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十年代老来女（五）

    她挨个揉揉小家伙们的脑袋，压低嗓子笑道：“嘘，都别嚷嚷，等中午小姑给你们炖兔子吃。”

    “噢~吃兔子吃兔子……”孩子们小声欢呼起来，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地上不停挣扎的兔子，嘴角都快咧到腮帮子了。

    “小姑，一会我给你烧火。”狗蛋咧着嘴笑嘻嘻地举手，极力向小姑推销自己。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会烧火。”小妮儿和拴住见状，也开始争着抢着帮忙。

    罗伊见他们瘦得手脚伶仃的小模样，哪里忍心使唤他们干活，就哄着他们去院里玩去。

    孩子们看小姑坚持不用他们，很有些怏怏不乐。罗伊见他们这幅可怜兮兮的小模样，有些想笑，她把手伸进衣兜里，从空间里拿出几块杏干，分给每人三颗。还嘱咐他们不要跟大人说，不然以后就再也不给他们好吃的了。

    小妮儿和拴住吓得赶紧攥住手心里的杏干，生怕小姑把东西抢回去没收。

    狗蛋已经是半大的孩子了，明白小姑这么说是为了让他们保密，见弟弟妹妹这幅傻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的同时，嘴里还不忘嘀咕：“真是俩小傻子。”

    每人只给三颗杏干，不是罗伊小气，舍不得给孩子们吃，主要怕给多了被家里的大人看到，她没办法解释。

    其实她本来想给水果糖的，但水果糖是六十年代才有的零食，在计划经济物资匮乏的年代，只有少部分糖会进一步精细加工,一部分做成白糖，还有一部分直接包装成块状硬糖。跟后世那种晶莹剔透的水果糖完全不同。

    三个孩子心里都惦记着中午吃兔肉，不肯去院里玩。赖在堂屋里，嘴里含着杏干，目不转睛的盯着罗伊收拾兔子。

    罗伊升起火，把装好水的瓦罐放上去，随后就把兔子拎到一边，手脚麻利的收拾起来。剥好的兔皮放到一边，再把兔肉洗干净剁成小块。洗完菜的水也不能浪费，都浇到了院子的菜地里。

    她使唤狗蛋去外面屋檐下揪了一把葱和辣椒。葱和辣椒还是去年李翠花在院子里种的。辣椒穿成一串串挂在屋檐下可以保存很久。

    等水烧开，再把兔肉扔进去焯水，捞出浮末，家里没有铁锅，爆炒是不可能了，只能直接炖了。

    罗伊把调料放进去，盖上瓦罐。让狗蛋去一边玩，自己盯着火。

    三个孩子围在一边叽叽喳喳的嘀咕，这个说“肉真香”，那个说“这是肉，能不香吗？”童言稚语非常逗趣。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了一个钟头，瓦罐里的兔肉火候也到了。

    生产大队下工的钟声准时响起，罗伊连忙把狗蛋喊过来，让他偷偷告诉大人们从大食堂领完饭就回来。为了防止别人眼红，她还特意嘱咐狗蛋，吃肉的事千万不要大声嚷嚷，偷偷告诉奶奶就行。

    狗蛋领命后，就一溜烟的跑出去，那小模样活像后面有狗撵似的。罗伊站在院里看得直乐。

    笑完了，她转身进屋，把竖在墙根的方桌放下来，大妮儿和拴住非常有眼力劲儿地跑过来，帮忙摆板凳，赢得了罗伊一箩筐的夸奖。然后，两个小家伙干的更卖力了。

    她把瓦罐放到方桌上，扭头就看到小妮儿和拴住乖巧地坐在板凳上，眼巴巴等着开饭。她拿起筷子从瓦罐里捞出几块肉，放进他们面前小碗里。又给狗蛋捞出几块，放到一个碗里晾着。

    还不忘嘱咐小妮儿和拴住先别吃，等一会肉不烫嘴了再吃。这俩孩子都还小，肉嫩着呢，烫到嘴就不好了。

    小妮儿和拴住互看了一眼，动作一致的低头凑到碗边使劲吹气。

    刚好这时，大门外传来了李翠花他们回来的声音，罗伊站起来把堂屋的门打开。

    几人还在门外就看到方桌上冒着热气的瓦罐，还有扑面而来的肉香，那眼睛登时就亮得像饿狼一样。

    李翠花飞快的掩上门，问道“伊伊，你这是从哪儿弄的肉啊？”

    罗伊连忙上去扶着老太太坐下，眉眼弯弯地说道：“你们都去上工了，我在家闲着没事就去了趟山里，赶巧碰到只兔子，这兔子可能脚受伤了跑不快，就被我撵上了。”

    几人听到罗伊的话，纷纷流露出中大奖的表情。

    李翠花却没像儿子媳妇那样好哄，她拉着罗伊上上下下的看了个遍，没看到小闺女身上有什么伤，才松了口气，一脸严肃的问道：“死丫头，老实说你是不是去深山了？”

    和建新、和建喜和大嫂二嫂听到也是一惊，纷纷不可置信的看着罗伊。

    罗伊飞快的摇头，一本正经的保证她绝对没有去深山。

    李翠花观察她神色，没有发现丝毫撒谎的异样，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说道：“你可要听娘的话，千万别去深山，咱们这山里可是有狼和野猪的。你如果有个好歹，不是要娘的命吗。”

    罗伊搂着李翠花的胳膊，保证道：“娘，我知道轻重，您放心，我肯定不会去深山的。我以后还得好好读书，等毕业找个好工作，将来给娘养老呢。”

    李翠花被她一番话感动得眼眶都红了，嘴里“唉，唉”的回应，声音有些颤抖，昨天小闺女溺水的事真把她吓得半条命都快没了。现在听着小闺女嘴里信誓旦旦的保证，她这心就像是大冬天喝了红糖水，暖心极了。

    瞧着她们这幅母女情深的样子，老二和建喜也笑嘻嘻地凑过来，插科打诨：“娘您放心，您和妹妹都是长命百岁的命，享福的日子都在后头呢，这不，眼前就吃上小妹孝敬您的肉了。”

    李翠花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傻儿子就惦记吃，真是欠收拾。

    她环顾一圈，见其他人也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等着开饭，便装模作样地轻咳一声，说道：“今儿咱们都跟着你们小妹享福了，我这闺女心眼就是好，打只兔子都惦记着你们，以后你们可得记住她对你们的这一片心意。等她将来嫁人受欺负了，你们也别忘了给她撑腰。行了，开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