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见义勇为的秀才（九）
一年卤食生意，让老李家着实赚了不少银钱。去年年底，李家就在县城里买了一套三进的大宅院，村里的田地也赁了出去。因为房子就在县城，所以县式这天罗伊并不需要起太早。
按照惯例，考前参加县试的考生要提交自己的履历，上面写明考生的姓名、年岁、籍贯、体格和容貌特征，还要填写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三代存殁履历。严格程度堪比现代的政审。
此外县试还需要跟同考的考生互结，如有作弊五人连坐。罗伊是跟蓝家学堂的同窗互结的，毕竟一个不慎就可能被连累，互结的对象最好是知根知底的。
有了上面这些还不够，还需要本县廪生具保，称之“认保”。这次县试是蓝先生给他们做的保。
当李老大带着罗伊赶到考场的时候，考场门口已经密密麻麻排满了人。李老大见了乌泱泱的人群，又开始担心能不能按时进考场。
罗伊见李老大比她还紧张，忍不住笑着宽慰他。
放眼望去，今天前来参加县试的考生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其中十几二十岁的占了大多数，三四十岁的也有一些。像罗伊这么大的孩子倒是极少，她用精神力扫了一遍，跟她同样大的考生只有两三个。
很快她就在人群里找到了蓝先生和几位同窗，她跟李老大打了声招呼，就拎着考篮挤了过去。
蓝先生见到罗伊终于来了，忍不住松一口气，刚才他没在人群里找到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正担心他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唯恐他耽误了考试的时辰。
蓝先生端着一副严肃的面孔，对学生们说道：“你们平日的水平老夫都很清楚，进考场后千万不要紧张，先看清楚考题，打好腹稿再下笔，万不能粗心大意，耽误前程。”
之后蓝先生单独把罗伊拉出来，捋着花白的胡须，说道：“你虽然年纪小，学过的知识却很扎实，如无意外，这次应该能顺利通过县试。但你需切记戒骄戒躁，这样才能十拿九稳。”
罗伊对先生的教诲照单全收，这一年来蓝先生对他可谓是恩重如山，她真心感谢这位老师，并且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父亲一样尊敬有加。
时辰到了，考场的大门被推开，县衙的衙役们鱼贯而出，站在大门两侧维持秩序。
原本嘈杂的门口立刻安静下来，考生们井然有序的排成长队等待入场。
考场内走出一位身着官服的主考官，手中捧着一本花名册开始点名。被点到名的考生按顺序上前，等待衙役们的搜检。
监门官要求考生把衣服解开，一层层检查。衣服的每个边角都被捏了又捏。发髻也被要求拆开，甚至就连鞋子都被要求脱下来，由衙役仔细查看鞋底有没有藏匿可疑物品。论起搜检的严苛程度，那是远胜现代的高考。
罗伊排在队伍的中段，排在前面的考生有一个被查到了在袜子内侧夹带小抄，主考官一挥手，就上来两名衙役把这人拖了出去，而跟那名考生一起作保的考生全都被赶出了队伍。
那几名被无辜牵连的考生面色立刻变得惨白，痛哭出声。
主考官听到这几人的大声喧哗，忍不住厌恶的皱起眉头。很快就有衙役上前，堵住这几名考生的嘴，把他们拖了下去。
一时间，其余考生都被眼前这幅情景吓得噤若寒蝉，现场鸦雀无声。
轮到罗伊进行搜检的时候，她掐了个法诀施了个障眼法，十分顺利地混过关。
没办法，她实在接受不了别人两双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尤其是还要从头摸到脚，就连那些不可言说的部位也不放过。
进了考场，罗伊顺利地找到自己的号房。
之前在考场外，她就已经用精神力把整个考场摸了个明明白白。考场内一排排号房排列整齐，共约有百余间，全都面向南方成以长巷。巷宽约四尺有余，巷口有栅门，楣墙上大书某字号。
号房无门，各号房之间隔以砖墙。进入考场后，考生需挂油布为帘。号房不高，举起手就可以摸到顶，侧墙两旁有上下刊，可支起木板，上板做桌，下板当做凳子。
罗伊把考篮放到木板上，手里掐了一个清洁术，等待号房内干净无尘后，她才施施然坐了下来。
慢条斯理地把一样样笔墨纸砚从考篮中拿出来，放置在各自的位置上，随后她便不再动作闭目养神起来。
等所有的考生全部进场，主考官才站出来验证禀生唱保，之后由县令宣布考试开始。
考卷发下来，罗伊就开始仔细检查考卷有无破损、脏污等情况，确认无误后才飞快浏览起考题。
县式共分四场，第一场是正场，考试的内容是四书文两篇、五言六韵试帖诗一首。
这次县式的考题出得中规中矩，罗伊往砚台里倒了些许水，一边磨墨一边思考，等墨磨好，腹稿也打好了。
她执起毛笔，蘸饱了墨水，放在砚台上蹭了蹭，直至笔尖锋利，这才开始行云流水地答题。答完题，看了眼悬挂在头顶的太阳，在心里估摸了下时辰，如果现在交卷好像太早了些，她叹了口气，重新拿起考卷检查起来。
县式的考试时间为一个白天，很多考生都是带着午饭来的。这时候已经有考生在啃干粮了。
罗伊检查完就把卷子妥善放到了一边，转而从考篮里拿出了老张氏为她准备的午餐，一张猪油大饼和一包卤味。
她慢条斯理的吃完午饭，又默默等了一刻钟时间才交了卷，拎着考篮闲庭信步地走出考场。
一出考场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李老大。
李老大见自家儿子第一个出来，心中顿时凉了半截。心里揣测是不是县式的卷子太难了，儿子根本不会答，所以才会这么早出来。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李老大那张黝黑的脸庞不禁变成了苦瓜脸。
罗伊看到自家老爹那黢黑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在李老大面前站定，笑问：“爹，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