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自述
月牙国擅巫蛊之术的家族。
我爹是苗寨的族长，统管苗人。
一直以来，族人团结一致，齐心协力，在巫蛊之术的各个领域，各有所长，分而治之，生活和谐。
奶娘告诉我，我出生的时候，是在凌晨三点。
夜里忽然出现明晃晃的三个太阳，天生异象，占卜师们忙得围坐一团。
最终，天师领着占卜师们闯进我爹的寝宫，在地上跪坐了三天三夜，要求我爹赐死我。
他们说，这孩子是一颗灾星。
灾星就灾在，这孩子将来会是毁灭苗族所有人性命的人。
阿爹没答应，后来这个天师的预言传遍了全族人的耳朵。
翌日，阿爹辞去族长的位置，禅位给了一位贤德爱民的族人。
阿爹有考量，一是族长贤德爱民方能发扬家族的荣耀与事业，二是为了他的私心，族长不忍杀戮，不会对我这个孩子痛下杀手。
后来，七岁的我，日日夜夜以泪洗面。
我时常追悔，如果阿爹答应天师和占卜师们就好了；如果族长没有那么贤德爱民就好了。
那样，我这一颗小灾星就不会活到现在，就不会害得全族被痛下杀手，惨绝人寰。
我和新族长的大少爷顾北辰是青梅竹马。
我们从出生起，就玩在一处。他大我三岁，但他总是像跟屁虫一样跟在我的后面。
五岁那年，我们在苗寨和寨外的边界处玩耍，我的小皮球滚到了寨外的一条小河边。
我想要跑出去，守城的侍卫拦住我。
他说：「燕公主，寨外危险，您还是请回吧。」
我不高兴，但还是讪讪地回头离开了。
因为小小的我，早就明白一件事，大人不答应的事情，同他们闹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小小的我和顾北辰一级一级地爬上了城楼，我踩在顾北辰的肩膀上，眺望那只小皮球。
往下看，小皮球像是变成了一只蚂蚁，早就没有了踪影。
然后我看见了一队车马从远处赶来，方向是朝着我们的苗寨。骑马的人，都穿着不属于苗族人的服装，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服装。
那时候，我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苗寨外有一个大大的世界。
「我想出去。」我跳下顾北辰的肩膀。
他忍住疼痛，龇牙咧嘴地朝我笑。黄昏照在他红彤彤的脸庞。
他没有问我为什么，只是爽快地说：「好。」
如果我从来没有想要出去就好了。
那样，我就不会遇到那一群人。
那样，我也就不会害得全族被灭。
我大概真得是一颗灾星吧。
一日，顾北辰见我无聊，便说可以带我去采桑葚。
「我不想采桑葚，我想要去骑马。」
其实，我真正想学的是巫蛊之术，但是阿爹说，我年纪还太小，不能跟着师傅一起学。等我年纪稍大了，再教我。
于是，顾北辰央求了他的带刀护卫去我们骑马。
带刀护卫轮流地把我们抱上马，带我们在围场里，一圈圈地骑马。
我有点晕，下马的时候，摔下了马背，带刀护卫没有反应过来。
但是顾北辰反应过来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般的速度扑倒在地上，我重重地讲他摔成一个肉泥。
「顾北辰，疼吗？」我吓得哇哇直哭。
「不疼，燕儿不哭。」
他莞尔一笑，好似受伤的不是他，风轻云淡，慢慢替我擦去脸颊上的泪。
我让带刀侍卫先快马加鞭送顾北辰回宫内找巫医救治，我自己留在原地等候。
围场里，四下里很安静。
过了一会儿，我感到有些无聊，只能坐在地上看蚂蚁搬家。
「小妹妹，你一个人在这里作甚么？」
一个穿着异族服装的人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
是我在苗寨疆域的边界看到的那群车马里的人！
他们来我们寨里干什么？我感到喜出望外，却又一阵好奇。
「你们是谁？」
「哦，小妹妹见过我们？」
「那天，我站在城楼上，看到你们的车马朝我们苗寨走来。」
「哦，那是了。我们是中原人，安阳国的人。」他蹲下来，轻轻地拍去我背上的小尘土，「那你又是谁？」
「我是公主。」我骄傲地告诉他，「哦，不对，现在我不算是公主了。」
「你就是前族长勒爷的掌上明珠吧！」
「那是自然！」
「你一个人在这也是无聊，要不我陪你玩捉迷藏吧。」
「好啊！」我欣喜若狂。
在我眼里，这个异族人和蔼可亲，穿着好看的异族衣裳，当成我的一位大朋友。
后来，等我长大后，我才明白，这不过是坏人对小朋友惯用的把戏。
他带着车马，前来拜访苗寨，只是为了来和族长和前族长谈论合作之事。说是合作，其实是威胁，他想要借助我们族人巫蛊之术的力量。
他只身一人，离开他的自己人，前来寂静无人的围场，只是为了悄悄探寻苗寨地理位置。
他好心哄我玩捉迷藏，只是为了探寻苗寨的密道。
两年后，我再次看见了这个男人。
他站在我的面前，鲜血染满了他好看的异族服装。我的族人们都已经躺倒在他的身后，鲜血染红了雪白的天鹅绒。
「小妹妹，谢谢你提供的密道。」他露出两年前的那个下午，和蔼可亲的微笑。
然后，他举起长剑，朝我的脖颈狠狠地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