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父与子
“你说阎欣然和俞天半个月前就分手了？”
俞枫微微错愕地重复这位俞天好哥们的话。
“是的，伯父。”林海肯定道，“半个月前，阎欣然和俞天说了分手，俞天受不了打击才离家出走。”
“……”
他还以为俞天是和他怄气才离家出走，原来是因为失恋才出走。
“不瞒伯父，其实我打从一开始就觉得俞天和阎欣然会分手。”林海推着眼镜道，“且不说他和她身份上的差距，就单说这阎欣然吧，她拒绝了俞天很多次。”
“她拒绝俞天？”俞枫扬了扬眉，示意林海接着往下讲。
“嗯。”林海说着他知道的部分，“俞天不甘心被拒绝，他软磨硬泡了小半年才让阎欣然同意和他交往。”
这段感情一直处在不对等的状态下，能长久才有鬼。林海在心底补充。
俞枫听完林海的话，沉吟道：“你今天过来就为了告诉我这个么？”
“是也不是。”林海倒是诚实，“主要是现在俞天不肯回家，他一直住在我哥林陆的海边别墅，下个月我哥就回国了，到时候我不好跟他交代。”
“我明白了。”他正色道，“你把别墅地址告诉我，我这就过去接他。”
然而俞枫话音未落，办公室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低头一看，是家里来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带焦急的嗓音：“老爷，是我，何书。”
“什么事？”他微微皱眉地询问没有要紧事一般不会直接打电话到办公室的何书。
“是少爷…少爷他回来了。”
“俞天回来了？”
“对，他进了老爷你的房间，还把门反锁了。”何书担忧地说，“阎小姐也在里面。”
闻言，俞枫立刻严肃起表情。
“我马上回来。”
亮起灯的卧室里，俞天扶着床栏站在床前，阎欣然低垂眉眼地坐在床头。
“为什么不看我？”他打破沉默地问她，“没脸见我吗？”
“你喝醉了，俞天。”她即使不抬头，也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酒味，这令她微微皱眉。
“我没醉。”他若真醉了，他就不至于想她想得发狂。
她现在就在他面前，她压根不知道他得花多大力气才能克制自己抱住她的冲动。
“你没醉那就自己出去，我想睡觉了。”她下了逐客令，仿佛她已经是这里的女主人。
“阎欣然这里是我家。”她需要他提醒她么，“你才是应该出去的那一个，该死的。”
他忽然骂了一句脏话。
“你为什么要跟我爸回来？”
“因为……”她抬起脸望向他，“我要和你爸爸结婚。”
“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他本来就觉得这件事荒谬至极，现在听她亲口承认他依然难以置信，“我爸大了你整整十六岁，他…他甚至能做你父亲！”
听到他提及这段年龄差，她似有不悦地蹙了蹙眉：“这些我都知道。”
“知道你还要和他结婚？”他想抓住她的肩膀晃一晃。
“俞天，我想和谁结婚与你没关系。”她声音是软的，语气是冷的。
“怎么没关系？”他不认她的说法，“我们交往过，你是我女朋友，他是我父亲，这件事怎么和我没关系？”
“是前女友。”她纠正他道。
“欣然我们别闹了好不好？”他忽然放软态度，半蹲下央求她，“你是不是因为我那天在派对上和别的女人走太近，所以生我气才和我分手？我解释过了，我根本不认识那些女的，是她们自己凑上来的。”
“俞天。”她看着身前的他，轻叹了一口气，“我提分手不是因为那天派对的事。”
“那是因为什么？”他搞不懂，这半个月他每天都在想她为什么和他分手，明明他和她相处得很愉快啊。
“因为我不爱你。”她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给他留有一丝幻想。
“你不爱我？”他不能接受，“你不爱我，你和我交往还睡在我……”
“俞天。”她伸出纤指轻轻放在他的唇上，堵住他的话音，“我们好聚好散，别弄得彼此难堪，不行吗？”
“不行。”他一把扣住她的细腕，但又不敢太用力怕把她弄疼了，“你和我爸在一起就是在给我难堪！”
一旦她和俞枫结婚，那他会成为众人耻笑的对象！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不是你爸爸，我和哪个男人在一起都行了？”
“也不行。”他都没想地否决道，“你阎欣然只能做我俞天的女人。”
“可我不想做你的女人。”她的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起伏，她同他说话的语气就像大人在对一个任性的小孩解释为什么太阳东升西落。
俞天自然不满她的回答，但他更不满她的态度：“为什么我不行？为什么我爸就可以？”
“因为命。”她告诉他一个无法接受更无法理解的答案，“命里注定我和你有缘无分。”
“去他大爷的命！”他粗鲁地骂道，“我就不信这个命！你现在就和我走！”
他说着将她整个人拉起来。
“俞天，你别这样，放开我……”
听见她软软的央求，他只想将她扣得更紧。
她是他的女人，他绝不允许她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更别说这个男人还是俞枫！
尽管阎欣然表现得不愿跟俞天走，但她小胳膊细腿的，哪里敌得过他的力气。因此她只能被动地被他拽着走向房门。
就在俞天拉着她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另一道颀长的人影挡住了他和她的去路。
“你要带她去哪儿？”
接到何书电话，一路驱车赶回家的俞枫，目光锐利地盯住自己半个月未见的儿子。当闻到俞天身上散发的浓郁酒气，再看见他留着胡茬一脸颓废的模样，俞枫那对剑眉不悦地蹙起。
“你这小子居然把自己搞得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就为了一个……”
“女人”两个字在他看见被俞天牵住手的她时，咽了回去。
“放开她。”
他不是在请求，而是在命令。
“你一贯如此。”俞天望着这个名义上的父亲，“从小你就要夺走我喜欢的东西，不允许我做这个做那个，甚至连我妈快病死了你都不准我去见她。在你眼里我算什么？我是任凭你操纵的木偶吗！”
“俞天。”
他重重地念出他的名字，这是俞枫生气的前兆，俞天知道，可他现在比他还气！
“我说错了吗？”
“错。”俞枫看着俞天，这个已经和他一般高的小子，“我从小管着你，是不希望你变得和你母亲一样！”
“和我妈一样怎么了？！”俞天松开阎欣然的手，他揪住俞枫的衣襟，质问他道，“你以为我妈为什么变成那样？”
“……”
俞枫没回答，倒是闻声赶过来的何书、何丽立刻阻止道：“少爷（俞天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你快住手啊）！”
“你们别拦我！”俞天甩开拉住他的何丽，伸手推开挡在他和俞枫之间的何书，“你们自己问他，看他敢不敢当着大伙儿的面儿说一说我妈是怎么死的？”
“俞天哥哥，你妈妈的事和俞叔叔无关……”何丽刚想开口替俞枫辩解就被一旁的何书给打断了。
“少爷他喝多了，阿丽，你和我扶着少爷去休息。”
“嗯……”
“我没喝多！”俞天一边试图推开抱住他的何书，一边扭头望向阎欣然，“阎欣然，你和我爸在一起不会有结果的，你醒一醒吧，这个男人无血无泪，他根本不会爱任何一个人！”
“我不在乎。”她看着俞天，轻轻地说，“无论他爱不爱我，我爱他，我就要和他在一起，哪怕他无血无泪。”
“你！”
她恰似真情的告白令一个男人为之气结，也使另一个男人露出一丝复杂之色。
“俞天，我们分手了。”她再一次幽幽地提醒他，她的话犹如刀子扎向他的心口，扎得他像泄了气的皮球。
“何书。”从方才开始一直沉默的俞枫终于开口了，他看着何书吩咐道，“送少爷他回屋休息，顺便叫陈妈给他煮碗醒酒茶。”
“好的，老爷。”何书应声道，然后给何丽使了个眼色，何丽心领神会地搀扶住因为阎欣然的绝情而失魂落魄的俞天。
“俞天哥哥我扶你回房……”
这一回，俞天没推开何丽和何书，任由他俩一人一边地扶着自己离开她身边。
待俞天他们一走，卧室门口就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阎欣然收回视线地望向俞枫，对方也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她注意到他连外套都没脱，看起来是一回来就上楼了。
在她打量他之际，他淡漠又低沉的嗓音拂过她耳畔：“为什么骗我？”
“什么？”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似的看着他。
“你和俞天半个月前就分手了，对吗？”
“是。”她承认道。
“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他问。
“因为…俞天还没有对我死心。”她小声地说，“刚刚发生的事，你也看到听到了。”
“我听到了。”他忽地向前一步，两手撑按在墙上，英挺的身子充满压迫感地逼近娇小的她。低头俯视着这张美丽又无辜的小脸，他哑着声问，“你和他说你爱我，也是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