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所未见的穷酸剧组
《羞羞的阿拉丁神灯》是个什么故事，简单来说，就是披着魔幻剧外皮的狗血搞笑雷剧。
还他妈魔改的那种。
穷□□丝丁丁机缘巧合之下，从一个潘家园淘来的废旧琉璃灯上擦出了灯神。灯神为了报答他，答应满足他的愿望，于是穷□□丝丁丁开启了一夜暴富……大雾，是麻烦缠身的搞笑生活。
比如眼前这一幕。
饰演灯神的演员王扑克粗声粗气地对着丁丁道：“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吧，我是你的仆人，按照你的命令行事，可以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饰演丁丁的演员罗布里露出了痴汉的笑容：“灯神啊，请给我一个北京户口。”
bingo，北京户口本从天而降，丁丁的大名正在其中。
不过还没等丁丁喜极而泣，法眼如炬的朝阳区警方就发现了丁丁这个‘幽灵’户口，怀疑他利用假户口参与一起洗钱受贿的跨国大案。
丁丁在公园里和外国人说话，被警方认定为‘暗中交易’，在网吧里挂号上线，被警方认定为‘跨国转账’，由此闹出一系列啼笑皆非的事情。
好不容易证明了清白，灰头土脸的丁丁决定要把拥有北京户口这个愿望换成一千万现金，一千万通过摸彩票的方式得到了，但彩票却被稀里糊涂弄丢了。
历经千难万险之后丁丁终于拿回了彩票，兴高采烈地前去兑奖的时候，网上购买的头套却因为质量问题裂开了，在全国人民面前露出了真脸来。
于是心怀不轨的抢劫团伙、一群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还有因为穷而跟他分手却因这一千万想要重归于好的前女友——轮番上阵，共同演绎了一出爆笑情景剧。
特此注明，这剧里多个dramapoint都是由罗布里免费贡献的，这家伙是越演越上瘾了，为什么，因为以前罗布里的戏都被局限在了框架里，而这一次，导演马宁自己都是个新人，干脆放开了手让罗布里想怎么演就怎么演，罗布里这匹野马也就彻底脱肛……哦不，脱缰了。
“预备——跑！”
罗布里和王扑克两个演员对视一眼，哇哇乱叫着开始飞奔起来，身后的几个由剧组工作人员客串的配角穷追猛打着，就这么穿过了一条街。
鼓风机像是不要命一样飞沙走石地吹了起来，整个效果难以言说地美妙，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小妖被孙悟空的金箍棒打回洞穴一样。
重新回到片场的罗布里就像被小妖簇拥着的金角大王，呸地一下从嘴里吐出三块石子。
“导演，我敲你妈……”
马宁导演的手一顿，脸皮一红。
“导演，我求你了，”其实罗布里说的是这个：“换个鼓风机吧，我他妈眼里嘴里鼻孔里全是土。”
“鼓风机是借来的，”马宁导演道：“明天就得还回去了。”
说着他两手一挥，从屁股后面掏出了四个吹风机：“万幸我多留了一手，从理发店借来了吹风机。”
再不会有这么样一个剧组，能穷逼寒酸到这个地步了。
罗布里悲情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为了省钱，剧组搞了两辆公交车来，一辆塞下全部的道具服装和摄影机，还有一辆每天突突突地将所有演员拉去五环外的片场，每天七点半发车，经常顺路搭载一些买菜的老大爷们，厚着脸皮收人家两块钱。
一半的道具是网上特价买来的，为了一个拼一个限号购买的录音金杯，道具小姐姐愣是刷了八个号轮番上阵。
一半的道具由咸鱼倾情提供，公交车开到人家卖家楼下，4000块钱不到，搬空了人家的六套老式家具。
马宁的老娘还算是老实人，说大煎饼就是大煎饼，说两个菜就是两个菜，一个炒包菜，一个腌包菜。
“看，肉。”王扑克有一天流着眼泪对罗布里比划了一下筷子。
罗布里也流着眼泪看到了菜里的苍蝇。
剧组不光是字面意义上那种一分钱掰做两分钱花的穷酸，而是从头到脚从精神到灵魂，从规模到细节，从导演到演员，都透露出一股浓烈的穷酸气息。
“敲尼玛。”罗布里拍案而起，于是他的片酬也没了。
三万块钱的片酬回到了预算里不算，罗布里又自掏腰包填补了五万，才堪堪支撑着剧组拍摄到了全剧结束。
就这样罗布里成了《羞羞的阿拉丁神灯》位列第二的投资方，参与分成的那种。
“百分之十五，百分之十五的分成，”马宁导演画着大饼：“只要咱们这个剧播出去，点击率超过五百万，你就能分到十万块钱，这不就连本带利都回来了吗。”
且等着吧。
孙猴子能等来唐僧，罗布里也等不来连本带利返现的一天。
收工的那一天，马宁流着眼泪表达了不舍，尤其是对罗布里的不舍，再三表示下一部戏还会找他这么个冤大头来演……
对于一不留神说出来的实话，罗布里也就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吧。
谁叫他真的是冤大头呢。
忙了二十多天累死累活，一毛钱没有入账不说，还倒搭进去了五万块钱。
关键是忙了一天回去，打开手机就全是对他的群嘲。
‘瓜都吃不到新鲜一口’：“姐妹们，看我今天拍到了啥玩意。”
唰唰几张图传送了上来。
罗布里顺手点开一看，就见照片上不是别人，就是罗布里他自己。
第一张，罗布里嘴里叼着山东大饼，灰头土脸地蹲在水泥墙下面，笑得像个刚进城的二傻子。
第二张，在依稀可见的鼓风机的作用下，罗布里的一头假发仿佛金蛇狂舞，面容狰狞扭曲。
第三张，罗布里上身小坎肩，下身灯笼裤，头戴小圆帽，双手还合十，浓郁的异域风情扑面而来。
“吐了。”
“吐了+1。”
“罗布里你能整点阳间的玩意吗？”
“应该庆幸他窝了三个多月，终于又接到戏了。”
“你们猜他接到了什么戏？我觉得是新西游哎。”
“赞同，一根辣条赌他接的一定是金毛狮王这个角色。”
“楼上的，金毛狮王是倚天屠龙里的角色。”
“都看清楚一点，第三张图片里的戏服好像是中东那边的衣服，大胆猜测这部剧的剧情是一个渣女和一个浪男在异国狗血虐恋，十八年后生下的孩子回国来找妈妈了。”
“对，罗布里，说的就是你，你就是那个从小蝌蚪变成大蟾蜍的瓜批。”
‘瓜都吃不到新鲜一口’嘲讽完了之后又道：“知道我怎么拍到这些图片的吗？”
她一字一顿道：“我爷爷这几天老跟我抱怨，说北京的公交车涨价了，一块变成两块了，他现在正在考虑把家里淘汰的阿斯顿马丁拿出来再开一下，不然每天多花那一块钱，让老头心疼地直抽抽。我一听就奇怪了，第二天就跟他上了车。”
“结果发现那根本不是720公交，而是罗布里剧组的车，”她道：“一个剧组丧心病狂到骗老人的买菜钱的地步……”
“闭嘴，”罗布里恼羞成怒道：“网剧成本低不知道吗，车上拉散客那是给剧组创收呢，你来剧组偷拍也不给我带点吃的喝的，我在这剧组二十来天愣是掉了六斤肉，为了一口老干妈我他妈都能给人跪下。”
‘瓜都吃不到新鲜一口’气不打一处来，当场骂道：“罗布里你良心掉火葬场了，老娘在峨嵋酒家订了三桌席面给你这个破烂剧组送过去了，你们导演见了我就跟见了亲娘一样，你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拉出来之后就当从没吃过了是吗？”
罗布里一愣，剧组最后一天是吃了一顿好的，马宁信誓旦旦说是自掏腰包请剧组吃的饭。
“我屮艸芔茻，”罗布里仰天竖起了中指：“……马大□□子。”
秘书将咖啡放在桌上，却惊讶地看到自家老板盯着手机屏幕，嘴角似乎有笑意一闪而过。
就算是东皇拍摄的电影在国际上拿了金奖了，也没见顾总露出这样的笑容啊。
群里罗布里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苦：“……穷抠剧组连塑料饭盒都没有，一人发了一个讨饭碗，还是碗口破边的那种，一到饭点就开始开始敲碗讨饭，第七还是第八天的时候来了个记者，说接到举报，一群不明团伙流浪汉蹲在金西桥那里准备进京。”
“我拍个戏容易吗，知道那第二张图哪儿来的，”罗布里怒道：“狗日的导演承诺说不拍夜戏，都他妈放屁……穷逼剧组群演不够，老子半夜三点被拉起来，被套个假发就赶到街上走戏，还要露大腿，完了还不够，老子拍这戏一毛钱没有，还倒搭进去几万块钱，要不是背靠公司，每月还能拿到一点生活费糊口，我他妈早成历史第一个活活饿死的演员了，你们就去火葬场扒拉我吧！”
顾桓中的锋锐的眉毛一挑，若有所思：“刘秘，公司艺人的底薪是多少？”
刘秘想了一下：“别的公司都是1800，咱们公司是3200。”
其实底薪这东西更多的是体现公司对艺人的管理上，哪有演员每个月指着1800的底薪而活的呢？
名不见经传的演员在剧组里随便串个场，日收都差不多大几百。
但罗布里明显是个例外。
“提到5000。”顾总轻描淡写道，露出了一个颇有兴味的笑容：“不然，恐怕真有艺人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