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什么?!这不可能!”
几乎一前一后,薛秀和蒋侧妃发出同样的不可置信的质疑。
薛老太君倒是稳得住,震慑般地剜了这母女二人一眼,屋内瞬间沉寂。
浑浊的眼睛扫过屋子一角的薛清岚以及拿着蛇鞭的孙嬷嬷,薛老太君面上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来:
“孙嬷嬷,怎么做事的,还不快将郡主扶到上座。”
孙嬷嬷反应极快,伸手就要扶薛清岚往前面坐。但薛清岚避开了孙嬷嬷的手,朝薛老太君轻轻一笑:
“方才便没有坐,这会儿也不必麻烦了。还是先听父王派来的这位先生把话说完吧。”
坐,坐什么坐?她就是要站在原地提醒薛老太君,方才的事情她可没忘,别想那么轻易的就揭过去。
薛老太君也不好坚持,只脸色微微有点不悦,她看向房内大气不敢出的幕僚,不咸不淡地问:“说吧,王爷派你来传什么话?”
因为闹了一场乌龙,幕僚立刻老老实实地回道:“王爷说郡主天资聪颖又果决退婚,慧眼识人胆大心细,让敬王府免受一场名声波折,王爷还说……”
这明晃晃夸奖的话听得薛老太君脑仁抽抽地疼,她摆了摆手:“行了,适可而止。王爷既然说出了这样的话,那前因后果是什么?”
幕僚轻咳了一声,道出原因:“老太君有所不知,那沈恕今日在锦玉楼与不清不楚的女子厮混,刚好被对面茶楼御史台的人撞见,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一群御史都嚷嚷着明日早朝要弹劾沈恕。”
薛老太君不懂朝堂的事,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不甚在乎地问道:“那又有什么?被御史弹劾的人多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但郡主退婚却不光彩,也值得王爷夸赞?”
“老太君此言差矣,我朝不允许官员……狎妓。”幕僚含糊地说了那两个字,解释道,“沈恕如此作为,必然有大祸临头。幸好郡主已经退婚了,敬王府也就不必担心被牵扯。”
其实也不是没有官员狎妓,毕竟不是人人都管得住自己,但是大家都是私底下暗戳戳的,没人会像沈恕一样胆大包天,还被御史台一群人给撞个正着。
都说御史台无聊到连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如今这么大的把柄在手,不往死里弹劾沈恕,如何能体现御史们的刚直不阿?
更何况,沈恕这事转瞬间就闹得满城风雨,这其中少不了薛清岚安排的人暗暗推动的功劳,几个因素叠加,足以让沈恕吃够教训。
不久前薛老太君还信誓旦旦说没人会在意沈恕错没错,此刻打脸来得太快,老太君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有些挂不住地想再确认:“所以退婚还是件好事?”
“自然是好事!好极!”那幕僚听老太君这话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心下有点同情遭受无妄之灾的薛清岚,“那沈恕不检点的事不仅被御史台看到,甚至还惊动了谢首辅!”
听到“谢首辅”三个字,薛老太君握着拐杖的手一紧,眉毛下意识一抖,有些担忧地问道:“首辅说了什么?”
薛清岚也有些好奇地看了过去。她知道这位首辅就在锦玉楼对面,却没想到真的能惊动他。如果能有这位首辅加持,那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首辅说沈恕德行有损,不配为官,还赞了郡主行事有大家风范。”幕僚越往下说,薛老太君的脸色就越难看,等到最后一句说完,她那一张老脸简直青白交加。
当今皇上不满十岁,朝政几乎把持在首辅谢珩手里,所以谢珩的态度非常重要,甚至比皇上的圣旨还要金口玉言。
如今谢珩都说沈恕为人不端,支持薛清岚退婚,那薛老太君还敢多说什么?她敢和御史台以及谢珩对着干吗?她自然不敢!
等到幕僚告辞之后,一众人回过神来,薛清岚挑了挑眉,睨了孙嬷嬷手中的鞭子一眼,笑盈盈地看向薛老太君,旧事重提:
“孙女愚钝惹了老太君动怒,倘若老太君还未消气,不如抽孙女一顿解气。”
薛老太君听到这话心口猛地一窒。
她倒是想抽,但是如今这种情况不仅不能抽,她还必须要安抚薛清岚,毕竟谢首辅都已经夸了薛清岚,她也只忍气吞声地安抚薛清岚:
“是祖母没有弄清缘由错怪了你,孙嬷嬷,取一箱银锭送到郡主院子给郡主赔礼。”
“祖母好生大方,这怎么好意思。”听到一箱银锭的补偿,薛清岚不为所动,非常礼貌又淡然地推拒。
薛清岚的母族白氏是扬州首富,所以她根本不缺银子花,一箱银锭虽然不少,但对于薛清岚而言这赔偿不痛不痒。
薛老太君人老成精,自然是清楚这些的,但她依旧选择了给薛清岚一箱银锭,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压根不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也不在意薛清岚受不受委屈。
今日若不让薛老太君认识到她薛清岚不好惹,日后让她忍气吞声周全敬王府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少。薛清岚思绪清晰,打定主意,必然要让薛老太君拿出“诚意”!
这样想着,薛清岚又施施然补充道:“幸好那家法没能真正打到身上,不然对外真的不好解释。毕竟连谢首辅都赞同的事情,敬王府却阴奉阳违动用家法,实在是……所以祖母的银锭,孙女是真的受之有愧。”
见薛清岚十分“客气”地不收银锭,还直接提及谢首辅,薛老太君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她觉得自己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再听到“家法”两个字,简直肉疼!
“孙嬷嬷,将我箱笼底下那对鸡血石手镯也取出来送给郡主把玩。”薛老太君闭上眼睛转动手里的佛珠平心静气,然后吩咐道。
那对鸡血石手镯乃先帝一朝太皇太后的心爱之物,不仅价值高成色好而且意义非凡,薛老太君本来打算带进棺材的,但是如今却要做面子送出去。心里呕血,薛老太君脸上却还必须维持着僵硬的慈祥笑容。
“祖母盛情,那孙女就却之不恭了。”听到还算让自己满意的东西,薛清岚这才“矜持”地接过鸡血石手镯。
刘侧妃和薛秀嫉妒地看向薛清岚,老太君这对鸡血石手镯她们眼馋许久,费尽心思都没能让老太君割爱,没想到薛清岚这么容易就拿到了!
薛清岚没理会旁的,接过鸡血石手镯只默默用心感受了一下,就感受到了鸡血石手镯发出夺目的白光。
自薛清岚穿书之后,就得到一个能辨别宝物的能力,越珍贵的东西她能感受到的光芒越强。
感受到这道白光,薛清岚不由暗笑,看来老太君真是下了血本啊。训人不成反而亏本,不知道薛老太君能否长长记性?
薛老太君的事情告一段落,但薛清岚也不会忘记旁边两位落井下石煽风点火的看客。
见薛清岚笑眯眯地看向自己,薛秀心头立刻产生了不祥的预感,头皮一阵发麻,恨不得立刻隐形才好。
但薛清岚怎么会轻飘飘放过她,所以还是在薛秀躲闪的目光里笑着开口:“本郡主好像记得方才二妹妹说,要让我认错来着?”
“长姐怕是记错了,我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薛秀装傻充愣。
“哦?是么?”薛清岚笑盈盈地将视线转向蒋侧妃,“侧妃你说说,二妹妹有没有说过那样的话?若是姨娘处事不公,那我可就少不了要让祖母评评理了。”
听到薛清岚后半句话,蒋侧妃内心打了一个激灵。她本来也想糊弄过去,但现在薛清岚正得意,没看老太君都让步了,若是真要理论,她们只会更吃亏。
想明白了这些,蒋侧妃立刻对薛秀道:“秀儿,错了就是错了,快给你长姐道歉。”
没想到蒋侧妃竟然毫不客气地推薛秀出来顶锅,薛清岚差点没笑出来。还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搞得像她蒋侧妃没拱火似的,不过是薛清岚目前懒得彻底撕破脸皮罢了。
薛秀也惊讶不已,她瞪圆了眼睛,转头想要质问,但却被蒋侧妃打断了:“还不快去!”
“怎么,二妹妹如此严于律人宽以待己吗?摁着头让我认错,自己做错了却不敢道歉?”薛清岚道。
被蒋侧妃掐了一把,薛秀才回过神,忿忿地站起身给薛清岚行了一礼:“长姐,是我错了。”
“二妹妹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见薛秀面色不满,薛清岚“笑盈盈”问道。
又被蒋侧妃狠掐了一把,薛秀痛得险些流泪,被迫再次开口道:“长姐,我错了。”
“无妨,二妹妹年岁还小,长姐不与你计较。”薛清岚“大度”地说罢,不理会薛秀差点气歪了鼻子,转身向老太君行礼告辞。
走出了房门,薛清岚只觉得神清气爽。
摆脱了书中会让自己凄惨一生的婚姻,薛清岚也要开始计划新生活了。不仅过往失去的她要拿回来,而且她要活得肆意,活得开心,她只为自己而活!
抱着那对鸡血石手镯朝自己的居住的飞琼院走去,薛清岚的两个贴身婢女半夏和忍冬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随手将手镯递给忍冬,薛清岚漫不经心吩咐道:“收到落琼院我的嫁妆里。”
薛清岚母亲白氏嫁妆极多,几乎堆满库房,为了方便取用,基本都放在飞琼院隔壁的院子落琼院。
忍冬应了一声是,就要朝落琼院走去。
不经意朝落琼院扫了一眼,薛清岚神色陡然一凛。
“等等!”