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见义勇为的秀才(十六)
当李老大扯着大嗓门说儿子考中了案首,如今已经是童生时,李老头和老张氏笑得鱼尾纹都多了几条,连连感叹他们老李家祖坟冒青烟了,打定了主意过两天一定回乡下祭祖。
左邻右舍听到这个好消息也纷纷上门恭贺,而且手里都或多或少拿着贺礼。大抵是些布料、鸡蛋、蔬菜等物,不值多少银钱,重要的是心意。毕竟这只是中了童生,他们现在上门也就想着结个善缘,以后能不能考上秀才、举人还不一定,送太重的礼没必要。
老张氏乐呵呵地招呼上门的客人,郭氏跟在身边帮忙,同样也是一脸喜意。大儿子考上了童生,还是头名,这让老实木讷的郭氏话都多了不少。
这些事当然不用罗伊操心,她起床后就带着谢礼赶往蓝家学堂拜谢先生。
罗伊到学堂的时候,蓝先生正在教导师弟们学习,看到她就给学生们留了写大字的课业,接着就带她去了书房。
“昨天刚接到你考中案首的消息,今天你就来了。”蓝先生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得意弟子,笑的骄傲而矜持。
他是真没想到自己在不惑之年还能收到这样有天份的弟子。他这弟子仿佛专为科举而生,不仅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还非常耐得住性子,不骄不躁不弃不馁,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罗伊拱手至眉,躬身行礼,谢道:“学生多谢先生的教导,学生虽不才,幸而没有辜负先生的期望。”
一年来,蓝先生对他真是百般上心,说是胜过亲子也不为过,那些谆谆教诲言至今犹在耳中。世人都说“师也传道授业解惑”,蓝先生不仅做到了,而且做的比这些还多得多,他确实是一个真正的人生导师,罗伊心中对他既感激又佩服。
弟子这样谦卑有礼,蓝先生心中也非常感动,他平日在外人面前都维持着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此时也激动得眼中含泪,连忙俯身扶起弟子,殷殷道:“易哥儿不必多礼,咱们能成师徒是上天赏赐的缘分。你如今已考中童生,日后的学业可有什么打算?”
因原身的名字叫李洛易,蓝先生便常唤她“易哥儿”。
罗伊早就决定一鼓作气继续参加今年秋天举行的院试,便直接回道:“学生想继续参加今年的院试。”
蓝先生听了,欣然赞同道:“既然如此,明日起你就照常来我这学习吧。”
罗伊抿起嘴角,眼睛弯弯地再次谢过先生。
不知不觉,夏去秋来,李老大和罗伊父子俩再次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
院试是由一府的学政大人巡回各地主持的,学政相当于现代的省教育厅厅长的位置,考中的可以取得生员资格,也就是俗称的秀才功名。对于这次考试,罗伊势在必得。
他们照例去了之前住的那家客栈。客栈老板对他们还有些印象,毕竟每年的案首只有一个,他们都能记个大概,对待这些日后可能前途无限的读书人,客栈掌柜那是非常热情,二话不说就让店小二领他们去了之前住的两个房间。
掌柜的这个顺水人情,罗伊立刻就欣然接受了,她之前在那间房住了十来天的时间,现在能接着住最好不过。
她从暗袋中掏出一角银子塞给掌柜,笑着向对方道谢。
掌柜也没拒绝,笑眯眯的接过银子揣进兜里,配上他那富态的胖脸和微微凸起的肚子,活脱脱一个招财猫。
旁边的店小二见了,表现的更加殷勤,还顺手帮他们提起行李,送他们上楼。
进了房间,罗伊就吩咐小二帮忙上些洗澡水和吃食,另外赏了他十几个铜板当跑腿费。
店小二躬身接过铜板,麻利地应和一声就一路小跑忙去了。
李老大乐呵呵地坐在床上帮儿子整理行李,罗伊本想自己动手,无奈李老大觉得儿子的手是用来读书写字的,根本不让她插手。罗伊只能随便他忙活,自己捧起一本书温习功课。
很快店小二就送来了茶水,罗伊偷偷往茶壶里加了点健体丹的粉末。
这几天舟车劳顿,李老大着实感到有些疲惫,此时喝完茶水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他神经粗得像钢筋,根本没察觉到任何不妥,吃完晚饭就被罗伊赶回房间休息去了。
等李老大走了,罗伊也半靠在床上,闭眼假寐。
来府城前,她的修为就突破到了炼气五层,精神力也跟随修为有所提升,比以往更加磅礴,此时她的精神力如同蛛网般向四周辐射而去。
很快就看到了知府宅邸里的情况,此时宅邸里住的已经不是当初的苏知府,而是他的死对头郑大人。
罗伊之前就调查好了,这位郑大人为人非常公正廉洁,体恤民情。一直都看不惯苏知府的贪婪腐败,但他也拿不到苏知府贪污的证据,一直到罗伊把证据送上门,他才大喜过望地往上边递了折子。
郑大人能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当然也有两把刷子,他根本就没把证据交到顶头上司那里,而是交给了自己战队的派系,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苏知府被拿了个人赃并获,辩无可辩,直接就被拉去菜市口砍了脑袋,血脉至亲也没逃过律法的制裁,直接判决流放三千里。
罗伊满意地点点头,再次把关注调转到了朱府。
朱韦正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床边还站着一个妇人,看年纪应该是他的母亲。一个老大夫正给朱韦把脉,老大夫默不作声的把了许久,站起来就向妇人摇了摇头,之后就带着药童出去了。
那妇人见状立刻哭的满脸都是泪,趴到床边,嘴里喊着:“儿啊,你睁眼看看娘,你要是没了让娘怎么活呀!”
病床上的朱韦哪里还有往日的模样,那原本肥壮的身体此时已变得干瘪不堪,只剩表面一层皮耷拉着挂在身上。眼窝也深深的凹陷进去,硕大的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床顶的纱幔一动不动,完全跟死人没两样。只有那隐隐起伏的胸膛才能看出眼前这人还活着,尚留着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