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恰同学少年
1暴雨夜
李睿婕望着窗外发呆。
雨水倾泻而下，重重地敲击地面，水汽弥漫，噼里啪啦，水线沿着玻璃，不断变化蜿蜒，远处的霓虹灯光透过雨幕，散发奇异光华，天空白雷惊闪，世界随之一震。
这是场难得一见的暴雨。
街边雨花汇聚成溪流，横冲直撞。李睿婕看了看大门，心里感叹，还好我及时关门，让雨水跑进来，那可就麻烦了。
店里客人，屈指可数，他们和李睿婕一样被这场雨困在这，瞧屋外的架势，想必这雨一时半会也停不下来了。
李睿婕看着雨水无声轻叹，百无聊赖，她突然想到店里不是还有一面书壁？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书时，她一度怀疑老板是要开书店，谁曾想，却做起了奶茶生意，嘴上说着做大做强，可店里生意一直不温不火。
站在书壁前犹豫不决，盯了好一会儿，上面琳琅满目的书籍让她无从下手，老实说，她不是个喜欢读书的人。
如果可以，她更想坐在窗台边玩手机。
可她曾听人说过在雷雨天玩手机，那是相当危险的，虽然并不知道这话真假，但她上学时，却对此深信不疑，以至于再遇雷雨天时她都会本能地放下手机，静默听雨。
这时一个纸盒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纸盒斜靠在五层之上，乍一看并不显眼，但这格格不入却大大激起心中好奇。
藏这么高，这么深，肯定不简单。
踮起脚尖，两根细指堪堪能够到纸盒边沿，欲想勾勾手，纸盒顺势而落，再一接，简直完美。
但她却高估了自己的身手，纸盒直愣愣砸到脑袋上，她蹲下身子用手捂住头，
“啊！好疼——”
肖沈不知何时，走到了这，趁她揉头之际，捡走战利品，轻抚上面灰尘。看她狼狈不堪的样子，笑着说，“你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吗？”
她明亮的眼眸里还流转着泪水，看来那一下确实很疼。她瞪着肖沈，“你才逗比呢！走路都没声的。这纸盒里放了什么？”
肖沈看她气鼓鼓的，不由觉得好笑，“商业机密——”语音拉得老长，”看过海绵宝宝没？这是我们店里的蟹黄堡配方。”
她拨了拨额前的碎发，“那我今天就是痞老板。”话音刚落，伸手朝纸盒抢去，肖沈哪能让她得逞，长臂一伸，纸盒高高举起，任她怎么蹦跳也够不着。
“不是配方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那么紧张？”李睿婕嘟着嘴小声说。
肖沈面带笑意，“谁叫你说你是痞老板，你要说你是海绵宝宝，我就给你看了。”
李睿婕自然不会信肖沈的鬼话，他不想让你看，说什么都没用。
看向肖沈身后，她有了主意，“那我现在说我是海绵宝宝还来得及吗？”
肖沈洋洋得意，挥舞着纸盒，“晚——了。”了字还没脱口，感觉手中的压力一空，待他转过头来，小偷已经拿着“赃物”逃之夭夭。
“黎燕，干得漂亮！”欢笑声不绝于耳，李睿婕从侧边跟着也跑了。
独留肖沈站在原地直摇头，那么大了，还是小孩心性。
其实大可去追她俩，但一大男人追着两个女孩子在店里跑，成何体统，况且这还是在他自己的店里。
远望纸盒已被那两小贼掀开，肖沈只能接受事实，慢慢悠悠走向吧台，调了杯奶茶——店里“独一无二”的招牌。
奶茶的香味顿时弥漫开来，肖沈端着奶茶，从书壁里拿出一本书，坐在角落僻静处。
抿了一口奶，与记忆里的味道相去甚远，音响播放着周杰伦的《七里香》，看着窗外的雨，沉封的记忆慢慢浮上心头，那天好像也是下雨……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2初见
我叫肖沈，南黔人，就读于第三中学，现在正去看分班结果的路上。
刚踏入校门，人声鼎沸，我一度怀疑自己是来到了菜市场，贴有分班结果的黑板前，挤满了人，水泄不通。
瞅这密不透风的架势，让人心生退意。
上一次遇到如此盛况，我还是个新生，经过半年，摸爬滚打，我已淡定多了，先去打球，下午悠长着呢，不急于一时。
“儿子考的不错，进七班了再努力努力考个一本。”一个中年人拍着小伙肩膀说道，看模样是对父子。
声音吸引周围一圈家长纷纷彻目，我隐约听到人说，“儿啊，你看看人家，这几年高中你也要加油啊！”
果然在学校里都是唯成绩论高矮，一班和七班是三中最好的班级又被称为珍珠班，凡有活动必拿荣誉，还免学杂费，当然成绩更是好得不要不要，每年有着百分百二本率就连一本率也有着百分之九十几。
珍珠班一直是三中的金字招牌。
每年校门口的高考红榜上第一列几乎全是珍珠班大佬，一个称文一个霸理，进入一班、七班等同于一只脚跨入了大学。
这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吗？还好没带父母来，不然我也免不了受教育，我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溜了溜了。
在我思考突破上篮还是后仰跳投时一段广播打断我思路。
“请高一学生看完分班表后，到新班级教室集合，再通知一遍……”
不是吧我还在打球呢，突然整这一出。
我快跑到分班黑板墙寻找名字。人少了很多，估计大多数人都到班上报道了吧？从后往前找，我在第二张表上找到了我名字。
十一班？平行班。在三中如果说珍珠班是形容词单数，那平行班就是名词复数。
看到分班结果，好后悔，早知道我选文科了，虽然我的成绩高不成低不就的，但如果读文科的话，说不定我还能去个快班。
路是自个儿选的，含泪咬牙也要走完。
四楼正对着楼梯口的教室就是十一班，透过窗我看见教室里满满当当全是人，女老师正站在讲台上讲话。
终究还是迟一步，找名字太耽误事了，我壮着胆推开门，全班齐刷刷看向我。
女老师神情不悦，语气凶狠，“刚刚才迟到一个，现在又来一个，什么名字”
我怎么这么倒霉？要是我早两分钟来，说不定就没事了，话说这老师是吃火药了？
“肖沈。”
“来那么晚！你去哪了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女老师言语不善，正翻看手中的花名册，估计是在找我的名字。
我默不作声看着她，多说无益，万一回答她不满意，留下印象，以后的两年多日子，肯定有无尽的折磨等我。
见我不说话，她抬头扫了一眼，数秒过后，“进去找地方坐。”
短短两分钟接触，我知晓这个女老师绝对不好说话，想必是母老虎一只。
女老师交代的内容无非是新学期要注意什么，不一会儿就结束了。在楼梯口遇到分班前同学，他们班也刚讲完各项事宜。
“你在这个班啊”他指着我身后的教室问道。
“对啊，怎么了”
他拍拍我肩膀，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模样，摇摇头，“这个班班主任是陈颖，你高中三年有得爽了。”
陈颖？我听人说过这名字，外号“恶人陈”，就连平时凶神恶煞的教导主任也要让她三分，治班严厉，脾气不好，不少英雄好汉折于她手，凡是跟她作对的学生没有一个好下场。
她会慢慢折磨你。
对于老师的训斥，我自有办法，牢记沉默是金，守口如瓶两个要点，你不说话她拿你也没办法，等独角戏唱累，就自会放人走。
这是我抗争多年总结出的经验教训。
像刚才陈颖问话，我就没理她，她不照样拿我没办法。至于老师严不严厉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一不吵二不闹的。
“多大的事，我不信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
我自信满满。
————————————
南黔的雨让人措不及防，上一秒还是晴空万里下一秒可能乌云密布，阳春三月，雨点洋洋洒洒，落在身上透露着丝丝寒意。
我跑进一家书店避雨，里面有不少和我一样躲雨的人。径直穿过人群，直奔漫画区，我这个穷学生，经常去书店里白嫖漫画，谁能拒绝白嫖呢？
我常常幻想以后开一家书店，这样就有看不完的漫画了。
坐玩游戏躺看漫画，畅饮可乐吸吮炸鸡，醉生梦死，逍遥自在……
在我小学，初中那会儿有本叫《知音漫客》的杂志，火的一塌糊涂。起初它体量不大，还是月刊，后来变成半月刊现在一月三刊。
以前我痴迷《偷星九月天》、《神经榜》，莉莉丝永远的神；如今钟情《斗罗大陆》、《斗破苍穹》，云韵天下第一。
省吃俭用，从早餐费里挤出一点钱来买单行本，日积月累，买入的单行本摆满家中好几个抽屉。
当然看漫画最大的乐趣还是在上课看，悄悄在书本下放本漫客，趁老师不注意偷偷翻页，不时关注老师一举一动，提心吊胆，紧张又刺激。
大概我的冒险精神就是从那时培养起的吧。
当然，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被发现后这书免不了变成碎片，随之而来的还有厉声苛责。
但年少的我总对这乐此不疲。
如今能在书店正大光明品味，反而没多大意思，少了几分乐趣。草草翻看几页，放下杂志，开始在书店里闲逛，希望能找到让我感兴趣的书。
“咦，《龙族》出新的了！”正出神的我，思绪被这话拉回现实。
《龙族》我是在初中看的，书是本好书就是更新太慢，挖坑不填，作者收到的刀片，可以开刀片场了吧。
今日遇到，那我自然不能错过。
顺着声音，我看到一女生正拿着书给她小伙伴安利。
女生穿着粉色的针织衫，亭亭玉立，如画中走出般。相较于南方女孩的娇小，她很高挑，目测仅比我矮半个头，散发着青春活力。
额前的碎发丝丝缕缕，两道细眉恰到好处，清澈明亮的眼眸被翘长的睫毛笼罩，脸蛋带着玫瑰色的明净，有些婴儿肥，未脱稚气。小嘴微微上扬，纯洁的笑容让人心旷神怡。
眉梢眼角藏秀气，音容笑貌露温柔。
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瞟了眼书架，我意识到她手里的《龙族3》很可能是店里最后一本。虽不愿横刀夺爱，但一想到要等书店下次进货，才能拿到书，这是种何等的煎熬啊！
“同学这本书你要不要？”我忍不住还是开口了，好像坏人。
“啊”她眨了眨杏眼，看着我，气吐如兰，“你要买吗”
我点了点头，还是不能忍痛割爱，就算对方是美女也不行！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书，最终施施然把书递给了我，书上仿佛还残留着指间余温。
我接过书说，“谢谢！”
生怕她改变主意，赶紧转身离开，有点心虚，像做了亏心事，快步走到收营台，结账时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冲我笑了笑，一颦一笑，让人心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