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另一面
“你想吃什么？”
他一边开车一边问她。
“吃什么都行。”她的心情貌似很好，回答他时都带着笑意。
“这么好伺候？”
“我本来就不难伺候。”她撇撇嘴，忽然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刚刚…抱我是为了演给俞天看吗？”
“……”
她的问题让车内陷入了沉默。
半晌，他才出声道：“我说过别对我们的关系抱有什么想法……”
“我们只是契约关系。”她接过话茬，替他把话说完，“我都会背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表扬你？”
红灯，他停下车，侧头望向副驾驶座上的她。
“你不是要惩罚我么？”她提醒他，“我可是又被俞天碰了。”
“所以你是想被我惩罚才违反契约？”他似笑非笑地问。
“不是！”她立即否认道，“我才不想被你惩罚！”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小脸蛋还是红了。
“你在俞天面前也会露出这种表情么？”握着方向盘的长指微微收紧，他嗓音喑哑地问着娇羞的她。
闻言，她明媚的双眸掠过一丝惆怅，接着又恢复如初地摇了摇头，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失落：“我知道我在你那里印象很差。”
“印象很差么？”他收回视线看向路前方，“我怎么不知道。”
听见他的话，她抬起头望向他依旧冷峻的侧颜，有那么一刻，她真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他说：“你不会真以为你那点‘威胁’就足以让我乖乖就范，和你假结婚？”
“你的意思是……”她能期待他的答案吗？
“我是权衡利弊之后才答应你的。”他冷淡的口吻像极了只谈利益的商人，他也确实是一名商人。
但即便如此，他也会选择和谁做生意，不和谁做生意。倘若只看利益，他也不会拉黑许氏。不过他并不想告诉她这些，他不介意她把他当作冷酷的商人，这样反而轻松点。
不过她好像完全不在意这一点：“这么说来我对你有利，是吗？”
见他微微点头，她似满意地笑了笑：“那就好，你应该暂时不会甩开我。”
“你不想被我甩开？”
“当然不想了。”她正色道，“假如你突然和别的女人‘结婚’，我会很困扰。”
她没忘记俞天说俞枫另有婚约的事，虽然她判断俞天大概率在骗她，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放心，在我们合约生效期间，我只做你的‘丈夫’。”
“嗯，我也只做你的‘太太’。”
听到她的回应，他没什么反应，就在她以为对话结束之际，他又开口道：“我想好带你去吃什么了。”
“吃什么？”她来了精神。
他只回了一个字：“面。”
街边一家不起眼的小面馆里，阎欣然与俞枫挤在一张小桌前。
虽然还没到饭点，但面馆里已经坐了不少人，只是没有一个穿得像俞枫这样西装革履。不过这儿的客人对俞枫的出现并没有一丝奇怪，他们反而对她比较好奇。
就连老板，那个包着头巾的老爷爷也时不时地盯着她瞧。
或许是认为她会因此不自在，他扭头看向老板出声道：“林叔你赶紧上吃的，别盯着我‘未婚妻’瞧了。”
“原来徐老头说的是真的。”被俞枫称作“林叔”的老爷爷一脸欣慰地说，“你这臭小子居然真找对象了。”
臭…臭小子？听见那位林叔这么称呼俞枫，而俞枫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之色，这就教人感到很惊讶了。
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敢喊堂堂俞氏总裁臭小子。
“林叔和徐老一样都是我父亲的朋友。”仿佛看穿她的困惑，他为她解释道。
“你父亲的朋友？”
“是。”俞枫话音未落，那位林叔就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和一盘煎饺。
林叔把肉放得特别多的面碗推到她面前：“小姑娘，我家面馆的牛肉是天下一绝，你快趁热尝尝。”
“林叔你别吓到她。”俞枫不得不提醒太热情的林老爷子。
“我怎么就吓到她了！”林叔不满地瞪了一眼俞枫，“你第一次带女孩子过来，你还不允许我高兴一下啊！”
“林叔你别说得我好像年轻小伙子似的。”
“你还知道你不是年轻小伙子了啊！你都三十好几了才交女朋友，你不觉得你有些迟吗？”林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工作工作每天就知道工作，你赚那么多钱干嘛，又带不走。”
“林叔。”这林老爷子真是越说越过分了。
“怎么你还有意见啊？我都不稀罕说你。”林叔按着俞枫的肩膀，望向微微错愕的阎欣然，“小姑娘，我这个侄子虽然是一个工作狂，但他优点还是很多的，比如…比如感情专一。”
这小子这么多年来一心扑在工作上，那可不专一嘛！林叔想，心安理得地把这个算作俞枫的优点。
“嗯……”阎欣然不晓得自己该笑还是该忍住笑，因为她发现坐在对面的俞枫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现在估计十分后悔带她来这里吃饭。
“说起来现在是上班时间吧？”林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你居然翘班带女朋友来我这儿？干得不错啊！你小子有进步！哈哈哈哈哈！”
或许也只有林叔他们听到他翘班会这么高兴。其实俞枫不知道，公司的高管们、下属们都挺高兴的。从不迟到早退翘班，几乎把公司当家的俞总这几天总算有了丁点人气，一度在公司里流传俞总可能是机器人的谣言也终于不攻自破。
“林叔你还让不让她和我吃了？”俞枫的忍耐似乎到了极限，尽管他的语气仍旧是淡淡，但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危险。
林叔自然也不例外，他悻悻地收回手，不过还是朝着她慈祥地笑道：“慢慢吃哈，肉不够就说，添多少都没问题。”
待林叔转身走后，她忍不住轻笑道：“林叔对你真好。”
“他只是管不到他两个儿子所以来管我。”他说着递给她木筷，“快吃吧，坨了就不好吃了。”
“林叔有两个儿子啊。”她咬了一口香滑的面，状似随意地打探，“他们都在店里帮忙吗？”
“没有，他的两个儿子一个在国外，另一个你也许认识。”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熟练地往小碟里倒上酱油、醋，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吃煎饺都能吃出一股精英阶层的优雅范儿。
她的视线从他握筷的长指移向他的俊颜，困惑似的开口：“我认识？”
俞枫刚要回答，面馆门口就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循声望去，就见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手持木棍站在店门口和林叔起着争执。
“喂老头！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收你保护费那是看得起你！”
“哪来的小兔崽子敢收你爷爷我的保护费？爷爷我在这儿开面馆开了整整八年，就没交过什么保护费！”
“嘿你这老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以前你没交过保护费不代表现在不用交，懂？”其中一名年轻人举起棍子对准林叔的脑袋，“不想受伤就给钱！”
“俞枫……”见此情形的她面露担忧地看向对面的他，“我们帮帮林叔吧？”
比起她的忧心忡忡，他淡定了许多：“没事，林叔他自己能搞定。”
他刚说完，门外就响起林叔苍劲又洪亮的声音：“小兔崽子我告诉你们，用暴力威胁别人是最低级的手段。”
“哈？”
“你们以为拿根木棍来把我这把老骨头打一顿就能收到保护费？天真。”林叔捉住对方的木棍，方才还笑眯眯的脸此刻如虎啸山林般带着威严与隐隐的杀气，“你们今天要是敢动我一根头发，我会让你们赔得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从此在阴沟里挣扎这辈子就别想翻身。”
被林叔的气势镇住的小混混，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老…老头你糊弄谁呢！”
“我林虎这辈子就没糊弄过谁。”
“林…林虎？”听到这一名字，几个小混混面面相觑道，“这老头是……”
接着这些个小混混像想起什么似的，他们紧张又害怕地盯住眼前的老人，一个个后退了好几步，连木棍都不敢抢回来的落荒而逃。
“他们这是怎么了？”目睹这一幕的阎欣然悄声询问神色自若的俞枫，“林虎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他扫了一眼拿着木棍回来的林叔，平静地说，“就是林叔的名字而已。”
只是一个名字吗？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吃饭了。”林叔若无其事地回到店里，笑容满面地招呼店里的食客，“大家继续吃啊。”
当林叔走到俞枫和阎欣然身边时，林叔清清嗓子问道：“怎么样？我的面好吃不？”
“好吃。”她笑着点头。
“好吃就多吃点，不够我再给你端一碗……”
“够了够了。”她连忙摆手，“我吃不了那么多。”
“你别和林叔我客气啊！”林叔越看这小丫头越喜欢，“你看你这么瘦，多吃点才好。”
“我真不是客气。”面对林叔的热切，阎欣然只能向俞枫投去求助的目光。
接收到阎欣然眼神的俞枫，替她解围道：“林叔她吃不了那么多，你就别难为她了。”
“这怎么是难为呢，女人啊白白胖胖得才好。”林叔状似遗憾地叹了口气，“唉，我就是年纪大了，不然有你这小子什么事。”
闻言，俞枫皱了皱眉：“你还知道你年纪大了。”
“那是。”林叔卷着袖子道，“不然刚刚我就揍死那帮小兔崽子了。”
“谁说暴力是最低级的手段来着？”他凉凉地提醒他。
“是这样没错，但对付那帮兔崽子哪可能真用你们公司的大律师出马。”林叔冷哼一声。
“是用不上，就算用也该是你们林氏自己的律师。”
“别。”林叔打断他的话，气哄哄地说，“我可不会找我那个孽子帮忙。”
孽子？听见林叔的形容，阎欣然眼里掠过一抹幽暗不明的潋光。
林叔也发觉了阎欣然异样的神采，不过他以为她只是惊讶。
“我说小姑娘，要不是我那个孽子实在不让人省心，我真想你做我儿媳妇。”
“你想也没用。”俞枫虽然在和林叔说话，但那对清冷的眸子却深深凝睇着她，“她只能做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