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花木林
花木林里被传送过来测灵结束的备选弟子越来越多，人如潮涌，喧哗嘈杂。
金樽拽着金越穿过人群，找到自己在花木林的老地方休息，小声和金越吐槽道，“怎么这么多人？我平时在学楼也没有看见这么多人啊。”
金越拂去长石凳上的残花落叶，“你平日所见的学楼学生不足十分之一，大家分散在不同的楼层不同的区域，不过学楼的学生不是都准备参加九灵宗考核大会的，而且也有报名参加考核却在外修行历练的。”
金越停顿了下，接着叮嘱道，“小心点，人多容易生乱子。”
人，确实是太多了些。
那些生面孔里东张西望像是在找什么……
金樽直接坐在清理干净的石凳上，拉着金越坐在自己身边，满不在乎的道，“九灵宗的地盘，谁有胆子惹事？”
金越没有再说什么，安静的待在金樽身边，听着她说话。
随着测灵完成的备选弟子更多了，花木林人潮愈发汹涌起来。
思无邪提着灯随着人群被迫移动，何烂漫不知道被人挤到哪里去了。
太奇怪了，参加测灵的备选弟子有很多她都没有在学楼见过，不少人身上给她一种不舒服的气息。
脑海中想着事情的思无邪突然被人推搡了下，手中提着的六角宫灯脱手掉落，世界重归一片黑暗。
从明亮鲜艳的世界瞬间回归于黑暗的感觉，并不怎么美好。
她愣在原地，感觉有什么人看了自己一眼，随即蹲下身，在地上摸索着。
熟悉的木制提杆出现在手心的地方，思无邪握住木杆，她顺着木杆的方向看向松开手的少年，有些眼熟。
“祁折花？”她迟疑道。
少年点点头，“思同学你好。”他伸出手想要拉她站起来。
思无邪提着灯，忽略了他的动作，自己站了起来，“多谢。”
祁折花收回手，并不感到尴尬，腼腆的笑了笑，“没关系。”
两个人相顾无言就此沉默，还好这一会的功夫人群稀薄了不少，可以让他们安静的站在这里当两根人形柱子。
“祁折花，发生什么事了？你跑好快。”
轩辕凌一路小跑过来，没有修为的她站稳后努力平复自己紊乱的气息。
原是刚才她和祁折花正说着话，对方突然跑进人群，不见了踪影，担心刚认识的朋友的轩辕凌在后面跟了过来。
祁折花小声对着她解释。
她倒是不在意突然被丢下的事情，关心的问道，“你的同学没事吧？”
祁折花看向旁边的思无邪，轩辕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只见思无邪脸色苍白，双目无神，然而身姿挺拔，脊梁正直，一幅沉稳冷静的模样。
对于两人的关心，思无邪道，“我无事，多谢好意。”
轩辕凌看看祁折花，又看看单身一人的思无邪，开口邀请道，“你要去哪里吗？要不要和我们去那边休息？”
思无邪提着灯的手轻轻点了几下提竿，这次没有冷漠的拒绝，“好啊。”
祁折花无异议。
于是三人一起走到安静无人的树荫下，树是月丹树，花大如盆，花色洁白，一树茶花中藏着数片巴掌大的翠叶。
祁折花重新用清洁术清理了下浮尘，微风拂过三人，带来阵阵凉意。
“灵力真的好方便啊。”轩辕凌不禁感叹道。
思无邪问她道，“你还没有修行？”
微风拂动轩辕凌额前的碎发，“没有，我最近才来到这里，我自幼生活在云容，云容没有人会修行。”
和轩辕凌一见如故的祁折花想要多了解好朋友，问道，“云容在什么地方？”
“云容在凡域，是一个皇朝帝国。”轩辕凌抱着砸落在她怀里的白茶花，回答他的疑问。
祁折花和思无邪都是在修真界长大，他们自幼所学除了基本的人文都是修行相关，有关凡域的部分也只是在一些记载或者初学课堂上听老师提过一句，只知道那里是无法修行的普通人聚集的地域，修士若是去了凡域会失去灵力变回普通人。
无法修行、失去灵力的地方修士并不关心。
“云容的掌权者是不是宁氏族人？”思无邪问道。她想起之前听何烂漫讲过的一些世家旧事，其中有关于凡域的部分。
“是的。你也知道云容吗？”
思无邪，“我只是听说修仙世家中的宁氏有族人在凡域建立国家，九灵宗中有位正式弟子就出身凡域宁氏。”
正式弟子，出身凡域宁氏？
说的是无双吗？
轩辕凌不太确定。
“云容皇朝又称为宁氏皇朝，已延续有七千年。《开国篇》中记载，皇帝宁氏乃仙人之后，奉天承命，有呼风唤雨之能。至于和你们说的修仙世家的宁氏有没有关系，我也不太清楚。”
……仙人之后？会和修仙的宁氏有关吗？阿姐好像没说过……
云容，宁氏。
那就是了。
思无邪空着的左手轻轻搭在左眼的眼尾处，她曾经“看”到过的，宁氏的辉煌和荣耀，将在八千年的时候达到顶峰，就快来了。
“凡人一世百年，凡人的皇朝却可以维持七千年，可称之为奇。”祁折花并不关心修仙世家的宁氏和云容皇朝的宁氏有什么关系，在他的认知里，要不是新认识的朋友提起，对他而言所谓的宁氏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姓氏罢了。
“不一样的，”轩辕凌摇摇头，“凡人确实是百年，但是云容的帝后长寿的有千年之久。当然，活过千年的帝后也只有两位，其他的短则几日长达三五百年的都有。”
“凡人始终是凡人，如果不能修行，不能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纵使有千年，也是坐井之娃，还要不断地看着身边人一一离去，承受离别之苦。”思无邪站起身，礼貌又疏离的向二人告别，“愿君仙途坦荡，思无邪先行一步。”
轩辕凌还来不及回别，思无邪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
恩，怎么说呢，修士想的话，走路的速度确实不是普通人可以望其项背的。
“她离开的好快，”轩辕凌转头问道，“是身法还是步力？”
祁折花偏过头对着轩辕凌，“思同学应该是用了术法。”
祁折花视线中出现了何烂漫的身影，何烂漫看到祁折花眼前一亮，立马跑过来问道，“祁同学，你有看到思无邪吗，有人看到她往这边来了……”
祁折花往旁边一指，“她刚刚向那边离开了。”
“谢谢，谢谢……”还剩着些尾音的道谢消散在空中，只留下相顾无言的两人。
“修士果然不同于凡人，一刻千金，分阴不负。”轩辕凌说道，语调轻扬，还带着几分笑意。
“不是。”
轩辕凌看向出声的祁折花，微圆的杏眼显示出她的疑惑。
“修士拥有更长的寿命，大部分人除了修炼就是在浪费时间，像我大哥，不修炼不理事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发呆，虽然他解释说是在冥想，但是他什么也没想，就是在单纯的发呆。”
祁折花毫不犹豫地揭露自家兄长的老底。
“发呆的话不会无聊吗？”
“因为无聊所以才发呆啊。”
啊这……无法反驳！
“不修炼的时候，我二姐喜欢去挑衅别人然后打架，我父亲喜欢对着一件事不停地唠唠叨叨，无药师兄不修炼不炼丹的话喜欢去教小孩子认草药，但是小孩子年纪太小记不住所以他总是来回教那几样……”
他和家人相处的时间不多，对他们的特质真的是印象深刻。尤其是二姐，打着看望他的名头跑到谷里和几位师兄师姐打架，中毒多次依然不改本性。
“修士很无聊。”
“但是有朋友陪伴的话，像思同学和何同学，即使是嫌弃也不会感到孤独。”
少年人生来病弱，自幼在比他年长许多的师兄姐照顾下长大，却没有年龄相近可以无话不谈的朋友。难得遇见轩辕凌，交了在外认识到的可以称得上是朋友的朋友。
“祁折花！”
少年偏过头看她。
“我也很高兴，可以认识你这个朋友。”轩辕凌将怀里一直抱着的硕大的白茶花递给他，“顺便一提，你是我在修真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借花献佛，希望你不要嫌弃它。”
“不会的。”
祁折花双手接过花，即使从枝头掉落许久，它依然洁白无瑕，清香袭人。
夕阳的余晖只剩最后一抹，轩辕凌要和祁折花告别。
轩辕凌走向花木林更深处，祁折花向花木林外面的月眠园走去。
天际灰蓝，暗色侵袭。
宁绝坐在院子里，手里捧着一卷书，书页已经许久没有翻动，书页间落了一片风卷来的花瓣，桌子上放着的弟子玉牌闪了一下午，刚刚沉寂没多久。
“无双，我回来了啦。”
宁绝不急不慌的掸去花瓣，翻过一页书，然后向着声音的来处缓缓望去，和善的微笑道，“怎么天黑才回来？我记得早上才和你说过不许晚归，是我记错了没有说还是你给忘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