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宫前
“是，是应该这样的。”甄嬛说着，又像是想起了什么：
“可是母亲她……她怎么会愿意，夫妻近二十年的感情，母亲怎么能忍受父亲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其实夫人也不一定全然不知晓浣碧的身份，虽然我们当初一同入府，但是这些年来老爷是怎么对待浣碧姐姐的咱们都看在眼里。”
“说到底还是父亲的不是，若非他当初……浣碧也不会受了这么多年委屈。”
“小姐，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想这么多。”
江采蘋安抚着甄嬛，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拍着她的手背。
“我会同父亲母亲好好说说，只是只收浣碧为义女还是委屈了她，她该是真真正正的甄家女儿的。”
“这已经是浣碧能得到的最好的结果了，她是小姐，并非下人。若是小姐觉得委屈了她，往后再慢慢弥补就是了。”
“嗯，你说得对。”
主仆二人又在屋子里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而浣碧就这样站在屋外静静地听着二人的谈话。
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自己终于能成为堂堂正正的甄家二小姐了吗？母亲的牌位也终于可以进入甄家祠堂了吗？
顶着哭得有些红肿的双眼回到房间，浣碧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采蘋知道了一切，那她会不会看不起自己，还有流朱，她会不会从此以后就不再同自己亲厚了。
“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
流朱看到浣碧眼睛红肿的模样有些着急，连忙问道。
“我没事，就是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被一个什么飞虫迷了眼睛，揉了好久都没揉出来。”
“你呀，兴许是飞虫也觉得浣碧姐姐貌美，所以才迫不及待和你亲热一番呢。”
见浣碧不想说，流朱也不强求，反而说其他话题打趣浣碧。
“你尽胡说。”浣碧嗔道。
“对了，流朱，若是我不同你一起入宫，你会怪我吗？”
“怎么会？就算你不入宫，你也还是我的好姐妹啊，无论你以后是什么身份，你永远都是我和采蘋的好姐妹。我又怎么会因为你不入宫就怪你，咱们都是奴婢，本来是没有选择的权利的，可是小姐给了咱们这个选择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的。”
“嗯，我记住了，你和采蘋永远都是我的好姐妹。”
浣碧鼻子一酸，险些又要落下泪来。流朱赶忙将她抱在怀里，像哄小孩子一样哄着她。
“你呀，平时总是老神在在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多大年纪了呢。但是不管怎么说，你也才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我平时虽然调皮，可我是真心把你当成姐姐来看待的。”
“流朱，谢谢你。”
“……”
甄嬛最终还是找甄母说了浣碧的事情，其实甄母本来就有所怀疑，现在终于知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有了这么大一个女儿，实在是让她觉得这些年来的深情有些虚伪。
不过她也没糊涂，知道若是浣碧的身份透露出去，那么甄家把庶女当成丫鬟伺候了嫡女十几年的事情恐怕会毁了整个甄家的名声。
她的玉娆还小，而且浣碧这么多年来一直都老老实实的，浣碧也并没有什么错，错的是大人，苦的却是孩子。
甄母后来下了决心，终于把浣碧收为义女，把浣碧生母的牌位也放进了甄家的祠堂。还给浣碧改了个名字，从玉从女，叫甄玉娮。
“夫人，我多谢你。”甄远道泪眼婆娑，朝云氏拱手行了个礼。
“行了，人在的时候你不接进府里，这时候还多说这些做什么，往后好好对玉娮也就是了。我会把她当成亲女儿一样对待，也希望你不要有太多偏颇。”
云氏只怕甄远道一心想着补偿玉娮，把她的玉娆和嬛儿抛之脑后。
“夫人请放心，我必定好好对待女儿们。”
“玉娮的生母，是老爷的远房表妹，得了急病没了，咱们怜惜孩子没了母亲，这才将人认做义女。”
云氏又叮嘱了一遍，实在是玉娮生母的身份……若是被人知道甄远道纳了罪臣之女为妾，只怕要牵连整个甄家。
“哎，我明白。”
处理完了玉娮的事情，见证了玉娮认祖归宗的全过程，甄嬛的心里莫名有些空落落的，像是开心，又像是寂寞。
终于要入宫了！江采蘋心里既有兴奋又有担忧，还隐隐有些恐慌，也不知道究竟是原身的情绪在作怪还是她自己的情绪影响。
“常听人说一入宫门深似海，如今也轮到自家身上，你此去要多多心疼自己。若同后妃相处，更要多多留意。将来你若有福气能成为皇上的宠妃自然是好，可到底还是自己的性命更加紧要。”
甄母交代完，眼泪早已经濡湿了眼眶。
“父亲、母亲，女儿这一去恐怕再难与父母亲相见，只盼望您二老能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甄嬛的眼泪也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哎，去吧，我们都知道，你不必担心我们，再不然还有你二位妹妹在呢。切记莫要与后妃之间起争执，尤其是现下正得宠的华妃娘娘，年家势大，你一切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上。”
甄父也交代着，偷偷转头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嬛儿，好好照顾自己，别让父亲母亲为你挂心。”
甄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玉娮和玉娆二人一个扶着她一边胳膊，眼睛里也落下泪来。
“玉娮，我走之后你便是这个家里的姐姐了，玉娆还小，照顾父母这事大多还是得落在你头上，辛苦你为父母多多操心。”
“长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孝顺父母本就是我为人子女应尽的义务，即便长姐不交代我也会好好照顾父亲母亲的。”
甄嬛欣慰地点了点头，又转向玉娆说道：
“往后在家里要好好听二姐和父母的话懂吗，万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调皮了。姐姐不在，你们要替姐姐多多侍奉父亲母亲。”
“姐姐，玉娆都明白，姐姐放心去吧，我一定听二姐的话。”
玉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话都显得有些口齿不清。
带着流朱和采蘋朝父亲母亲磕了头，甄嬛便迅速起身，转过头被采蘋扶着上了马车。
“走吧。”采蘋低声吩咐了车夫一句。
马车缓缓驶去，玉娮却突然冲上来，扶着马车的窗户说了句：
“长姐，照顾好自己。”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甄嬛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快回去吧，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马车终于走了，江采蘋一路没回过头，她也怕自己哭。明明才同这些人相处没多长时间，居然已经有些依赖了。
车里的甄嬛从心情沉重到忐忑不安，又转变成隐隐期待，越接近皇宫，心里复杂的情绪就越是明显。
终于是要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