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五魁首,六六六
狄升,河南开封府人士。
祖上三代都是打铁匠。
他从小就酷爱打铁铸造工艺。
经常蹲在锻炉旁,帮忙鼓风,看父亲熔炼各种各样的金属铁器。
看到各种坚硬的金属在灼热的炉火中,由硬渐渐变软,变了颜色发出微微亮光,他有种说不出的兴奋和满足。
天幸让他遇到科举改革和山河书院建立。
听说书院有匠作科,他二话不说便辞了父母前来帮忙建设。
最后顺利进入了墨子学院就学,成为了韦金雨的学生。
此时,考试的最后一道论述题,正好让他写下自己最新研究的课题。
“l论题:电、热与光。”
“盖闻天有日月星三光。”
“日有日光,月有月光,星有星光,此三光可以长明不灭,伴日月星而生。”
“当今人间亦有光亮者,独火光最盛。”
“灯光、烛光,皆是焰火之光。”
“为何日月星三光可长明,而焰火之光易灭?”
“若使我大明人间亦有长明之光,夜如白昼岂不美哉!”
“学生常观察思考诸多类光亮,始觉热与光总相伴相生。”
“太阳发光亦发热,星月亦如此,虽不能及日光,亦有热度,或因其相距遥远光度不强所至。”
“我们常用的焰火之光,亦灼热非常,触则热烫。”
“于是学生思想这光和热相伴,到底是先有光还是先有热?”
“以学生愚见,当是先发热后生光!”
“此结论还是学生长期观察金属熔炼过程中得来的。”
“金属铁器,本不发光,熔于炉火然后发热,放于暗处便见其发微光,待其冷却后,光亮消失。”
“火炭亦如是,学生有此推断,光由热而发。”
“于是,学生尝试用碳条及各种金属丝等置于热火之中,使其发热,观察其光亮”
狄升一下笔就是洋洋洒洒几百字,根本收不住。
这时,他的号舍前突然传来咕咚咕咚的声音。
抬头一看监考自己的军士,正拿着一个酒葫芦仰头灌下。
军士喝下一大口后,将嘴巴一抹,大为享受:“啊好酒!”
狄升见他喝得爽快,忍不住也咕咚咽了一下口水,眉头微皱。
这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监考还可以这样玩的吗!
主考官干什么吃的?
怎能允许这些军士这样影响考生?
那监考军士见他看过来,当即伸手将酒壶一递:“兄弟,考试不易,来一口?”
狄升没有去接,而是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继续默默挥毫答题。
“嘿嘿,不喝就算,不识好货!”
那军士轻笑一声,将酒壶抛给了隔壁监考虬髯汉子的军士。
“二虎,咱哥俩喝!”
“好咧,雄哥!”
那叫二虎的军士,顺溜地接过酒葫芦,汩汩就干上一大口。
“啊!好酒!雄哥,你这酒是从翠红楼顺来的醉梦春吧?哈哈哈!”
“嘿嘿,你小子嘴这么叼,看来这翠红楼你没少去呀!”
“雄哥,说笑了。来来来,小弟这里有高家牛肉馆热乎的牛肉,好酒配好菜,花魁人人爱嘛,哈哈哈哈。”
二虎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大油纸包,一打开果然有浓郁的肉香味飘出。
狄升忍不住抽了抽鼻子,狠狠地吸了一口。
本学子操!
这来监考的怎么还吃喝起来了
这香味谁顶得住。
这还是考试吗?
这他娘的是精神和肉体双折磨呀!
他左右一看,好像周围也开始热闹起来了,就很无语。
不管了,他做了个深呼吸,重新平静心态,继续做题。
隔壁右边舍号里的虬髯汉子,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态,才写好了几道填空题。
忽然听见二虎两人说起翠红楼,他手下的笔立时停住了,不由自主地竖起耳朵来。
“二虎,你跟哥老实说,那个玉儿你有没有去光顾过?”
“雄哥说笑了,那玉儿虽不是头牌,但是那小脸蛋儿,大胸器和小细腰都是上等的,小弟哪有这银钱光顾哟。”
“二虎,哥偷偷跟你说,那玉儿啧啧啧,多花一点儿值得,那白”
雄哥的声音越说越小,虬髯大汉正听得兴起,不由着急,赶紧把耳朵向左边墙上凑去,哪里还有多少心思答题。
乙字二百号这边,金喟刚刚适应臭号的各种气味交融,下笔才开始顺畅的时候。
忽然又有一股浓烈刺鼻的味道飘到身前。
他直起身子,往前稍稍俯身一看。
好家伙!
监考他的军士竟然坐在地上,开始抠起了脚丫子。
“哎呀!好痒!好痒!”
一边嘟哝一边抠着,脸上的表情,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痒并快乐着。
这一抠还抠下一小块死皮,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然后又皱着个脸,很嫌弃地把死皮丢掉。
那臭脚丫子旁边,还放着一条有点湿湿的发黄的足衣。
画面相当优美,味道足够浓烈。
金喟整个人都麻了。
他感觉这一趟考试下来,自己的嗅觉可能得失灵个一年半载的了。
看来空气清新系统的课题得立马研究才行。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鼻子不干净了,就连眼睛也不干净了。
更离谱的是,这时耳边竟然隐约传来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哥俩好啊!”
“五魁首!”
“六六六啊!”
“八匹马!”
竟然有人在考场行酒令!
这就过分了!
金喟此时感觉连自己的耳朵也不干净了,有种想要原地去世的冲动
不仅仅是他这边如此,整个考区的军士,在监考考生的时候,都可以随便行动,只要保证考生不离开号舍即可。
站在考区的一栋楼上,能够将这些号舍和军士们的情况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栋楼就是贡院主楼明远楼,建有三层九米多高。
朱由校站在三层,向下望去,将整个贡院考区尽收眼底。
不仅能够看到各考区的号舍和军士,还能看到旁边放着随时用于灭火的水缸。
“陛下,您让军士这般干扰考生,会不会不太好?”
礼部尚书孟绍虞也从来没有主持过这样奇葩的考试,当即上前拱手问道。
朱由校笑道:“无妨,这一批考生没有机会像上一批那样随军征战进行考核。”
“若是连眼前的干扰考验都过不了的话,如此心性还能成何大事?”
“这样的考生,纵有万般才学,朕也不能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