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端华
江采蘋心里其实有些没底,毕竟她对华妃的了解仅限于剧情,而现在要接触的是她本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华妃是怎么想的。
“奴婢参见华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起来吧,颂芝,赐座。”华妃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慵懒。
“谢娘娘。”
江采蘋没有推拒,顺从地坐在颂芝搬过来的凳子上,她看了看香炉,里面已经没有在燃欢宜香了。
心下了然,江采蘋终于重新生出了底气。
“我今日找你来,想必你也清楚是为了什么。”年世兰苦笑两声。
江采蘋这才抬头看她,发现她虽然妆容依旧精致华美,却透露出一些别的东西。
“娘娘有些憔悴了。”江采蘋突然就有些心疼她,心里知道她定然花了很长时间才接受现实。
“我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年世兰神色悲戚,语调也有些哀婉。
“那奴婢先前说的事儿,娘娘能答应吗?”
“我那日没有给你明确的回答,但我不信你完全不知道我背地里做了些什么,你是个很有本事的人。”
年世兰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原先一直被皇上所谓的爱情蒙蔽了双眼,现下看清楚了,神智自然清醒。
“奴婢知道,您对沈贵人的歉意以及对碎玉轩的善意奴婢都看得清楚,想来娘娘也是想明白了。”
“是,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哥哥放下兵权,他为皇上鞠躬尽瘁一辈子,不应该被忌惮。”
年世兰叹了口气,她这个哥哥向来是最桀骜不驯的,这些天她一直在思考江采蘋的话,也逐渐理清了这里头的门路。
诚然,年羹尧确实是皇上登基的肱股之臣,可兵权盛于皇权却是皇上不能忍受的。
回想这些年来的相处和陪伴,年世兰难免觉得自己实在是蠢,她爱的从来就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是王府里的雍亲王。
“圣心难测。”江采蘋也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当皇帝的人哪个没有一万个心眼子。
“不过我想,大将军会明白的,居功自傲的人从来不长久。若是大将军再也没办法上战场,交出兵权自然也是理所应当。”
“哥哥可以受伤,可以交出兵权,但绝不可以被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年世兰眼里有些恨意,她自己已经完全想明白了,若是哥哥没有正当的理由活下来,只怕就算交出兵权皇上也还是一样不会放过他。
“若是天下万民不许皇上杀一个人,皇上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自然不会再下杀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皇上比谁都明白。”
江采蘋旁若无人地喝起茶来,翊坤宫的东西果然都是最好的,连茶叶都这么清香可口。
“你的意思是?”年世兰盯着江采蘋的脸,脑子开始飞速运转。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江采蘋时不时端起茶杯又放下的声音。
“我明白了!”她突然出声,吓了旁边伺候的颂芝一跳。
“娘娘明白就好。”江采蘋笑着答道,她并没有问年世兰的想法是什么,她只知道,以年世兰的智商,这事儿对她而言完全不在话下。
“那我什么时候能有孕?”华妃又问,她真的很想有一个孩子。
“这得看皇上什么时候来翊坤宫。”江采蘋笑了笑,不以为意地说道。
“可我的身子,用了这么多年的欢宜香,我真的还能生孩子吗?”
“娘娘若是信我,便一信到底,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奴婢若是不行,也不会见娘娘的第一面就闻出您身上有麝香的味道了。”
江采蘋说的这些话其实有点虚假的成分在的,因为麝香并不是她闻出来的,每次见到华妃都离她那么远,能闻到才怪了。
“皇上这个月一直没来翊坤宫,因而我也并没有再点欢宜香,我现在闻到那个味道就难受。”
“为了不让皇上起疑心,娘娘还是得点上欢宜香,不过您点的则是奴婢手上这一份,里头伤人的东西已经剔除掉了,但味道不会有很大的变化。”
江采蘋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瓶子和两包香粉,一一摆在桌子上,又对年世兰说道:
“瓶子里的是药丸,棕色那几粒是用来调养娘娘身体的,大概不出半月娘娘就能恢复。白色那一粒,则是用在房事之后,只需一粒必然能怀孕。”
年世兰的眼神有些狐疑,思忖了好久才开口道:
“我相信你。颂芝,把药收起来。”
颂芝连忙上前收起东西,江采蘋也站起来要告辞:
“奴婢的使命完成了,静待娘娘的好消息,还有,娘娘别忘了您答应过我的事情。”
“你放心,我年世兰不是那种不知恩图报的人,你做的这一切甚至拯救了整个年家,我是感激你的。”
江采蘋不由得又在心里感叹,这该死的爱情和男人,究竟耽误了多少美女的青春,限制了多少美女的思想。
一旦跳出爱情这个大坑,立马就能变成人间清醒。
“多谢娘娘。对了,还有一件事。”江采蘋突然想起来什么,又重新坐会座位上。
“什么事,你说。”华妃也重新坐好。
“既然现在娘娘心里清楚是皇上不要那个孩子,那是不是应该同端妃娘娘……”
江采蘋没再继续说下去,因为年世兰的表情有些不太好。
“我原先一直是恨她的,恨她一碗安胎药打掉了我的孩子,那是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
“是啊,是男胎,若是女胎,应该能生下来吧。”
江采蘋的话像是一个个木锤一下又一下击打在年世兰的心脏,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现在没那么恨她了,我当时真的恨不得她为我的孩子抵命。可我现在明白了,若真是她害了我的孩子,皇上不会留她,这么多年来受尽了我的折磨,她早该死了,却一直没死,想必是皇上对她有着愧疚之心,这才一直暗中照拂吧。”
年世兰笑容中透露着悲戚,江采蘋并不答话,她又接着说道:
“那碗安胎药确实是她端来的,这么多年来我对她……是我的罪过。她也说过多次的,想来是想提醒我当年的事,只是我一直没有深想。”
“她对不起我,我也对不起她。今后不会了。”
年世兰浑身仿佛失去支撑一般,软软地倒在颂芝身上。
江采蘋行了个礼,便转身出了翊坤宫。
这些年来,她们两人定然都不好受吧。
一个不能说,一个不愿听。
都是皇帝做的孽,总有一天他会为自己犯下的错受到惩罚。
“娘娘,她走了。”颂芝轻轻拍着年世兰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温声细语地哄着她。
“颂芝,我要生个孩子。”华妃对她说道。
“好,等禁足解除,咱们就去请皇上。”
“不,我不要他的孩子,他不配做我孩子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