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腰不好
“游戏开始，五！”
体育老师一声令下，操场顿时一片闹哄哄，为了不被淘汰，同学们都紧张地抱团。
何璟觉得这个游戏很幼稚，但不好说自己不参加，于是想着自动淘汰。
可并未遂他愿。
乐疯的同学没管谁是谁，只管人头够不够。
四个人往他身上扑来的时候，何璟默默咒骂一句。
他们这组一共十二个人，这下淘汰了两个。
其他人庆祝胜利的时候，何璟低头看着箍在自己腰上的爪子。
气压过低，爪子的主人却不自知，还大笑着和旁边的同学搂肩庆祝。
游戏很低龄，但不影响谭译笑成一百多斤的大傻子。
他一手揽着一个伙伴，笑完庆祝完后领导般地交待道：“咱们几个记住啊，要合作，数字不对劲就从那边五个拉人。”
何璟掰开腰上的手，面色比北冰洋的水还要寒冷。
又一轮开始，体育老师扫了一眼人数，中气十足喊道：“三！”
太好了，这下能走了。
何璟往后退了一步，让剩下九个人自己抱团。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谭译朝着他的方向一揽，他又被拖拽到游戏里，跌进谭译的怀抱。
可恶！
何璟想要挣脱，可谭译好似少数民族摔跤的汉子，力大无穷，勾着他又往腰的地方探去。
脏话就在嘴边，何璟斟酌着骂什么比较有水平，谭译偏头看向了他。
“何璟，你脸色好难看，哪里不舒服吗？”
老子腰被你搞死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璟恢复理智，最终决定保持自己的高贵素质，骂人不太好。
他假意笑了一下，趁谭译松手的瞬间退到安全距离，“没事，继续。”
他要报复。
每个组都还剩下九个或三个人，何璟看了一眼转圈中还聊天的谭译和祁诺。
继续淘汰人的话，这次的数字一定是2，谭译不是玩得很高兴吗，他要让他体会一把失去祁诺并被厌恶之人大力掐腰痛到麻木的感觉。
等着哭吧！
何璟跟着人群转圈，耳朵向体育老师张开，余光狠狠瞥向前面的人。
“好。2！”
果然。
何璟眼疾手快，“2”的余音还在回响之际就朝着目标扑去。
操！怎么回事？！
谭译不是应该顺势往前抱住祁诺的吗？为什么转身了？
何璟还没反应过来，手还没掐上谭译的腰，自个先被扑了个正着。
旧景重现，谭译恶魔般的手又一次揽住他的腰，像是怕人跑了，用的力道比前两次还要多几分，何璟仿佛听到腰部骨碎的声音。
不再管人多不多、自己高不高贵，何璟猛地推开谭译，眼角闪着泪花，冲他怒道：“还要不要老子活？！”
其他人被这声音一震，都停下嬉笑与动作，齐齐看向这边。
谭译不明所以，小声辩解道：“活了呀，咱们都没死。”
何璟气不打一处来，感受到眼角缀着的水雾，顿觉颜面扫地。
现在在这些人的眼中，他就是一个玩游戏过于严肃认真把自己玩哭的人。
太他妈丢脸了！
何璟迅速别过脸，尽量让步伐看起来不那么狼狈，走到老师身边，“我脚崴了，可以先回教室吗？”
当然可以！面前的小男生在那群人里偏瘦小，眼边还留着泪迹，楚楚可怜的，体育老师忙关照道：“脚崴了走不了吧？来个人，你你你，就你，把人送回教室，严重的话去一趟医务室。”
不需要！
何璟得到应允，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好手好脚健步如飞。
被点中的谭译还懵着，被祁诺一推，“快去看看何璟，他崴脚了。”
长达一个暑假加一个星期没看过何璟掉眼泪，谭译脑中漫上奇怪的感觉，和以前完全不同。
以前何璟也总是哭，被人多说一句就可怜兮兮掉眼泪，老师话急了哭，同学捉弄了哭，无事发生也会看着他淌出银豆豆。
谭译一直怀疑何璟眼角的小痣装的全是水，被人一戳就破，哭得没完没了，让人烦心甚至厌恶。
可是刚才经久再见何璟流眼泪，他竟然会有别的感觉，说不上是什么，就觉得很真实、有些可爱。
何璟走得很快，根本不像崴脚的人，才一会就离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但谭译也不慢，在快要进教学楼的门口赶上了他。
“你走那么急干嘛，不是脚痛吗？”谭译想要拉他。
下意识地，何璟听见他的声音就条件反射抬手挡，腰部还隐隐作痛，他害怕再添一笔。
“你脚还好吗？”谭译手足无措，不知要不要检查他的脚、用不用去医务室。
“好个屁！”四下无人，何璟转作镇定，扬脸看着谭译，“脚很好腰不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不知道啊……
谭译小心翼翼试探：“肾/宝/片吃少了？”
滚你妈！
何璟简直气死！人前流泪已经够丢脸了，谭译狗东西还说这种侮辱他的话，他需要那种东西吗？！
何璟决定和理科一班班长彻底决裂，老死不相往来，以后再多说一句话，就提醒自己三被掐腰的惨痛经历，远离他、拉黑他！
谭译用了两大节物理课回忆，才明白自己哪里惹了何璟。
可是，玩游戏而已，他确实只想着输赢，也不知道何璟腰那么脆弱呀！
交集本来就少的两人这下彻底没了交集，何璟冷静下来想想，自己似乎过于矫情了，谭译是主角，自己只是来这里过一下炮灰配角的日子，能隐形就隐形，越透明越好。
以前追谭译是草包何璟脑子蠢不懂事，以后他和谭译应该是相看两不理的陌生人才对。
毕竟何璟的计划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高考状元罢了。
努力抛去心中杂念，何璟重新回归高冷学霸的人设，上课认真听讲、课下精心补漏，努力让自己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不去理睬世俗的敲门。
教英语的朱老师卷着一沓卷子走进教室，何璟抬头瞥了一眼，把作文书收了回去。
“我真高兴！”
朱老师是一个年过半百的女老师，总喜欢化过于艳丽的妆容，特别是眉毛，分外浓烈。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漆黑曲折的眉毛高高扬着，慈祥地把笑容送到窗边何璟的位置。
“同学们，你们知道老师为什么高兴吗？”
不知道，瞌睡正扰人实在也没兴趣，但老师的面子要给。
坐在前排的几个人敷衍猜道：“老师二胎成功了？”
“老师新婚快乐？”
“不会是要秋游吧？凌老师让您带我们去？”
一个个回答都不着调，朱老师不再卖关子，笑骂那几个胡说八道的同学：“瞎说八道，你们眼里就没有学习！”
“嗐，老师您别卖关子了，什么事说出来让我们跟着高兴高兴呗。”
“是啊！”
朱老师听到这里，清了清嗓子，举着试卷宣布好消息：“咱们班这次市竞赛有希望了！”
“嘁……”
班里一阵唏嘘，还以为什么事呢，真没意思。
讲台上的女老师却眉飞色舞，四十好几的人了像个孩子一样笑出了声，“老师的快乐你们体会不到，我和文一班主任较着劲儿呢！就看这次竞赛谁的学生能拔得头筹，前两天我还担心，你们班拿得出手的一个都没有，这下有了，老师能不高兴吗？！”
“老师您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不行，齐齐不行，不是还有咱译哥吗？拿出去吓死一班班主任！”黎乐皮也不忘带上自己的同桌。
“谭译啊，谭译还真不行，老师性子直，说了你别忘心里去，你那个听力……啧！没救了。”朱老师惋惜摇头，视线回到何璟身上，立马转为赞赏。
谭译有自知之明，市英语竞赛考的很综合，都是神仙打架，他当然去不了，但也很好奇老师口中能和文一媲美的是谁。
“咋突然有了呢，是谁如此优秀？难不成课代表这次作文创新高了？”
课代表摆摆手，“不是我不是我，我心里有数。”
那是谁？
这下班里人都抱上好奇心态了，同校一年，除了文一祁诺英语超好，其他人都平平无奇，又没有小说中自带学霸buff的转校生，还能有谁？
朱老师吊够了学生胃口，这下指着中间窗户的位置，“就是我们的何璟同学！”
听到这个名字，班里顷刻安静，几秒后才有人声儿。
袁嘉明坐在远离何璟的地方，这时起哄道：“难道何璟同学去求校长，让自己拿得出手了？”
讽刺意味十足，引得同学们纷纷咂舌，有人说他言辞过分的，也有人了解何璟过往，配合袁嘉明一唱一和的。
“何璟、窗角、小抄，懂？”
“哈哈哈，不错不错，秒懂！”
“过分了，我是他同桌，怎么就没抄到？”
“你算老几，凭什么分你抄？”
“静一静！”朱老师收起笑容，“请大家维持自己新世纪良好公民的素质，不要随口污蔑同学，何璟的试卷，绝不可能有问题。”
朱老师亮出何璟试卷，上面大大地写着“99”，这下更多人不信了。
“老师，何璟同学以前什么样我很清楚，你应该也清楚，这样的分数不明摆着不合理吗？”
一百分的满分，学渣何璟拿了99，这怎么可能？
“就是啊，何璟确实在改变在进步，但即便他整个暑假都在学习，一个月的时间从9到99，说出去几个人会信？”
呼……
何璟对着玻璃呼出一口气，耳边的质疑不满他都自动屏蔽在外面，只是出神地望着窗外。
何商继给他发消息，这周再不回家就要停他的卡。
人两年只喝水的话，会不会饿死？
废话。
“各位同学，我在这里说明一下。”朱老师声音变严肃，何璟忽略周围视线，扭头看向她。
“这次小测，是我和文一班主任共同出的题，旨在找到几名同学代表咱们高二年级参加市里的竞赛，所有题目在网上都找不到，你们可能会疑惑，单词版块可以查到，但听力呢、作文呢？有人能搜到原题并在还未发卷之前备好小抄吗？”
“何璟同学听力部分满分，作文被扣了一分，最后得分99，这不是学校统一的考试，题目类型与难度都由我们两个老师掌控，没有学生能钻空子。”
这个解释你们满意吗？
何璟暗暗想着，桌兜的信息发了出去。
为了不饿死，何商继这个爹还是得先哄着。
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思想，其他人被老师说服，或理亏或震惊或嫉妒看着何璟的时候，谭译却在纠结。
老师不会还记得他之前在办公室说的话吧？
自己要被派去和何璟贴耳练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