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都市·女管家的秘密16
造型别致的私人医院坐落在山脚下,乍一看还以为是处度假山庄。医院后山有一颗桂花树,挺拔秀气,淡黄色的小花藏在翠绿的叶丛中,不见其形,但周遭弥漫着馥郁的幽香。
司玉衡站在医院门口,倚靠在干净的白墙上,估算时山水到达的时间。
时山水为了掩人耳目,一定会绕道而行,绕多远却不好说。
司玉衡仰头,视线掠过别墅式的医院,眺望那棵俊秀的桂花树。她曾不止一次在时山水的身上闻到过桂花香,当下是桂花盛开的季节,照道理,染上香味并不值得深究。
可若是其中混着消毒水的味道,而且时山水的名下还有这样一家医院,所有的事只能另当别论。
收起目光,马路上稀少的车辆卷起风,吹乱了司玉衡的头发。
她在不起眼的地方站着,早把车停在某个树林幽深的山道上。
司玉衡兴奋不已,此类等待的过程如同狩猎,要抱有八成期待,且急不得。
灵巧的蓝色跑车终于出现在视野里,司玉衡的瞳眸倒映着速度极快的车身,她往后退几步,整个人藏匿在角落里。
一只精致的高跟鞋从车上落在沥青路上,墨黑色裤脚下露出的脚踝白皙又清瘦,时山水抱着一束白玫瑰,单手关上车门。
司玉衡一直看清冷的背影,直到听不见脚步声,她从阴暗的角落里走出来,眉心轻轻拧向中间。
“居然猜错了。”她低声说。
司玉衡以为时山水过来是来做检查和治疗,那束清丽玫瑰却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没人会在做检查的时候带花,来探望病人才需要。
思维稍作停顿,司玉衡远远跟着时山水的背影,一起进了医院。
前台没有人,走廊上也不见人影,时山水也消失了。
司玉衡凝眸望着转角,心里有了预感,还是选择走上去。果不其然,跨过半边转角,时山水面色不悦地拦住她的去路。
凌若冰霜的人伸出左手,音色清冽:“你在跟踪我。”
司玉衡手搭上去,掌心下的体温一点也不温暖,她坦荡地说:“并不全是,我是自己找到这个地方,提前守着你过来。”
“本质上没有区别,为什么要插手我的事情?”
司玉衡想压下时山水的手臂,但是对方也在和她较劲,她叹息一声,转而握住时山水的手心。
“山水,你先骗我的。”
时山水收回手,想从司玉衡的手心挣脱,结果反而把司玉衡拉向她这边。
“你说我骗你,你指的是哪一件事?”
闻言,司玉衡低低地笑出声,眸子里尽是被无情揭穿后的讥讽,瞬间暴露生气全无的本貌,犹如一只装着恨意的铁罐子。她反问:“原来不止一件事。你现在向我摊牌,你就不怕我在时夫人那里把实情说出来吗,她对你的信任将化为乌有。”
司玉衡改变了对梦惠贞的称呼,等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做的不是光明正大的事,时山水该有的骨气一点也不会少,漂亮的双眸与司玉衡对视,轻飘飘地说:“那就是两个发展方向,我给你说出去的机会,但我不在乎你说之后的后果。或者,我不给你机会,从今以后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的秘密。”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不择手段。”
“你也是。而且,司玉衡,你不会告诉别人,因为我手上有你的把柄,一旦说出真相,你不能继续待在时家,外面那群人就会把你撕成碎片。”
司玉衡否定地小幅度摇头:“不对,只有一个发展方向。你会在不伤害我的情况下让我闭嘴,你说你不在意时夫人知道真相的后果,依我看,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相反,在你的心里,你最恐惧的就是有一天水落石出。”
时山水微微勾起嘴角,她在用另类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愤怒。
司玉衡:“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我还有第三个选择,从这个世界消失就好了。”
司玉衡空闲的那只手在花束上轻抚,说:“打算把花送给谁,要我猜一下,还是你告诉我?”
时山水被她的目光审视,神色逐渐平静,敛下双眸,再次睁开时怒气已经消失殆尽。
“你猜猜。”
司玉衡朱唇轻启:“时珂。”
有几个人会说这个答案呢,目前看来只有司玉衡一个。
时山水眼眸发亮,似笑非笑地看着司玉衡:“恭喜你,你猜对了。”
又是恭贺的语气,司玉衡听了心头一跳,猛然发力掐住时山水疤痕刚消下去的脖颈,把人抵在后面的围栏上。
“时山水,你也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怕,如果你再骗我一次,被我发现了,我们的下场只有鱼死网破。所以,以后手脚干净点,别让我发现端倪,也别故意露出破绽,引我深究。要是我心情不好,我会破坏游戏规则。”
这话她强调过不止一遍,越咀嚼越有意思。
司玉衡没有用多大的力,单单是警告她。
时山水仰着脑袋,五道温热的力道就像是有了体温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脖子。
“但你不会放弃游戏。”
司玉衡:“对啊,很有意思。假如你认为这局是我赢了,你或许可以告诉我一些东西。”
“那你想知道什么,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告诉你。”
都这个时候了,时山水还是没有完全松口。
自然,这是她的风格,也是司玉衡最欣赏的地方。
司玉衡放手,顺带着拉了时山水一把,把她从险处拉到自己怀里。
时山水轻咳两声,额头抵在司玉衡的肩膀上,语气没有波澜:“早知道你这么难对付,我就不把你卷进来了。”
她们中间隔着一束纯白的玫瑰。
“你可以只说明,我到时家之后,你都做了什么,前面的是与我无关,我也不会深究。”司玉衡抚摸着时山水的后背,让人分不清她是否是在哄骗。
提了口气,时山水抬起头,也退开半步。
“你不是时珂,这个是废话。我没打算伤害任何人,这是实话。我在帮你对付苍哥一行人,这也是真话。”
司玉衡:“那你也应该知道,时夫人一直在找时珂的下落,假如不想伤害别人,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你的话自相矛盾,只有你自己在信。”
为了掩饰真正的情绪,时山水勾起嘴角假笑。
“世界上的事情不是非黑即白,你怎么就知道,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她们好。”
司玉衡:“你说服你自己就行,我不听这些自圆其说的道理了。山水,你没有感觉到吗,我和你站在一边,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伤害你。”
没去问万不得已的情况是到何种程度,时山水沉思良久,启唇道:“跟我来。”
大步上前,和时山水肩并肩,司玉衡眉宇舒展:“看来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
走在空旷的楼道里,交织在一起的两个脚步声慢慢处在同一频率,越往楼上走,消毒水的气味越发浓厚刺鼻,渐次有了医护人员的影子。
他们对二人的到来熟视无睹,专心完成自己的工作。
到了一间禁闭的病房门口,时山水遽然转身,紧随其后的司玉衡险些撞她身上。
“你说的消失,是什么意思?”
司玉衡茫然片刻,方知时山水还在纠结她随口说的真假难辨的话。
“是死亡,还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滴、滴、滴】
平时死气沉沉的系统在这时艰难地找存在感,企图用毫无威慑力的威胁堵住司玉衡无遮拦的嘴。
司玉衡张口就来:“有这么一种说法,人们生命中存在过这样一个人,他或是她来过别人的生活里,但是当她离开的时候,和她相关的那个世界的人或是物品都不会记得她存在过的痕迹。就像凭空消失了,而且不会有人知道。”
“倘若记忆出现空缺,很容易发现蹊跷。”时山水试着争辩。
所谓的真相过于玄乎,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其中缘由。
时山水:“因而,你没办法做到真正的消失。”
司玉衡稍微低头,陷在时山水魅惑的眸光里:“我乱说的,你不用较真。”
面前的人是特别的引力,每次靠近,司玉衡压抑许久的欲望悄然爬上心头,占领她的理智。
疯长的念头怂恿她做出格的事,对付非善茬的人,正常顺序可行不通。
时山水直白地问:“看这么久,想吻我吗?”
司玉衡:“对。”
“那你要等到气氛变尴尬才做出行……”动吗。
时山水穿着高跟鞋,被迫急促地后退,后背贴到冰冷坚硬的木门,反射性攥紧司玉衡后背上的衣料,连同血肉一起。
门后是她必须面对的现实,口中的湿软是日后必会消失的临时慰藉。理性与疯狂搅拌成泥,思考是多余的。
司玉衡像解渴一般,短短几秒便重新套上昳丽的人类皮囊。
结束了。
两人穿上蓝色的防护服,把手里的花放置在门口,两手空空走进去。
扭转沉重的门把手,门开了,里面环境布置得犹如圣洁的天堂,只不过是粉色的少女天堂。
粉红色的的儿童玩偶铺在地上,憨头憨脑地沉默着。
一个女人睡在轻薄的床帐内,她安静地躺着,呼吸声微弱到可以被忽略。
时山水没有拉开床帐,神态像是在自言自语:“历经千山万水,我终于把她找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