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灵体
这里很安静很安静, 没有幻境，也没有妖兽，再往里走, 看到的就是一尊牌位。
仔细一看, 上面刻着几个大字：缪月尊者之位。
白心月顿住了脚步。
闯进了缪月尊者的洞府，虽然不是她有意为之，而是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吸引, 但毕竟经历了两个幻境，还要获得缪月尊者的传承, 在这个洞府主人的牌位面前，还是要保持晚辈的礼节。
白心月躬身行了一个晚辈礼：“晚辈白心月, 无意叨扰前辈安魂, 望前辈赎罪。”白心月的语气很认真，谁人想要自己百年之后安身的洞府被外人踏足。虽然这其中或许有些前辈有意为之, 但是以白心月自己来看，保持敬意是最基本的礼节。
空灵之音回荡在这处偏僻荒凉的洞府, 有几分凄冷之意。
忽然一道声音传来：“小姑娘礼数倒是很周全。”这声音和白心月倒是有几分相似, 不过比起白心月来多了几分时光消磨后的虚无，并不是那么真实。
白心月抬头, 目光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到那尊牌位上。白心月心内了然, 恐怕声音就是从这牌位之中传出来的。白心月目光平静, 并不见丝毫惊慌，可谓是气定神闲。
“小姑娘果然聪慧，本座没有看错人。”那种空虚的声音再次响起，听得白心月顿生一种渺茫之感。随即白心月连忙收敛心神，只是两句轻飘飘的话就能让修炼太上忘情诀的自己心神不稳, 这缪月尊者生前该是何等大能？
不是白心月小看自己，而是这种直觉告诉白心月，这个秘境的主人可能比自己想象之中更为强大。
果不其然，一股纯白的灵气团从牌位之中释放出来，逐渐凝聚成一个袅娜的人形来。
白心月丝毫不惊讶，这种秘术她也听说过，只有高阶修士临死前才有机会留下灵识，万象宗也有关于这种秘术的记载，只是白心月修为不过筑基，却是没有什么必要来修行此等秘术。
转眼间，周围的环境却是变了一个模样，不再是之前的荒凉洞府，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间颇具女性风格的女子闺房。
雕梁画栋不为奇，简朴在心亦可贵。
闺房内的陈设简单，一张白玉床，一座梳妆台，角落里离着三尺高的青瓷花觚，只是里面的花卉早已消磨在漫长的时光之中了。
梳妆台前坐着一位白衣女子，背对着白心月，而镜子之中又是一片模糊，看不清女子的面容。
想来这就是缪月尊者修炼时的闺房了。
“晚辈白心月，见过尊者。”白心月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就是正式的见礼了，虽然缪月尊者和白心月没有师徒之类的名分，但是在前辈面前恭敬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白心月还没有狂傲到男主林子凡那个地步，以为自己是天命主角。
而且白心月认为这缪月尊者和万象宗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是因为别的，而是这南洲修真界自从万象宗立宗以来，就没有别的宗门出过元婴大能了。南洲修真界所有有关系的修真者，无一不是把自家子嗣送到万象宗修行。盖因万象宗粘占据了整个南洲修真界最好的修炼资源，其地位是得天独厚。
再者便是旁的宗门有了元婴修士，也一定不会藏着掖着，这个时候不趁机多捞点儿有资质的修士进入宗门，那费这么大的劲儿培养出一位元婴修士的意义在哪里？这也就是中小型宗门的无奈，为了延续宗门发展，不得已接收资质不太好的弟子，以此来维持宗门运转。长此以往，这宗门之间的落差就越来越大了。
不过万象宗也没有把事情做绝，凡是自己前来要求加入万象宗的人，万象宗是不会拒绝的，宗门之间抢弟子这种事情在南洲是不会发生的，南洲就一个万象宗是庞然大物，其余小型宗门和世家都只是依附关系。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然而这样也为日后埋下了祸根，底下的世家和宗门不会甘心总是屈居人下的，凭什么你万象宗可以当这么多年的老大。再加上以后海族入侵，声威赫赫的万象宗竟然也消散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或许留下了一点儿痕迹，但这又有谁知道呢。
所以白心月才会有这般猜测，不过她并没有问出来，刨根问底不是白心月的风格，而且现在也不是时候。什么场合说什么样儿的话，这一点白心月还是明白的。
女子转过身来，面容竟然是意外的温和，“先前的幻境之中本座就觉得你十分不错，如今看来本座的眼光一如当年”女子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之中流露出一丝怀念，那目光过于悠远，白心月生不出接话的心思。
旋即缪月尊者又道：“不到二十的年纪，修为竟然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当真是后生可畏。”白心月的修为在缪月尊者眼里或许不算什么，但这已经是对白心月的肯定了。能让缪月尊者开口夸奖，便知道这位尊者心之所向了。
白心月态度仍然十分恭谨：“缪月尊者谬赞了，只是稍有些资质，又得师尊指点，方有今日。。”
缪月尊者敛了笑：“虽是如此，不过这普天之下有多少惊才绝艳之人，汝当多思，勿要学了那骄傲自满之辈，切勿目中无人。”缪月尊者又不是白心月的师尊，说这些话，其中用心，便可以得知了。
“晚辈谨记前辈之言。”白心月也是这样认为的，若不是她身具无心之体和幽梦，能不能走到这里还是两说呢。
缪月尊者继续道：“而本座这里便是最后一关，能得多少进益，全看你的造化了。”缪月尊者的语气逐渐严肃。
“晚辈还请前辈赐教。”白心月挺直后背恭敬道 ，摆出了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这样反而让缪月尊者脸上的严肃之情褪去不少，气氛又缓和起来。
“本座不欲与尔动手，只是有个问题需你回答。”
“前辈请讲。”白心月身形仍然笔直。
缪月尊者见了暗自点头，随后便道。
“何为正法？”这个问题便有些刁钻了，什么是正呢？世人皆以自己为正，争论了几千年都没有出什么结果，修真界仍然是正魔二道共存，或许还要加上海族修士。
“心存大道，并非诛杀外道。世人皆以自身为正法，但晚辈不以为然，前辈这样问，恕晚辈无法回答。”白心月却是说了实话，世人哪个不是以自家之言论断别家。正魔两道厮杀了几十万年，不是依旧没有分出高下来，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总是没完没了。
缪月尊者似乎没想到白心月会这样回答，一时之间并没有说话。
随后白心月继续道。
“我所见正法，非他人所见正法，人人正法不同，依何人之法诛奸邪？为何他人正法为正法？吾之恩，彼之仇；吾之善，彼之恶。何人能知全貌？何人有十全之法？何人有权替□□道？吾信吾道，吾即正法，只担一人之因果。”
“汝之道为何？”
“大道无我，敢争天命。”
吾道孤且长，此路仍漫漫。
缪月尊者大惊大喜，似乎没想到能听到这样的回答，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了，只想着这小姑娘比以前来到这里的修士好上太多，却不成想，竟是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缪月尊者在白心月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一如昔年的自己。
说出了这样的惊人之语，白心月脸上也没有半点狂傲之色，依旧还是晚辈向前辈讨教的恭谨之态。
缪月尊者叹道：“如此年纪便有这般心性，已是极为难得了。”白心月确实很合缪月尊者的心意，所以缪月尊者也不吝惜这样的夸奖，白心月担得起这些。
白心月面容依然平静：“前辈宽宥，晚辈这才多言了。”
缪月尊者失笑：“丫头这会儿倒是自说多言了。”不知不觉之间，缪月尊者自己也没有发现她对白心月的称呼，越来越亲昵了。
白心月还是那副淡然模样：“只是心中所想，前辈问及，晚辈方言。”这是真心话。不是缪月尊者问，白心月也不会自己说出来。
缪月尊者点了点头，随即问道：“此番是缘何入了秘境之中？”缪月尊者并未给外界留下秘境的相关信息，一切都是看缘分。白心月总不能是知道这里有个秘境，一路找过来的吧？要知道原著之中，可是没有缪月尊者这个人存在的，没有只言片语。
“和宗门前辈一起来调查海族入侵南洲修真界之事，途在飞舟，被海族修士偷袭，追踪两个筑基修士来到此处，也是机缘巧合。”
缪月尊者听罢点头：“小小年纪便如此果决，本座没有看错人。”缪月尊者何许人也，一身修为炉火纯青，旁人有没有诓骗于她，缪月尊者自然是一眼就能看穿。而白心月说这些话时眉毛都没有抬一下，又是十分淡然的性子，更合缪月尊者心意了。
不过也是，这小姑娘能说出敢争天命这种话，自己那个年龄却没有争天命的机会，甚至连大道无我都尚且不知。若是日后真有所成，自己这点儿传承也不会断绝。
“本座也不诓你，小姑娘，本座欲送你一桩机缘，也不要你做什么事，只是本座这份传承不能断绝。”缪月尊者可以说是很佛系了，也不要求白心月做什么，只要把她的衣钵传承下去就行。这对白心月来说，可能还真有可能完不成，因为有男主林子凡的存在，若是白心月像原著那样身死道消，缪月尊者这份传承，自然便是断了。
不过这都是之后的事情了，至少现在白心月不认为自己会步原主的后尘。
得到了缪月尊者的认可，白心月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悦之色，只是躬身一礼：“谨遵前辈之言。”
缪月尊者含笑点头，长袖挥舞，一道莹白流光照在白心月身上，让白心月整个人看起来宛如月宫仙子。
白心月盘膝而坐，接受传承。
一闭上眼，繁星点点，月华当空。
每一次传承都是对心志和意念的考量，白心月经历过数次传承，对这种途径并不陌生，但因为不同的传承，她还是生出了陌生之感。
再睁开眼睛，身体已经有了一些变化，玉手轻抬，自手心出蔓延点点细碎的月光。
饶是白心月平素冷静自持，现在也不由得生出惊愕之感。缪月尊者传给她的竟然是月华之体！
月华之体与白心月原本就具有的无心之体类似，在月光之下修炼的速度会比平时快上一倍有余，是一种绝佳的辅助性质的灵体。
可是白心月自从来到此方世界，便没有听说过哪个人可以拥有两种灵体，便是天道给开了外挂的男主林子凡也没有！不过说起来，男主林子凡的外挂可比灵体作弊太多了。
这也正是白心月所惊讶的，她知道天道会给她将以前拖慢的进度条补上，但是这也太作弊了。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白心月还是知道的。转而白心月又想到天道如果打算把自己给男主林子凡练级之后就“回收”，这样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反正给出去的都会收回来，天道也不吝惜在这个时候“大方”的。
而且连缪月尊者也没有注意到的是，月华之体虽然没有纯阴之体那么大的作用，但是对双修对象也是极有益处的。
不过缪月尊者一生未有道侣，对此也不知晓。白心月若是知道，一定会感慨男主林子凡不愧是天道亲儿子，后宫里面那么多人，个个儿都是双修的一把好手。
就是不知道缪月尊者若是知道自己竟然也被天道算计至此，会作何感想了。而白心月之前所说敢争天命，便是这个意思。
看到白心月眼中的讶然之色，缪月尊者淡然地笑了：“这便是吾所具灵体，与汝正是合适。”缪月尊者不知道天道对白心月的算计，在缪月尊者看来，有了月华之体加持，白心月一定能在修仙路上走得比自己更远。
“晚辈愧领前辈所赐。”白心月极其郑重地说道，修仙体质多么珍贵，白心月是明白的。
“不必言谢。”缪月尊者还是那副淡然模样。
缪月尊者见白心月缓过神来，玉手轻点梳妆台上一处木雕。
只见梳妆台下方弹出来一个暗匣。
缪月尊者示意白心月将其打开，白心月没有迟疑，当即把黑漆木盒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