人越少,我们越有优势啊。我网瘾重,本来就是个学渣,签了合同才匆匆忙忙记了几首诗,背了几个公式,过来又忘了一半。现在我都不敢轻易作诗,你知道吗?有两个傻逼作诗重复了,闹得公开撕逼。你说,要是再大把大把地来人,我们还怎么混?要是混不出个名堂,花那么多钱来这过憋屈日子,又有什么意思?诶,对了,你写了哪些诗出去,我们俩对一对,免得重样了。”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段,范咏稼头嗡嗡的,只得抓紧摇头,她真没什么正经诗作传出去。

    兰蕊儿悟了,说:“难怪你被抓得晚。我才出了一首《静夜诗》就被抓了来,搞得我还以为是霸道王爷看上我了呢。屁啊,被当成个宠物关起来养。你说,这王爷多大了,长什么样,讨了老婆没有?这里的下人,都是些锯嘴葫芦,什么都问不出,给钱都不说。”

    范咏稼接着摇头。

    兰蕊儿把圆杌拖得离她近一些,拍拍她肩膀,鼓励道:“你这人也太老实了,我跟你说,将来肯定要吃亏。你身上这个,是旧衣服吧,这么不合身,我们都是做的新的,你怎么……你是不是得罪了人?”

    范咏稼垂头去看散开来帐子似的大裙幅,被兰蕊儿当成默认和难过,她继续说:“难怪你的丫鬟一直跟着,你想想看,是哪里得罪了人,千万别像陶淑华那样,被捉去受刑啊。”

    “嗯。我知道的诗,有《咏鹅》,《江雪》,《游子吟》,《秋思》,《蝉》,《把酒问月》,《游园不值》,《忆江南》,《咏柳》,《春晓》。”

    这里头,有些是秋,有些是春,有些是冬,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有感而发的?

    “妈的,我会的几首,都被她们先搞了。我去!”

    去哪儿?

    还好及时压下了问题,范咏稼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小心,不可露了马脚,只继续说:“这些是五月前录在《诗共赏》上的,后头还出了些什么,我就不知了。”

    “嗐,你这人,看着呆呆的,适应能力还真不错。”

    范咏稼笑笑,只说:“多注意些就会了,你花了多少银子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兰蕊儿脸上现出些难过,叹了口气才说:“我爸妈做定制家具的,加盟的中档品牌。现在做这个的多了去了,他们赚的不算很多,之前我嫌自己太丑,花了一百多万整容。后来查出癌,治这个,花起钱来也飞快。这病太痛了,我受不了,他们就我一个孩子,卖了房子到处打听,才问到来这里的门路,家底全掏空,又把店子抵押了才凑齐八百万。我以前只管自己耍,追星,一天都没孝顺过,还嫌他们啰嗦。来了这里,我才知道他们对我有多好。这原身的爸妈……她爹娘,都是些垃圾,她娘一直在做打算,要把她送去哪家做小三,好给宝贝儿子换个官当。呸!”

    八百万是多少?听着应该没有八百万两多,也不算少了,卖房子押店铺才凑这么多,换算成这儿的银子,估计也得好几千两吧。

    “你……还能见到他们吗?”

    她这一停顿,兰蕊儿只当她也想家,问她“你说我们还能见到亲人吗”,所以她丝毫没有起疑,只幽幽地说:“其实吧,我也后悔过,原以为能跟穿越小说一样,混得风生水起,来了才发现,想得太美了。我来了两个月,被抓来还是第一次出门。你别看那些传闻,那几个蹦跶得厉害的,好像很风光似的,其实啊,我听说,她们过得并不怎么样。就算能凭新鲜,嫁当官的,嫁有钱的,只怕也长久不了。”

    范咏稼踟躇之下,问她:“你之后有何打算?”

    兰蕊儿显得有些落寞,勉强笑了一下,说:“有点儿羡慕你,适应能力这么强。”

    范咏稼不知道该说什么,取了个蜜桔帮她剥了皮,递给她,说:“我是没法子,我也挺羡慕别人的,好好活着,难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兰蕊儿咬着一瓣桔子,情绪突然就崩溃了,桔瓣掉落,眼泪流了一滩。

    “我后悔了,我想我爸妈,想我的家,可是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我上哪弄那么多钱去,八千两啊,把我卖到青楼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范咏稼看她这样子,心也跟着疼,可她八两银子都没有,想帮也帮不上。

    做不到的时候,真不敢乱承诺。她只能小声安抚:“只要努力,总会越过越好的。王爷是个好人,你别多想,先在这安心住着。至少……”

    自由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她也不知接下来会如何,只能找出那么一条,接着道:“至少在这儿,不会饿肚子。”

    兰蕊儿哭过一场,没那么憋屈了,点头说:“也是,虽然每天要跪一小会,可在这里吃得还真比兰家好。我被匆匆忙忙抓起来,他们还给我发了新衣服呢。这么一说,这王爷确实不坏,就是不知道长得帅不帅,你说,他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要是出不去,给他做女人,也算一条出路吧。”

    ……

    你还要不要命了?

    范咏稼瞪大了眼,为难了,要是告诉她王爷脾气坏,那不是断了她希望。要是不说吧,万一她真惦记,跟那蛮蛮一样妄自接近,岂不是要丢了性命?

    斟酌一番,她小声劝:“我听人说,王爷很得圣心,身边的人,都是宫里指派,只怕难……”

    宫斗剧熏陶过的兰蕊儿立刻反应了过来,抢先道:“妈呀,兄弟阋墙的戏码,什么得圣心,《xx传》你没看过吗?天涯上有人总结了,皇帝家的事,兄弟间要么棒杀要么捧杀。所以这些都是眼线,来盯梢的。这样看来,这位有实力啊,也说明他的人生,应该是孤独郁闷的,这种最好接近吧。哇塞,要是他将来造个反,那我不是成了皇后。哈哈。”

    兰蕊儿扬起脸,美好地畅想了一下,头转回来才看到范咏稼那张难看脸,笑着哄她:“要真有那一日,我保证带你装b带你飞。你是我在这唯一的朋友了。但是,先说好,荣华富贵可以,抢男人可不行。”

    你想哪去了。

    范咏稼怕她继续胡言乱语,抓紧时间提醒:“可千万别再说这些,要杀头的。”造反、皇后的,要是给人听了去,随便哪个词都能要了她的命。

    兰蕊儿被泼这一波冷水,收了幻想,有些沮丧地说:“我也就口嗨一下,就我这条件,除了这张脸能看,也没别的优势。家世差得一匹,出钱出力指望不上。我以前就是个学渣,智商还没达到人均水平,也没办法给他出什么好主意。唉,怕是他的小手都摸不到。就算能勾到他,估计也就是做个排不上名号的小妾,活不过两集就一丈红了。”

    女人想高攀,男人又何尝不现实。

    兰蕊儿理智回来了,抿抿嘴,眼巴巴地看着她,说:“你千万别跟人说这些,我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噫,我居然能背名言了,哈。”

    兰蕊儿说话快,又有很多听不懂,范咏稼脑子有些跟不上,只能尽力记牢了,赶自己听得懂的回应。

    范咏稼嗯了一声,兰蕊儿确实有不对,但一个人绝望的时候痴心妄想一下,在她看来,罪不至死。

    所以,兰蕊儿走了,她拉着梦桃,小声求道:“梦桃,她性子跳脱了些,人并不坏,我……”

    梦桃是有功夫的,范咏稼听人说过,有些学功夫的人,可以隔很远听到别人说话,没准梦桃就有这样的本事。

    梦桃笑笑,只说:“小姐斟酌着办就是,我听您的。”

    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大事,那位就是个草包,除了嘴碎,也干不出什么大事。

    自家王爷烦起来,有时候也会说些气话,这都不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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