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
社会大哥听了这段但凡脑子没大问题都编不出来的故事，把讽刺直接摆在了脸上：“呵，真幽默。”
邱灼也在心里感叹，这特么是个戏精吧？不然正常人再被打乱记忆被加模糊处理也没可能一脸认真地给出这么一个身份吧？
可蔚泽要多淡定有多淡定，虽然对众人的反应有些不解，但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影帝上身一般坚定着那份自我认同。
实力证明了那句话一点不错——只要我不觉得尴尬，那尴尬就是别人的。
“我们的记忆肯定是出了问题的，就像我明明记得我刚刚在和人比试，还受了伤，可现在身上却是完好的。”这位“大仙”补了一句分析后见还是没人接话，便干脆“指定接班人”，头一转看向离他最近的邱灼。
“到你了。”
邱灼被这尴尬到窒息的氛围扑了一脸，忽然就忘词了。
五个人十只眼睛跟激光灯似的盯在邱灼身上，除了来自抛话题的某人外，皆是充满着渴求，希望他能尽快结束这样尴尬中透着丝丝诡异的气氛。
邱灼有点心虚，头一次怀疑自己能不能担此重任。
没想到蔚泽还挺着急：“我见你张了两次嘴，似是有话要说，说吧。”
邱灼心说我谢谢你啊！抢了我风头还跟我玩贴心是吧？
不过话头都抛到他这儿了，他也躲不开，只好硬着头皮接。
“邱灼，灼热的灼，我就记得我是a市人。”
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介绍着实压不住那位“修行大仙”的光芒，不过场面也没一直尬下去，因为有两个人主动接了话。
“我也是！”这是民族风小姑娘。
“a市！”这是相机小哥。
相机小哥有点意外，友善地对着妹子笑了下，点头示意让她先说。
邱灼瞟了他一眼。
呦，女士优先，还挺绅士。
小姑娘刚被社会大哥吓得够呛，见相机小哥这么友善，也放松了些，回了个浅笑，说道：“我叫苗湘湘，会穿着这身衣服，应该就是还在a城的民俗文化村工作。这是我在工作时才会穿的苗族服饰。”
苗湘湘身上的服饰却是挺有苗家特色的，不过头上并没有多少银饰，或许是为了工作方便，她只是用几个小银饰简单挽着发髻，黑卡子别了一堆埋在发丝下做固定，和大家对苗族头饰的印象相去甚远。
之前只是觉得眼熟，她这么一说，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苗家服饰。
经历了两个正常人的回答，气氛终于重新回归了正经。
相机小哥有些腼腆地抠着相机上的挂扣，看上去还带着青涩的学生气：“我也是a城的，不过我是个学生，喜欢拍照所以攒钱买了个相机，别的……”
他是真的又认真想了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能捋出来，只好放弃。
想不起来其实很正常。
试问如果一个人在往前倒记忆时，发现自己记得今天起床后去吃了个烛光晚餐，在游乐园玩了一天，晚上回家便躺在妈妈怀里吃了会儿奶……他还会相信自己的记忆吗？
系统为了能保证惩罚的效果，在拉人进系统时会优先对大脑进行记忆干扰，不仅随机模糊了部分记忆，还打乱了记忆顺序，使得一切因果关系都无从探知。
这样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意识到自己进系统的原因，从而狗急跳墙，闹出别的事来。
毕竟只是个测试系统，各项规章制度一束缚，惩罚效果也就只剩那么一丁点了，只能在这种可操作的范围内稍稍加些难度。
但系统只是干预了记忆而不是智力，任谁都能轻易意识到这种明显不符合常理的时间线有多么不正常，所以只会从中挑确定的部分说。
像蔚泽那样语出惊人还理直气壮的二傻子着实少见。
蔚泽是真傻还是装傻姑且不论，邱灼确实是在装傻就是了。
作为最初的一批辅助执行者，他成为了系统中难得的没有受到记忆干预的人。
后来新补的辅助执行者因为大都是从系统之前那次bug中无辜受牵连的人里挑的，所以他们并没有如此特殊的待遇，该受的干预一点没少。
西装小哥见季节再想不出来什么了，便友好地替他结束了这份尴尬，主动开口自我介绍：“我叫于划策，职场人士。我是b市的，目前记忆中也没去过a市。”
这名字听上去挺奇怪的，季节脱口而出：“画画的画吗？还是出谋划策那个？”
“‘出谋’是我哥，我是那个‘划策’。”面对好奇宝宝，于划策毫不介意。
众人：“……”
这起名方式还真是……
六个人中五个人都介绍完了，还颇有往开了聊那意思，社会大哥不甘心成了被遗忘的那个，插话道：“刁义，b市的。”
说完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帮人看场子的。”
众人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苗湘湘尤其害怕，默默挪远了些。
由于刁义冷冰冰的插话，之前的友善氛围再次一扫而空，众人重新进入了一种尴尬而不失礼貌的互看模式。
邱灼等了一会儿没人发言，心说这回总该轮到我控场了吧。
结果这念头都没来得及闪完，于划策就开始演讲了。
为了表达善意，他先挑眉看了眼蔚泽：“他……说得对。”
这话估计说得挺亏心的，所以于划策平静的表情多了些拧巴感，话到中途还结巴了一下。
“我们的记忆肯定出了问题，应该和突然出现在这里有关系。现有线索看来，咱们这些人大多是来自a市或b市，也不知道这点是否有关联。”
季节妥妥的是个憋不住话的个性，听完他的梳理后立刻问道：“于哥你也是这样吗？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说我怎么记得我昨天刚刚高中毕业，今早就在幼儿园上学等父母来接了……”
虽说大家都有记忆错乱的情况，不过这样明白地说出来还是挺逗的，连刁义都忍不住乐出了声。
于划策见众人的反应都是如此，心下了然。
在场的人恐怕记忆都出了同样的问题。
“你……还记得你来自哪里吗？”于划策看向了从刚才起便有些心不在焉的蔚泽，也只有他并未明确自己的来处是否是a、b市中的一个了。
他这话引得大家的目光又重新集中到了蔚泽那里。
蔚泽从别人开始自我介绍时就沉默了下来，微抿着嘴站在一旁，再没有了最初那样急着带大家梳理情况的主动。
邱灼多次打算掌握话语大权都没能成功，气到无语，也干脆不急于一时了，看着有些无措的蔚泽，本着人文关怀的理念附和道：“或者你能想起你所在城市有什么标志性建筑吗？”
记忆干扰严重加上本身可能就有点傻，确实会出现记不清自己从何处来这样的情况，邱灼用“理解万岁”的语气试图让自己显得亲和力满点，果然余光便能感觉到其他人看他的目光中多了分赞同和认可。
偏偏蔚泽还是那么我行我素，蹙眉长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你们说的我都没有印象，我只记得自己住在一座很高的山上，山顶有一片黑顶飞檐的古楼。”
知道什么最气人吗？
给台阶不下，这就够气人的。
于划策是善意，而邱灼本意是照顾一下这个看上去不坏只是有点傻乎乎的蔚泽，可没想到这人不是看上去傻而是真傻，一脸正经地描绘着古装剧里的场景，硬生生要给自己凹个半仙人设。
主要他神态认真语气诚恳，用这样的形象说着百分之一百虚假的话，就更气人。
还山顶的飞檐古楼呢，这么重要的历史古迹能给你住？
大哥那你恐怕是穿错衣服了，应该换身寺庙主持的，可信度还高点。
毕竟没有那一头黑长直的秀发就不太容易看出年代，说不定大家还真能以为你是隐居山中的哪位世外高僧呢。
任务开始时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一轮自我介绍加蔚泽一己之力撑起的尬聊后，天便逐渐黑了起来。
而大家还站在山道上不知该何去何从。
没人能保证在不熟悉的地方贸然行动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就连看上去爱拿主意的于划策都有些踌躇。
蔚泽一直盯着下落的太阳不知道在想什么。
邱灼收回了远望着残缺红日的视线，平静地扫过众人阴晴不定的脸。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指令，话音刚落，众人便见到山腰处飘出了阵阵炊烟。
“既然有炊烟那肯定就有人家！”于划策遥看着弥散在半空的炊烟长线，微微舒了口气。
邱灼一笑：“那我们就去那里。”
山路只有一条，因为炊烟所在明显位于半山腰处，也就是下山的方向，所以众人并没有遭遇迷路危机。
转过一个拐角，立刻便能望见一个两层木屋伫立在远处山边，木料没刷漆，都是用的原木，因为常年暴露在山间潮湿空气中而泛着青黑，一看就颇具年代感。
走近一看，大门上面还像模像样地挂了一块牌匾，依照古时候从右往左的顺序写着“黑山客栈”几个大字，带着毛笔书法的苍劲力道。
只是白底黑字的搭配，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股子描述不出的诡异。
瘆得慌。
也不知道店主是怎么想的。
众人都不太想在这住，可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段路走下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夜间的山林危机四伏，无论怎样想还是暂住一晚再走更安全些。
邱灼抬眼看着那块霉斑点点的牌子，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黑山客栈，这是系统里最难得的惩罚之一了，因为惩罚内容是难得的轻松，他曾经许久才能带队轮上那么一回。
最近遇到这样简单的惩罚关卡的频率有所增加，估计和系统bug牵扯进了无辜的人有关，所以系统的平衡机制在大范围削弱惩罚力度。
至于为什么说是难得的轻松——
因为在各种精怪npc横行的系统中，这是少见的由人类npc主导惩罚的关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